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52)
闻焰冷笑。
被张和拖住在他的意料之中，除此之外他还分出人去追古器物箱子。
这场秦始皇玉玺“帝王令”的争夺战里，他们都太聪明。聪明到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算出，就算是布兵也都想到对方会怎么布下。
面对这些势均力敌的对手，是麻烦。
“闻焰，此时若是你我联手还怕拿不下‘帝王令’？！”雨水中，张和继续说道。只要他们联手，那么九国租界必败无疑！
“你我心道相左，又何必多言。”闻焰道。他不会成为清室的傀儡，也不会把“帝王令”交出去。
“闻焰，今日，你会后悔！”
“张帅这话等到清室复辟那天再对闻某说吧！”
“砰砰砰——”闻焰的北洋军和张和的辫子军打得不可开交。
雨水下，闻焰表情冷厉。这场战，为了“帝王令”和他手中的兵权张和看来是不死不休。
“砰砰砰！”
“闻焰！”
一道声音响起，闻焰的内心一窒。
竹素生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张和的辫子军便将子弹对准了竹素生。
“素生——”
“铛铛铛！砰砰砰！”竹素生手中的刀挡住了子弹左手便抽出闻焰给自己的枪打了出去将袭击他的辫子军给打伤。
竹素生退居到北洋军后。
闻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的身后。
“闻焰！”竹素生看到他没事心中的那股不安终于落下。
“小心点！”闻焰把人护到自己身后。
“好。”终于，他赶上了。从这一战开始，日后不管是什么战斗，他都会站在闻焰身边。把刀收回自己的背后，竹素生握稳了枪，坍塌的墙后，他拿着枪对准了对面的辫子军。
“砰！”子弹出，击中一个辫子军的左肩。
“啊！”被击中的人惨叫一声倒到墙后。
“砰砰砰！”闻焰三颗子弹射出，三个辫子军被击中。和略显生涩的竹素生比起来，闻焰射出的子弹又稳又准，十分利落。
“这场战，我们又何必打！”对面再次传来张和的声音，刚刚出现的少年他认得。此人是闻焰养的男孩儿，还以为这只是个一无是处出卖身体靠着男人吃饭的。没想到竟有如此身手。
“这场仗，若张帅不停，闻某必奉陪到底！”
战场上，枪子弹无眼。这场战斗对两方人马来是个毫无意义的战斗，是无必要的。可又不得不战。闻焰不再多言，事到如今和张和多说都无用。
闻焰软硬不吃，就算张和说再多的话去迷惑对方，闻焰也不会被他所迷惑。现在，想要追上那五个装着玉玺的宝箱势必得先突破闻焰。好在，他早已经分出一小队去追了上去。
眼下，他要擒住闻焰。
“帝王令”他要，闻焰手中的兵权他也要！
只要清室复辟，到时候，还是大清的天下。他张和必成为一代功臣千古流芳。可他要的不仅这样，他要更是曾经荣耀一时的大清帝国！
谁都不能阻拦他！
就算是洋人和北洋政府都不行！
“砰砰砰！”子弹射出！
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
雨水从竹素生的脸庞滑落，天空上的那只巨大的怪兽安静地看着南市。
镇守使大宅里，坐在猫熊师兄肚子上的念念看着天空上的大怪兽眨眨眼。
“不动了。”念念指着天空说道。也不知道这大怪兽在看什么。
在没来这里之前，这天空可是没有这样的大妖怪呢。念念收回自己的目光“嗷呜~”地叫了一声，然后继续踩在猫熊师兄的肚子上一蹦一跳。
猫熊师兄：“……?”
念念开心就好。
***
天津镇守使大宅。
宅子里，闻小狐和丫头忧心上了战场的闻焰、柏承归还有竹素生三人。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南市里穿透过雨水声到宅子里的枪火声还是让他们心惊肉跳。
战场上，枪子弹不长眼，闻焰他们都有危险的可能。就算知道是这样，可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雨变小了。”看着院子，丫头说道。闻小狐的目光放到外面，果然，这滂沱大雨小了不少，但雨水看起来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闻焰他们是强大的将士，他们不会有事的。”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猫熊师兄继续安慰说道。闻焰和柏承归是有智慧的强大将士，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所以猫熊师兄相信他们一定会没事的。而身怀武功的慧宝，也一定没事的。现在的慧宝已经不是以前的慧宝了。开了杀戒的慧宝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
他追随了闻焰。
日后，也会成为闻焰手下的北洋军将士。
不管慧宝做什么，猫熊师兄都不会阻止。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念念又上前抱住闻小狐安慰。
刚刚，他就是这么把闻小狐安慰好的。
“嗯。”闻小狐再次把这个让人心头软乎乎的孩子抱起。
闻焰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在一次次的等待中，闻小狐都能等待父亲安全归来。这一次，父亲和以前一样一定能安全回来！
现在，他们只需要安心等待便足够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父亲他们回来了！”闻小狐抱着念念一个站起。
“我去开门。”杨管家急忙道。
在猫熊师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管家便急急忙忙穿越院子到大门把门打开。
“别开——”
猫熊师兄话一落，一把刀便横在杨管家的脖子上。
“兄弟们进去！快点！把镇守使大宅里的宝贝全部带走！”把刀横在杨管家脖子上的蒙面流寇头子大声道。
他的话一落，后面的十几个蒙面流寇便拿着大刀进了门。
“什么人！”闻小狐脸色一变把念念放下护到身后。
“哼！闻小少爷最好乖点，我们可不想把小少爷给伤了。”说着，流寇继续说道，“咱们这些都是穷苦百姓，只是到镇守使宅邸讨点东西。只要闻小少爷安分点，我保证这宅子里的人安然无恙，不然，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原来是流寇！
闻小狐算是听出来了，这群流寇算计好了父亲他们不在打算洗劫一番！
得了带头流寇命令的十几个流寇立马蹿进镇守使宅邸后院搜刮金银珠宝起来。
“你们敢！”闻小狐出声阻止道！
“我劝闻小少爷安分点！”说着，流寇头子将手中的刀在杨管家的脖子上晃了晃。闻小狐脸色阴沉咬牙切齿。
“小狐……”丫头脸色有些发白。
“少爷不要冲动！”杨管家并非怕死才出口阻止闻小狐！而是他知道这群亡命之徒是真为财宝而来。闻大人不好惹，他们敢这么做，肯定是算计好洗劫一番，之后拿着这些钱财远走高飞。他们脸上都蒙着面，到时候闻大人想追人也无从追起。而且只要不伤人，丢的那些钱财丢了就丢了。比起钱财来，命更加重要。
杨管家见识的人太多了。当年庚子事变，天津城的惨状历历在目。眼前这群人，看着他们的束装还有手中的刀一定是当年遗留的亡命之徒！他们手中的刀都是沾过人血的。
“算你识相！” 流寇头子粗声道。今日，他可是算计好了一切。一大早兄弟们看到闻焰带兵去南市和洋人打仗，这消息对他们可是十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镇守使大宅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堆满了金银财宝的地方！
所以他们计划洗劫镇守使大宅。只要他们蒙上脸、没伤人，然后分了这批金银珠宝远走高飞，就算镇守使大人再厉害也抓不住他们！
念念躲在闻小狐身后，看到这么大的刀子，他也害怕。
丫头护着念念说道：“念念别乱动。”
念念双手抓着丫头的衣摆点点头。
猫熊师兄一看，这来洗劫的有十多人，它能解决。作为一只镇守使大人家养的猫熊，想必这些人不会多疑。所以，它在地上翻了个滚然后悠悠地往流寇头子走去。
流寇头子看到一只猫熊悠悠地朝他走来并不以为意。闻小狐他们则屏住了呼吸——
猫熊师兄！打倒这些盗贼！
猫熊师兄走到杨管家和流寇头子身边的时候，猛地跳起伸出自己的利爪爪到流寇头子的脸上！
“啊——”被爪了一脸的流寇头子惨叫一声。
杨管家连忙脱身，猫熊师兄的爪子不停地爪到流寇头子的脸上，流寇头子急忙用刀来挡。他这番在功夫高强的猫熊面前毫无用处。
后院里翻箱倒柜搜刮财物的流寇听到前院的惨叫声之后便急忙赶到前院来。
闻小狐看到这些从后院赶来的流寇的怀里塞满了自家的财物之后气得脸色铁青！
杨管家把他们护到身后。
那些流寇看到流寇头子被一只猫熊打倒在地，他们便举刀砍向猫熊师兄，猫熊师兄的身子一飞把一流寇踹飞出门。
“这、这只猫熊会功夫！”有流寇惊骇。
眼看这只猫熊要把他们全部打趴在地，明眼的赶紧抱紧怀中从后院里搜刮到的财宝便溜！
“我的玉佩！”盯着院子里混战的闻小狐看到一人抱着财物跑了便急忙追出了门。
那是他和丫头第一次比武的时候父亲赏给他的玉佩！
“小狐！”
“少爷！”
看到闻小狐追出了门，丫头急忙追了过去，杨管家看到两个孩子跑出了门便追了出去！
这两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和大人、竹少爷交代啊！
看到他们全部跑出了门，念念心下一慌也跟着跑进雨水跟着追出了门。
“念念！”猫熊师兄出口大声道。
“妖怪！”那些和猫熊师兄混战的流寇听到猫熊师兄口吐人言，吓得连滚带爬地跑离开镇守使大宅！
猫熊师兄不再顾这些流寇，它追出家门到津门府衙大街的时候，念念和闻小狐他们的身影已然失去踪影。
从南市赶来避战的百姓聚满了津门府衙大街。这人群中，猫熊师兄已经找不到闻小狐他们的身影。
猫熊师兄心中一窒！
它四肢着地迅速在人群中流窜找人！
“哎哟！哪来的猫熊！”
“谁家的猫熊看好了！”
“把它赶出去！”
猫熊师兄速度很快，想要把它排挤出去的人们连摸都没有摸到它的一根毛。
念念！丫头！小狐！
你们去哪里了！
他在哪？这里他有印象。
刚刚，在不远处，他看到丫头和小狐过去的背影。
雨水中，短手短腿的念念寻思着丫头和小狐。他记得竹素生带他走过这道桥。这桥叫金刚桥。不过，这和他以前认识的金刚桥有差别，因为这里没有“天津之眼”。但这个位置是对的，其他的念念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这就是金刚桥。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叫做金刚桥。
没有人。
金刚桥上安安静静的，那次竹素生带着他走过桥的时候，这桥上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现在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就是桥下海河岸边的码头里也是安静无比。
听着南市传来的炮火声，念念心里有些慌张。
他想找到闻小狐和丫头，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去南市了。可眼前的南市和自己认识的南市有差别，如果他们真的去了，自己能找到他们么。
念念不知道。
雨水下，念念独自走过了金刚桥往南市去。
“砰砰砰——”枪炮传来的声音让念念有些害怕，可一想到闻小狐和丫头就在前面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踩着坑坑洼洼的雨水坑，念念不小心地摔了一跤，从水坑里爬了起来，身上便沾了泥泞。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擦破了一小块，他抽抽噎噎了一下然后把泪水咽回去继续站起寻找闻小狐他们。
“哐啷”一声，前面转角街巷里传来了异动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小狐他们么？
循着声音，念念走了过去——转角小巷里，两个英租界士兵正手忙脚乱地将翻倒在地春秋战国古器物装回箱子里。
这两个洋人士兵口中说着什么，而且其中一人的手上还被射穿了子弹。念念的目光从这两人洋人士兵身上移到倒在地上的古器物上，在这堆古器物里，他看到一把古剑之时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宵练！”
好在南市的枪声和雨水声掩住了他的声音，也幸而他的声音小才没让两个洋人士兵发现他。
看到这把古剑，念念便忍不住拿起石头往洋人士兵左边的破屋里扔。听到声响的洋人士兵以为是追兵来了，其中一人便拿起枪把脑袋探入破屋里，另外一个受伤的士兵将脑袋转到了身后警惕地张望着。
这么一瞬间，念念奔跑过去抱起古剑跌跌撞撞地跑离这条小巷子。
两个洋人士兵听到声音一个回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从一堆东方宝贝里抱走了一把古剑。
看着这个孩子，有个洋人拿起了枪对准了念念用汉文叫到：“站住！”
不能停！“宵练”是他的！是他的！谁都不能和他抢！
念念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跑着。这身子摇摇晃晃的，下一刻就会摔倒似的。
最终，这两个洋人士兵没有对这个东方小孩开枪。
念念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眼前，这两个洋人士兵继续把翻到的古器物装回箱子之后抬起。在他们没走几步，一小队士兵截住了他们。
是慧宝带队的北洋军。
第二个箱子，慧宝截住了！
还剩下三个箱子。
两个洋人士兵没有作出反抗，他们举起了手作投降状——
因为，那个人人想得之的“帝王令”已交到威廉公爵手中了。眼下，他们对眼前的士兵也毫无反抗的能力，不如投降保上一命。
慧宝带人上前捉拿他们之后打开古器物的箱子。
果然是一箱子的古器物。
只是，里面并没有始皇帝的玉玺！
还剩下三个箱子。
让人把这个箱子送回镇守使署之后，慧宝继续带人拦截日本人和剩下的最后三个箱子！
而念念，就这么与慧宝擦肩而过。
雨幕下，南市第三条战线之后，战火没有蔓延到的区域某条街巷里。
西塞尔女士随着威廉公爵转身离开返回英租界。
到最后，还是他们赢了。
始皇帝玉玺“帝王令”最终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回去吧，西塞尔女士。”
“是，公爵大人。”西塞尔女士回道。于是她恭敬地为威廉公爵打起黑色雨伞一起返身回租界地。
沿着大马路走了没多久，打着红色油纸伞、戴着单片眼镜一身黑大衣的德奕亲王站在街道中心，似乎早已等待他们到来似的。在他们靠近之后，德奕亲王从大衣口袋里的枪拿了出来对准了威廉公爵。
这是他第二次拿着枪对准了这个英国人。
“日安，德奕亲王。”威廉公爵停下脚步。
两把伞，一黑一红。在这样的雨天里，两个极致的颜色显得醒目至极。
“把玉玺交出来。”德奕亲王冷漠地说道。
“容我拒绝。”
“砰——”地一响，两道枪声响起。
第一枪，是德奕亲王往威廉公爵身上打出的子弹。
第二枪，是藏身在街边屋子窗口里的白城打出的子弹，他打出这颗子弹的目标也是威廉公爵。当子弹打过来的时候，威廉公爵身边的女仆全身而动，她拿着黑色的雨伞一挡错开威廉公爵，然后往后一跳避开，随即将雨伞丢落双手迅速地抽出两把枪向白城隐身的窗口打去。
“砰砰砰——”窗口上的木栏杆被她射出的子弹打得粉碎。西塞尔女士手中不停，她一面打着枪一面逼近窗口。在这样的火力下，白城毫无反抗的机会。
“砰、砰、砰。”德奕亲王手中的枪继续打到威廉公爵身上。威廉公爵的身影一直往后退，他踏出奇快的脚步避开了德奕亲王打出的子弹。
“王爷，大英帝国的博物馆才是这颗宝物的最终归宿。”雨水里，威廉公爵悠然说道。
“我讨厌你们洋人。”德奕亲王说道，手中的子弹没有停下的意思。
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到现在，这些洋人不仅掠夺他们的土地，还贪婪地掠夺了这个国家的奇珍异宝。十四年前，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更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威廉公爵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爷一直不喜欢洋人，他说道：“如果得到了玉玺，王爷会怎么做？”“王爷会，毁了九国租界。”他自问自答。
从津门八大家背后之事开始到失败，德奕亲王的目的便是如此。
这津门里，前清权臣大多下野于此。而九国租界里的洋人，大多有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和清帝退位的底子在。德奕亲王作为清室之人，却不与清室往来，对此人，就算是威廉公爵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他，你真的毫无设防。但他想，这位王爷的目的从未变过。
威廉公爵知道自己不能杀了德奕亲王，如果能，在第一次他拿着枪对准了自己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杀了。但他不能。如果真这么做了，别说会引起清室动荡，闻焰也不会善罢甘休。此人身份棘手至极，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得避开。
而且，眼前之人何其悲哀啊。
屋子里，白城躲在墙后的窗下，他头上的窗口栏杆被子弹打得屑木飚飞。
据他调查，威廉公爵身边的女仆只是个规规矩矩的佣人罢了，而且这个洋人女人跟随威廉公爵到津门之后从未表现过她身上强大的战斗力。现在看来，是他小瞧这位英国贵族而造成的失误了。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或许这位公爵已经死在他的枪下。在来之前，他早已算计好，只要他和德奕亲王同时开枪，那么暗杀威廉公爵的成功几率非常高！王爷在明，他在暗。这位英国贵族能躲得了王爷的子弹却躲不了他的。但这个被他忽略的女仆扭转了对威廉公爵不利的局面！如果接下来他们没能把威廉公爵杀掉！那么死的人将是他！
想到这里，白城面色苍白不已！
“砰砰砰！”德奕亲王手中的枪继续打向威廉公爵。将子弹打没了之后，他换上两把枪继续打过去。但威廉公爵身子敏捷地避开枪子弹。
如果是别人，早就死在德奕亲王的枪下，他手中的枪可是很准的！
眼看西塞尔女士快要突破白城，威廉公爵不再避开德奕亲王，他口中念了奇怪的咒语召唤出了恶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