顾文承立马就明白了林管事的意思。林管事这是在提点他,对方也是位大人,官场之上虽无真心,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多谢林管事。”
林管事笑了笑:“顾秀才客气。”
顾文承悄悄捏了捏姜余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姜余深吸一口气,反正如今也到县令府了,他再紧张也没用,还不如放宽心态。
林管事带着顾文承和姜余从一个侧门进入一个小院,到了一大屋子门口廊下。
姜余隐隐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林管事站在门口大声道:“老爷,顾秀才和顾秀才的夫郎到了。”
姜余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快快请进来。”
姜余跟在顾文承的身后,他一进屋熟悉闻到了一股墨香,紧接着就跟着前面顾文承的动作见礼。
“快快起来。”刘知县走过去笑拍着顾文承的肩膀对屋里的人道:“瞧,这就是我想给你介绍的顾文承,顾秀才。”
姜余在后面悄悄抬头,他惊讶的发现原来县太爷和戏文里长的一点也不一样。
而且,刘知县的模样让姜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儒雅”。
刘知县长相十分儒雅,脸上留着修剪整齐的美须,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有气质的读书人,而在刘知县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也是同样。
姜余坐在下方听着屋里三个人的对话,他们正在说水车。
那个不认识的周大人还问顾文承取字了没有。
姜余知道文承哥没有取字,一般男子都是到了二十岁行加冠礼以后才会取字。这种事之前也遇到过,当时文承哥私底下和他解释说,这样问一般是对方在变相询问文承哥的年纪。
对方很快从水车说到了谷风车,顾文承此时站了起来。
“我今日把谷风车带了过来,可以让大人亲眼看看谷风车的作用。”顾文承看向姜余,“小余。”
“这位是想必就是顾夫郎吧?”刘知县刚刚就看见跟在顾文承的少年。
顾文承立马介绍道:“这是我夫郎姜余。”
姜余实在没想到县太爷竟然会和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愣住。
刘知县听到顾文承的话有些卡壳,然后摇头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一直让你挂在嘴边的小夫郎啊。嗯,很是般配啊。”
姜余猛然瞪圆眼睛,惊讶的转头看向顾文承,耳朵尖有些红。
顾文承大方的笑笑,“多谢大人赞誉。”
周大人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好友。
周大人既是刘知县的同窗,同时也是刘夫人的表哥,他如今在广平府任知州,前段时间刘知县给他写信说自己这边发现了一件好东西叫水车。那东西真是奇思妙想,可以借用水力把一处的水运往另一处高地。
这些日子他想的是抓心挠肝,终于等到有时间,借着去广平府下面县城考察的名头,坐船路过宁隆县,并来亲眼瞧瞧被好友吹的神乎其神的水车。
刘知县不知在周大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周大人看着姜余和顾文承的方向摸着胡须点头笑了笑。
“不错,逆境之中相互扶持,顺境之时伉俪情深,很不错。”
这句话姜余听懂了,于是他低下头,脸一下就红了。
顾文承怕再这样下去,小余自己都能把自己煮熟了,于是转移话题。
“谷风车体型笨重,还请二位大人移步到外面。”
几个人走到外面,刘知县和周大人就看见在院子中央摆着一个挺大的木头架子。
“这就是谷风车?”
顾文承点头:“没错,大人请看。”
顾文承指挥两个下人把粮食倒入谷风车上方的料斗里,姜余走过去调节粮食进风向的速度,然后快速摇转外面的谷风车风扇转杆。
在刘知县和周大人惊奇的眼神里干净的粮食从下方出粮口处漏出来。
很快上方料斗里的粮食全部漏完,刘知县和周大人二人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还真是干净的粮食。”周大人捧起一捧粮食惊讶的道。
刘知县开口:“北方百姓脱壳一般都会用扬场的方法,若是用上谷风车似乎能快上不少。”
顾文承开口道:“谷风车处理一百斤粮食,大概需要一盏茶左右,不仅如此谷风车的摇扇轻便,即便是八九岁孩童也可以摇动。更重要的是谷风车不仅可以处理小麦,一切谷物都可以处理。”
周大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错,真不错啊。
“这东西我要了。不仅如此,我还要往上京城送给祖父一台。”
刘知县急了,“你这是抢我功劳啊。”
周大人扬起下巴,“功劳吗,自然是谁抢到算谁的。”
一旁的顾文承算是看出来了,刘知县和周大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而且他自己运气也不错,宁隆县的刘知县是个好官,为人也随和,要是碰见个品性一般的官员,他可不敢随意往县衙递拜贴。
顾文承看向一边的姜余,轻声问了一句,没累着吧。
姜余摇摇头,心想自己怎么能累到呢,他还是觉得文承哥更累一些。
姜余今天还是挺开心,原本他还以为当官的大人们会很严肃,但是没想到刘知县和这位周大人都挺随和嘛。
第81章 互补
顾文承和姜余从县令府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林管事亲自送顾文承和姜余二人回去。
“林管事慢走。”顾文承道。
林管事笑道:“劳烦顾秀才惦记。只是在下有一个事想问相公,顾秀才准备去东林书院吗?”
林管事又解释道:“我这是提前帮我家老爷问一问,要知道老爷对顾秀才那是十分看重的,东林书院我曾经听老爷提过,是个极好的地方。”
顾文承点头:“等年后,我会带着夫郎一块去府城。”
林管事心里有底了,顾秀才这意思是想要带着夫郎一块去府城,顾秀才去东林书院读书,至于夫郎自然是去府城做生意。
“那在下提前祝顾秀才前程似锦,姜老板生意兴隆。”
“多谢。”顾文承和姜余齐齐道。
等马车走远,姜余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可累死我了。”
顾文承打开院门,“哪里累?”
姜余垂着后背,“肩膀有点酸。”
顾文承把院门关上以后伸手给姜余捏捏肩膀,“今天累到姜老板了,小生这就给姜老板捏捏。”
姜余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去烧些热水。”
顾文承跟着他一块去打水,“多烧些。”
二人在县令府吃完饭才回来,此时一块坐在灶房烧水。
姜余把手里的柴火递给顾文承,道:“我还以为知县大人会很严肃,就像是戏文里说的那样,叫…叫不怒自威,但是我发现现实里的知县大人完全不是那样,甚至很和蔼。还有那个周大人,听说他竟然是知府大人,苍天啊,那么大的官老爷竟然如此和蔼。”
顾文承把柴烧塞进灶台里,一手拉住风箱让立马的火烧的更旺一些。
“其实有时候越大的官对下面的人越是和蔼。而那些越小的官,他们甚至不是官,手里只是有些小小的权利,那样的人反而喜欢为难人。”
姜余不解:“怎么说?”
顾文承解释道:“因为越大的官手里的权利也就越多,他站的也足够高,也能看清上面,目光长远并越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官更明白做人留一线的道理。所以大官们往往对地下的百姓们很是随和,至少表面上随和。
但是小人因为眼界短浅,只能看见自己面前一亩三分地,得到权利后易骄傲自满,所以他们往往会在自己最小的权利范围内为难别人。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也是这个道理。”
姜余恍然大悟的点头,“怪不得文承哥每次见了林管事都对他那么客气,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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