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听说。昨天晚上有一个商队从外面赶过来,据说就是皇商。”
“皇商姜家,没听说过呀?”
“咱们禹州距离上京城那么远,地方又偏僻,没听过京里的消息也正常。”
“那个姜氏到底什么来头?”
“我打听了打听,那姜氏是在户部挂名的行商,在上京城有铺子有田地,如今宫里一应洗手的肥皂香皂都是他家贡奉的。”
“肥皂香皂?难道香皂是他们家做出来的!”
“可不是嘛,听闻“肥皂香皂”可是当即陛下为了南边的战事缩减宫中开支特意下令要用的东西。”
“那岂不是说如今这香皂姜家,还是上面眼中的红人喽?”
“可不就是红人吗?都在陛下跟前挂上名号了。”
“可是,那姜氏在上京城做生意做的好好的,干嘛来咱们禹州啊?”
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香皂姜家的东家是咱们新任知州的夫郎,那位东家随家眷到地方任职,这才到的咱们禹州。生意人就是财大气粗,如今要在禹州开工坊呢。”
“我听说,州衙为了皇商在咱们这边做生意方便,要修什么水泥路?还要把今年的徭役提前。”
“我的乖乖,还能这样?那徭役是能随便提前的吗?”
“你懂什么?听说这会摇役民夫们的伙食香皂姜家全包,一天两顿,其中一顿是白米饭,外加酱油汤,还管饱。”
此话一出,整个茶馆里顿时惊呼一片,大家全部震惊于姜家的大手笔。
这年头的底层老百姓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如今姜家竟然能承诺让做徭役的民夫禾吃饱,这已经不是富贵了,姜家这是巨富。
“那姜家到底来咱们禹州做什么生意啊?”
“听说是要建布坊和香皂坊。”
“听说州衙要把水泥路从咱们禹州直接一路修到府城。那水泥路一旦修成,快马加鞭,从禹州到府城只需要三天。”
“怎么可能?”
“禹州距离府城那么远,平时咱们去的时候最起码也得走十天半个月呢,怎么可能那么快。不可能不可能。”
“你们别不信,如今州衙已经发告示了。”
“……”
就在大部分人都在震惊皇商姜氏来禹州的时候,一些商户和乡绅们敏锐的察觉到了“水泥路”这个词。
尤其是他们听说等把水泥路建好以后从禹州到府城仅仅需要三天的时候,他们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但是第二个反应就是,万一这是真的呢?
要知道,如今陆路和水路上都会有很多关卡,一是为了确保行路安全,避免山匪贼寇,二是为了及时清理修缮道路。而途径这些关卡都是要交钱的。
如果水泥路是真的,那么由皇商姜家出资修建的水泥路很可能变成姜家的私产,到时候姜氏只凭把握着这一条路,就能变成禹州的土皇帝。
于是,就在王清廉大人和陈家的陈平疏准备联合乡绅地主准备搞事的时候,王清廉和陈平疏突然发现那些乡绅怎么一点都不合作呢?
而且,陈平疏明显发现最近已经有好几个商户和乡绅明里暗里向他打听水泥路的事情了。
顾文承和姜余两个人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人在下面搞的小九九,因为一切的阴谋诡计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为双方彼此处于同一个地位。
而如今顾文承和姜余两个人压根就没想着陪那些人玩,也就是他们两个直接掀了原来的桌子,又另支了一个锅灶,开始重新邀请客人吃饭。
姜余手里有钱,完全不慌,他一边组织人建设工坊,以便让自己手下的商队去外面购粮。
姜余如此豪横的动作,一时真是惊住了所有人,让众人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皇商,就是大手笔啊。
而看见姜余如此豪横的手段,王清廉大人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之前自己打听到的,在州衙后院池塘假山底下藏的银子。
王大人突然感觉有些胸口疼。
“大人,大人没事吧。”一旁美貌的小丫头赶紧扶住老爷,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快找陈郎中来!”
……
官衙这边,也开始了今年的徭役工作。
今年徭役和以往情况不同,镇上都排了几名官差,他们手里拿着锣站在镇子菜市口的位置,把手里的几张宣纸贴在墙上,然后大声宣布今年的徭役内容。
“今年徭役是修水泥路,凡符合规定且十七岁以上的成年男子,必须参加。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感叹徭役辛苦,禹州百姓艰辛,今年服徭役每人每天免费两顿饭,其中一顿是白米饭和酱油汤,徭役民夫吃饱为止。”
徭役是朝廷的一种强制活动,符合规定的人必须从事这种免费劳动,其中徭役分很多种有力役、杂役、军役等。
自从大周朝实行摊丁入亩政策之后,徭役也逐渐由按人丁数量摊派变成了按土地多寡摊派。
这样一来服徭役的大部分群体就变成了富农地主,底层老百姓负担被大大减轻。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徭役逐渐向货币化靠拢。贫民百姓每年会服各种不同的徭役,而富裕的人可以用钱抵徭役,或者雇人代服徭役。
可是无论哪一种,从来都没有过朝廷服徭役还给饭吃的。
几位衙差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那些早早就被通知来这边听衙差宣讲的各村里正们,此时全部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其中一个胆子大胆村里正问道:“刚刚官爷是说,今年服徭役管饭吃?”
衙差面无表情道:“一天两顿饭,其中一顿是白米饭和酱油汤,知州大人说了,今年去服徭役的人朝廷管饱。”
“嗝!”
其中一个人听完衙差的话,被惊的打了个嗝。
…
于是,今年徭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一群农户们争抢着要去服徭役。
下里村郭家,郭大娘此时正在补裤子,原本的裤子上破了一个洞,她找了一块布头,直接贴在破洞上,然后再用线把布头和裤子缝住。
“娘,好了吗?”三儿子缩在被子里等裤子。
郭大嫂咬断棉线,然后没好气的把裤子扔给儿子,“若是你下次再敢弄破裤子,我就打死你。”
小子嘿嘿笑了两声,三两下穿好衣裳,脚上踩一双旧草鞋跑了出去。
此时郭父从外面走了回来,郭大嫂看见当家的先是心里一紧,立马问:“咋样?老二和老三能不能一起去服徭役?”
郭父一脸轻松的点头,“里正说了,到时候看情况,按道理朝廷的徭役都是要十七岁以上的成年男子,老二和老三的年纪没到,可是他们各子够了,若主动去参加徭役,官府那边应该不会拒绝。”
郭嫂子听完后一脸喜色,她双手紧紧握住。
“好啊,好啊。”
他们家实太穷了,其实应该说下里村太穷了,禹州太穷了。前年经历了水灾,他们这些农户失去的田地,生活贫穷困苦。
如今几乎家家户户都吃不饱,更何况他们家还有三个儿子,大半小子吃穷老子,一家人每天都在为吃的发愁。
如今听说去参加徭役就能吃饱饭,还是一天两顿,其中有白米饭和酱油汤,这让不少农户都听懵了,要是真的有这样的好事,那他们一定要去。
服徭役只是辛苦一些,但是好歹能吃饱,要是留在家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饿死了。
下个月十五,徭役开始登记。
“不行,他年岁没到,不能去服徭役。”一位衙差大声的道。
面前的妇人恳求道:“官爷,我家孩子就是模样长的小点,他力气可大了,干活麻利。而且官爷您看他的个头,都比我要高了,他能去服徭役干活。”
衙差有些为难看了一样少年,又看了一眼妇人,最终点头道:“行吧行吧,叫什么?”
“他叫郭三娃……”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