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34)

竹素生在丫头的目光下“逃窜”至闻焰的房中。
闻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待小洋楼安静下来之后，竹素生才下楼沐浴。他顶着那头湿漉漉的长发到闻焰房中，闻焰让他坐下给他擦这头黑色柔美长发。
竹素生：“……”
闻焰的手指比他的粗糙上许多。可这么粗糙的手指在触碰他的时候却异常温柔。
外面的世界冰天雪地，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渐渐暖了起来。
把这头令闻焰感到爱不释手的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他才将毛巾放下然后拿起梳子给竹素生还未干透的头发慢慢疏通。
少年这头长发极为吸引他的目光，特别是少年光裸着背将这头长发散下来的时候。
坐在竹素生身后的闻焰看到竹素生红了耳朵。
这种如情人般亲密的事情令竹素生有些羞涩。
闻焰眼底一片温柔，他用自己的手指碰了碰竹素生的燥热的耳朵。竹素生这红透的耳朵蔓延到了脸上。
闻焰低笑。
竹素生羞臊不已。不是第一次和闻焰呆在一起睡，可这个晚上他们两人之间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竹素生的背后，闻焰低笑。
聪颖的少年，却有着一颗容易羞怯的心。
因闻焰取笑涨红了脸的竹素生干脆钻进被子将自己埋了起来。闻焰对卷成一条虫子的人说道：“起来。”
“不起。”
似曾相识的对话。
闻焰对竹素生说道：“头发未干，小心染上病。”说着，他把竹素生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抱起竹素生，等他长发干了才让他躺下睡觉。
“如果太困，闭闭眼。我抱着你。”闻焰声音有了一丝蛊惑。
竹素生将下巴靠在闻焰的肩回道：“我不困。”他的双手抱向闻焰的腰间。
果然少年人的身体比不上成年男人的身体啊。
闻焰是个很难让人拒绝的男人。像这样的男人，就算是一个感情上犹豫不决冷硬心肠的人也会有撼动的一天。
更何况竹素生这样内心柔软的男人。时间长了，就会被对方渗透，直到他的灵魂和内心里住下了眼前的人。不可能不在意。也不可能一直在逃避，所以当自己被对方入侵到内心和灵魂的时候。他选择了面对。
因为，眼前人已经占据了他的灵魂。
“闻焰。”
“嗯。”
“以后，你会怎么走。”
“不知。”闻焰回道。
民国风云变幻，就算是闻焰也看不出未来的路。他眼下的身份，若是有一天战争到来，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竹素生沉默了一会，就在闻焰以为竹素生会因为他选择的道路而离开，打算拒绝开口的时候，竹素生轻声笑着说道：“当下的世界，也就只有用战争去制止战争了。若是你奔赴了战场，我随你一起去。”
“那可是个人间地狱。”从战场上走过来的闻焰可是知道战场可是个人间地狱。
“地狱又如何。”又不是没去过。更何况，他早就经历过了战争和死亡。虽然战场上的武器变了，可战场上的厮杀的依旧是人间之人。
竹素生的话是在告诉了闻焰他的选择。
“不后悔。”
“不后悔。”
“好。”就算竹素生真有了后悔的一天闻焰也不会让他离开。
即使是死亡。
竹素生双手放在闻焰的胸膛上一伸一按便将闻焰摁到床上。他坐到闻焰的腹部上低头对闻焰。
少年红着脸儿，双目水润透亮。
如同一汪春水。
那头发落下，如同美画一般。

少年说：“闻焰，我们做吧。”说着，少年便凑近身下的男人吻了下去。男人被少年撩得呼吸变重了。
此时此刻，闻焰感受到了少年的心意。
他知道，少年是愿意的。
当两个人结合产生灵魂上的共鸣之后，他们彼此深陷对方无法自拔。

闻焰深深埋进少年的身体里，少年柔软的身体挑起了他的欲望。他看着身体下被自己烙印下爱痕，随便受自己摆弄向自己哭泣求饶的少年——
他的内心和灵魂变得贪婪而满足。
他双手正着少年的脑袋，低下头，以双目深处满是爱意的眼神对少年轻声说道：“素生，我会好好爱你。”埋在竹素生身体里的欲望缓缓抽动着。竹素生喘着气，双目泪水，脸色绯红。他抱住闻焰发出了呻吟回应：
“闻焰……”
竹素生为闻焰的爱意而颤抖。
这是他活了千年来未曾有过的。闻焰对他的情爱太浓，这样的浓情已经让他不管接下来的路是刀山火海都会随着他奔赴。
在他所不知的时候，他早已被对方这浓稠的爱意渲染、早已怦然心动。他心动、喜欢，还有爱。为了对方和自己的感情他愿意向闻焰敞开他的身体和灵魂。
竹素生紧紧地抱着闻焰：“闻焰……嗯……闻焰……”
此生此世，除了闻焰。竹素生不会再对谁心动！
他是闻焰的；闻焰，是他的……

第四章：白尾海鲛人

民国三年一日。

津门街头的年味开始浓郁，寒冷的冬日里，空气飘荡着年味的气息。街头巡警顶着寒冷巡逻。那天之后，自己身后再被跟踪了两次，就算是竹素生没说，慧宝也能猜出那不良道人是冲着那小妖怪来的。
津门里的那些传闻荡开，有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这一日。竹素生上了一趟对门的韩家拜访韩大少。对于竹素生拜访韩大少有一些意外，他还以为竹素生是上门来找韩世文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还是很少往来的竹素生和韩大少。所以，就算是竹素生什么都没说，他就猜到这竹素生是来找他有事了。
“竹少爷请。”下人给他们上了茶之后便退下。
“不知道竹少爷找我何事。”韩大少开口问道。
“今日来拜访韩大少是想和你们韩家借个船。”竹素生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
“借船？”没想到竹素生来找他是想借个船。

天成号韩家从事海运业。
韩家家大业大，从咸丰初年开始，这韩家便是八大家之首。只是后来靠纱布起家的卞家后来居上，这韩家才落了一步。就算如今韩家不再是八大家之首，可这津门里，东门外韩家可是人人得知的百年商贵。

对于竹素生来访的目的，韩大少没有立即给出借船的答案。船对韩家来说极其重要，不轻易借与外人。韩大少没问竹素生借自己的船去干什么，只是回道：“竹少爷容我考虑两日。两日后，我差人给你答案。”
“好。多谢大少，我先告辞。”
“请。”
韩大少将竹素生送出了门。
这个外乡人和镇守使大人走得近，韩大少摸不清他的底细却知道他不是恶人。所以才一直放纵韩世文找他一起玩乐。
竹素生找韩大少借船的事情韩世文当天就知道了。他上竹素生宅子大声道：
“竹素生。”
“世文兄快进。”竹素生笑意盈盈。
韩世文没来了一个冷战。他左看看又看看，没有奇怪的东西在附近啊。他跨步进竹素生宅子到大厅坐下，这串门串得跟自家似的。
“我听说你找我大哥借船？”韩世文低头一看，莫名出现了一个孩子，这孩子抱着他的腿仰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嘟囔道：“这里哪来的孩子……”
“是啊。”
 “你要船做什么去？”韩大少不问，但韩世文却是好奇的。
“去渤海钓鱼。”
竹素生的话让韩世文脸上一抽。
这样的天儿出海不是去找死么？就算是他们家要出海运货也得看老天爷的脸。
“你要想吃鱼，我让人给你送上。”
“世文兄有所不知，这鱼啊还是自己抓的好。而且，这鱼还是世文兄没见过的。”
听到这，韩世文来了兴趣：“竹素生你别说大话，我什么鱼没见过。”
“世文兄要是相信，随我去一趟就知了。”竹素生给韩世文卖关子。韩世文也算是品出来了这竹素生还是想借到船。
“哼~我到要看看是什么鱼。船的事情包在我身上！”韩世文说道。
“世文兄爽快！”
韩大少对韩世文最没辙，就算韩大少对借船的事情还含有三分犹豫，那么韩世文再上去缠上一缠这事情就妥了。
“嘿~咱们兄弟之间客气什么。”说着，韩世文低头看那抱着只腿的孩子，这不看还好。再看。变成了三个个抱着腿的孩子。这些孩子仰着头看他。
韩世文一悚：“……”
“竹素生。”韩世文缓缓抬起头脸色有些僵硬。
“怎么了世文兄。”竹素生笑着问道。
“你看。”韩世文指着抱着自己双腿的三个孩子。
“看什么？”竹素生疑惑问道。
“三个、这里有三个孩子。”韩世文面色开始泛白。
最近街头巷尾奇谈很多，有时候他晚归的时候还能遇见奇事。有一个晚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了一个女人游着蛇尾走过暗巷。
“嗯？世文兄是不是眼花了，我宅子哪来的孩子。”竹素生看了看奇怪地说道。
听了竹素生的话，韩世文脸色瞬间煞白。
“你真没看到？”韩世文问道。
竹素生摇摇头。
“你看！”韩世文着急地低头指着对竹素生说道，这一看，三个孩子变成了六个孩子，韩世文吓得魂飞魄散。
这宅子闹鬼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怎么还有这玩意在？难道这宅子还是怨气未散？
“我府上有几口人世文兄不是知道么。我看是世文兄眼花了。”竹素生幽幽说道。
韩世文干笑两声说道：“对、对。是我眼花了，今天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着，韩世文便站起甩掉抱着自己双腿的六个孩子跑了。
院子里的猫熊师兄：“……”
被韩世文甩到地上的孩子们摔得七零八落。他们爬起来跑向猫熊师兄一起玩去了。
竹素生含笑。
这六个多出来的孩子他无从向韩世文解释，所以他干脆吓吓韩世文。
就算是这日后六个孩子回去了，韩世文也不会再问关于他们的事情。自己这番做法倒是免了一些麻烦。
只是，这段时间韩世文是不敢串门了。

两日后，韩大少差人前来。
这船，可以借给竹素生。

竹素生要出海一趟自然瞒不过宅子里的人。知道要出海，闻小狐要跟上。丫头和那六个小的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竹素生点着他们的脑袋：“小狐可以去，丫头和猫熊师兄在家看着这几个小的。”
这么寒冷的天气出海，要不是因为闻焰的身份他连闻小狐都不想带上。这出海的事情，闻焰是知晓的。
知道自己可以跟着去，闻小狐紧巴巴地跟在竹素生身后生怕竹素生把他甩了似的。竹素生取笑：“这行程在明日，这之前你自己准备好御寒的衣物。”就算是他，现在也穿上了锦绣棉袍。他交代了丫头和杨管家给宅子里的准备好过年的新衣，就算是猫熊师兄和这六个小的也不能落下。
难得一年一次，这得喜庆喜庆。
到时候，壮汉已经找回。这“牢笼”也将被他们打破。届时，这津门里的妖怪们是去是留由他们选择。

是夜，竹素生半睡之间感受到有人上了自己的床。因着熟悉的味道所以竹素生没动。来人躺下将竹素生抱入怀中，竹素生迷糊地在对方的怀中蹭了一下：“闻焰。”
继续睡去。
次日，竹素生一觉醒来闻焰已经离开了。
竹素生将自己打理好，辫子发尾用一蓝色缎带绑住便上对门韩家见韩大少。
按照竹素生的要求，他给竹素生留个三个船工。这三个船工都是在海上扑腾出身受雇韩家的，至于船，自然是他们家最小的那艘。韩大少可不会把最好的船给竹素生出海。
“今日海上不会有风浪，只是这样的天气还请多加小心。”韩大少说道。
海运业出身的韩家，继承了家业的韩大少自然是懂得看这捉摸不定的海上天象。
“谢谢大少。”竹素生笑着应下。
韩大少已经吩咐过船工，这船现在就停靠在三岔口码头那里。韩家的船有着韩家标识的幌子，只要一眼就知道是哪一艘。
竹素生道了谢之后离开韩家。他回到宅子叫上穿得一身厚实的闻小狐。于是，竹素生和闻小狐到三岔口那的码头上船。
“是那艘！”韩家闻名津门，闻小狐也不是没见过韩家的船，所以一看到那幌子便知道是韩家的船。
“咱们走。”
竹素生带着闻小狐上去，这船工得了韩大少的招呼，他请了竹素生上船。竹素生和闻小狐上了船，在他们在船上稳了下来之后，掌舵的船工对竹素生说道：“竹少爷要我们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外面寒，竹少爷进舱里歇歇。进了海我再告诉竹少爷。”
“那就多谢了。”
“不必客气。”
船开来，海河上的冰破开。船缓缓向渤海行去。
“竹素生！竹素生！”一道不稳的声音从海河岸边传来。
“韩世文。”刚进船舱里的竹素生听到韩世文的声音便退出船舱一看，这韩世文在海河岸上追着船跑。
“停下！你们给我停下！”韩世文追得气喘吁吁。
“三少。”船工看到韩世文不得不靠岸停下船。
“你、你们让我好追。”韩世文从海河岸边跳到船上，船身晃动了一下之后他对船工说道，“继续开。”
船工只得继续开。
韩世文指着竹素生说道：“你啊，说好要带上的我。没想到你竟然跑了。”要不是他机灵从家里逃了出来他能追上么。
“世文兄莫怪。要是让大少知道把你带上了，非得责怪我不可。”竹素生笑意盈盈。
“我想要做的他还能拦我不成。走，到舱里去。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钓出什么八怪出来。”
竹素生随韩世文入舱，对于韩世文的质疑，他只道：“一定让世文兄大开眼界。”
韩世文看到竹素生把闻小狐给带上了，他心道：这竹素生就不怕闻焰责骂么？

船破冰驶向渤海。
船驶着，这冰霜雪地的海河两岸边渐渐离开了津门之后渐渐萧条。在船到入海的时候，海关道码头上的忙碌也不及夏日，海关道的守卫在守卫着。他们到达大海的时候，在海上捕鱼的渔人船只身影只有三三两两。
“入海了。”不一会，船工大声道。
竹素生他们三人踏出船舱一看——真是海天一色！
今日，这冬日里的大海看起来平静无波，可闻小狐知道大海深处有巨大的海兽和长相怪异的鱼。只要这天气回暖，随时能看到那些怪鱼游荡在渤海。
第一次和柏承归还有闻焰出海的闻小狐永远也忘不掉那样的人间奇景。当时，他们的船在那巨大的海鱼面前渺小到如同无关紧要的虫子一般。如果是夜里，还有亮着光的鱼游过。

“这冬天里的海多没意思。待到暖春或夏天，咱们再出一次海，上附近的岛玩玩。”这渤海大大小小的岛屿韩世文十分熟。
竹素生一笑：“到时候咱们带上美酒佳肴。”
“这是当然。”这竹素生果然对自己的脾气。韩世文心中道。
竹素生到船头看了看对船工说道：“麻烦往这个方向驶去，直到我说停为止。”
“好勒。”
船工向竹素生遥指的方向开去。
“竹素生，你就别卖关子了。”就算天再冷，韩世文的兴趣依旧没有减弱半分。
“到了世文兄就知道了。”这关子，竹素生卖定了。
就算是闻小狐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哈啾！”海风过，竹素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闻小狐不由担心说道：“竹素生你可别又着凉了。”
“没事没事。”竹素生说道，他身上穿的可不比闻小狐少。这纤细的身子愣是被他用锦衣棉袍给撑起来了。
“竹少爷，还要继续么？”竹素生一直没开口停下。他们离岸上越来越远，再继续往前，船工怕有危险。
“继续，直到看到一座虫鸣鸟叫、青木繁茂的岛屿为止。”竹素生说道。
“竹素生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天气哪来的青木繁茂岛屿。咱们已经错过了几个岛了，再下去可就没岛了。”韩世文说道。他了解渤海，再过去就是无际的汪洋大海了。就算再熟悉渤海，韩世文也不敢去冒险。
“世文兄莫慌，不是说海外有仙山么。说不好咱们遇见了这海外仙山呢。”竹素生笑意盈盈。
闻小狐脸上一抽。
“那说是东海蓬莱！”韩世文说道。
“这海这么大，何止蓬莱有仙岛。”竹素生迎风而立。天上的那只巨大怪兽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他们的船。
它踏空而来。这让竹素生想起在自己看过它在渤海和津门两处跑的时候。
不知道这巨兽那天到渤海干什么。
难道，吃鱼？
这巨兽要是一头扎进大海深处，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那时候这渤海非得掀起风浪不可。
“竹素生你该不会就是想出海找仙岛吧。”韩世文感到可笑，这想登仙岛的人多了去。可有谁能登得上啊。
“世文兄到了就知道了。”
“好好好。我就不陪你一块吹风了，闻小少爷，我带了包子。进来填填肚子。”韩世文道。
“谢谢三少。”闻小狐随着韩世文进去。
“客气。”
年近十四岁的少年，已经不能当做一个孩子看了。
船工继续行着船，竹素生看着眼前的大海。寒冷的海风荡过让他有些发冷。
船工也以为竹素生想去找仙山，心中嘲笑竹素生的不自量力。在大海折腾多年，别说仙山了，就算是落泪成珠的鲛人也见不到一条。
船继续航行。当竹素生看到远处的一道黑点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向那去。”竹素生指着那远处的小黑点说道。
当船工看到那小小的黑点时候心中一惊！不可能有岛，这一带怎么可能有岛屿。就算是心中惊讶不已，船工还是按照竹素生的示意继续向前。
当他们越来越靠近黑点的时候，眼前的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座郁郁葱葱虫鸣鸟叫的巨大岛屿便出现在那三个船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