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46)
“我在这，我和猫熊师兄到了。”念念回道。
猫熊师兄驮着念念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看到丫头脸上焦急的表情，念念急忙从猫熊师兄身上落下奔跑过去。
“念念回来！”
在念念被眼前的丫头抱住的时候，念念的身后又响起了丫头的声音。
猫熊师兄回首——身后是刚刚赶到的丫头和闻小狐。
而前面的念念已经奔到了“丫头”的怀中。
抱住念念的“丫头”双手开始扭曲变成桃花枝捆住念念。念念吓得惊叫：“放开我！”
那桃花精幻化成桃花树，它挥舞着桃花枝便要缠向丫头闻小狐他们。猫熊师兄一看便跳起一爪子挥过去把要缠向丫头的桃花枝给打断。
“念念别怕，我过来救你！”丫头心里惊恐不已！这孩子不能有事！
“丫头~小狐！”念念被桃花枝卷到半空中叫到。
“我们来了！”闻小狐道。说着便和丫头穿过与桃花树缠斗在一起的猫熊师兄。丫头看着念念被卷在半空中心中急得要落泪。
与桃花树缠在一起的猫熊师兄伸出利爪挥舞着逼向桃花树。
闻小狐避开挥舞的桃花枝到桃花树下之后便爬了上去：“丫头在树下等我！”
“小狐！”念念看到小狐为救自己爬上桃花精，他忽然放声大哭。
“哇呜呜呜……”
“念念！”闻小狐心头揪疼。
“念念别怕，我来救你了！”闻小狐迅速爬上扭动的桃花树。
“哇呜呜呜……”念念的哭声让丫头和闻小狐听着心头揪疼难受不已。
那攻击猫熊师兄的桃花树分出叉枝来袭向闻小狐。
“小狐！”丫头惊叫。
闻小狐瞳孔一缩，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桃花枝刺穿身体的时候，一颗牡丹花种子破空而来射进地面，下一刻，这牡丹种子拔地生长繁花盛开，之后，它缠住桃花树。
桃花树的枝叶如潮水般褪去。
念念和闻小狐从半空中落下来。猫熊师兄奔过去躺在地上，念念从空中落到他的肚子上“哎哟！哎哟！”地叫了好几声。
而闻小狐则被魏紫接到了怀中。
把闻小狐放下之后，他便奔到猫熊师兄身边一把把念念抱起：“念念！”
“哇呜呜呜……”这次念念是真被吓坏了。他埋头在闻小狐怀中大哭。
“没事了，别哭。没事了……”闻小狐安慰道。
丫头上前看着哭得眼睛发肿的念念心疼不已。
魏紫走到桃花树身边，被牡丹花死死缠住的桃花树在发出求饶之时，牡丹的枝叶刺进桃花树身里，这桃花精瞬间失去了一半道行变回了一颗只有精气却无法成妖的桃花树。
魏紫可没有竹素生的悲悯之心。这桃花树，道行浅，却不知天高地厚。它这番，日后必酿成大祸。这次给他教训，下次它遇见的要是道士可就不会这么容易避过大灾。
魏紫带着闻小狐他们回去的路上，这桃花再也没有任何异动。路上，抽抽噎噎的念念哭着睡了过去。看着念念脏兮兮的小脸，丫头心疼不已。
回到闻焰他们身边的时候，闻焰接过昏睡的念念。他没问发生了什么事，而一直在等着他们归来的韩世文看他们没事才放下心来。不然，自己带去玩的人要是出了事，他怎么向镇守使大人交代啊，到时候别说镇守使大人，就是自己老爹以后也责令他不许靠近竹素生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韩世文提起的心放下，他和在桃花树下散着头发在晒太阳的竹素生招呼了一声便回他家那去。
闻焰低眼看着怀中的孩子。
这孩子，确实和小狐生得有些像。要不是知道，他还真以为这孩子和小狐有血缘关系。
念念醒来的时候看到是闻焰在抱着自己，他露出笑容。显然，他似乎忘了在桃花林中的危险，杨管家给他拿过吃的，他立即接过吃掉。
午后，竹素生把头发用红绳一扎和大家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闻焰把念念交给竹素生，然后去牵马。把马牵过来之后，他翻身上马对竹素生说道：“过来。”
竹素生笑意盈盈地抱着念念过去。到了马下，闻焰一手捞起他把人捞到马上身前坐着。念念开心地挥舞着手臂，口中叫着“驾驾驾”。
而柏承归把闻小狐抱到自己马上带着他回去。
骑着马，他们一行人穿越桃花林。
他们之后的韩家也陆续往津门去。
回到家之后，念念又开始缠着猫熊师兄，大家看着，知道他是真的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第九章：青铜鬼面人
竹素生拿着一小碟子的饼干到自家宅子的前院屋顶上吃着。
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在后院练武的慧宝收了武棍之后便到前院跃上屋顶坐到竹素生的身边。
“慧宝，吃。”竹素生给他递了一块猫熊形状的饼干。慧宝接过看了看然后放入口中。
“近日如何。”竹素生问道。
这天上的大怪兽，懒洋洋地在夜空上打滚。
“警察厅事务繁多。”津门局势复杂，警察厅巡警事务杂多。
“说说最近的鬼面人吧。”
鬼面人之事早就传遍了津门。这鬼面人未曾伤人，可却动了九国租界的巡捕追捕，这实在是不得不令人在意。何况，还有闻焰和德奕亲王之间的对话。
古器物。
这便是他所在意的。
“追捕鬼面人是柏副官下的命令。这鬼面人，只要他出现在华界和南市便追捕。”之前，鬼面人出现在三不管的南市，结果差点造成了他们和几个租界的正面冲突。
南市，一个三不管的地带。这里，不管是九国租界还是天津警察厅都可介入。为了鬼面人之事，造成冲突在所难免。
慧宝把鬼面人的案子说了出来。竹素生听了之后便知道这鬼面人的事情恐怕只有九国租界的洋人官员还有闻焰他们知道。
他在意这件事，但他没打算去问闻焰，他打算自己调查。如果调查的结果是他所担心的，那么，就算是与九国租界为敌他也要介入其中掌控全局。
如果不是他所担心的，他便不插手。坐观闻焰和九国租界之间的博弈。
慧宝和竹素生说了许多事，这些事情琐碎。
事到如今，慧宝已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和尚了。眼前人，已经变了一番模样。这以后，他会更加强大。
两人聊得很晚。月上中天，扎根在院子里的魏紫抖了抖自己的枝叶。
慧宝告辞去歇息。在他走之后，竹素生把最后一块饼干丢进口中才跳到墙上顺着墙走到镇守使大宅的后院去。到了后院他的身影落下然后往闻焰的厢房中去。
熄了灯，竹素生解了自己的衣服上了闻焰的床。钻进闻焰的被子之后，闻焰抱住他亲了亲：“睡吧。”
竹素生蹭了蹭闻焰的胸膛：“嗯。”
次日，竹素生随着闻焰起床。他眯着眼睛伸手抱到闻焰身上让闻焰给自己换衣梳发。闻焰温柔地道：“再睡会。”
“有事。”竹素生懒懒地回道。
闻焰只得给他梳发编辫子换衣束腰带，把眼前人打理好之后，竹素生也清醒得差不多了。他和闻焰一起洗漱之后便一同出门。
闻焰往镇守使署去，竹素生背着自己的二胡往南市去。送慧宝出门的猫熊师兄看到他之后便跟了上去。
“竹素生，你去做什么。”这个时间，就是闻小狐都还没起来。
“去做面具。”竹素生说道。
“面具？”
“鬼面人的面具。”
“你想查鬼面人？”鬼面人来无踪去无影，想要查也是难上加难。这事情猫熊师兄知道，只要是津门里的，没人不知道的。
“把他钓出来。”竹素生道。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鬼面人有的是机会出逃津门。但目前为止，他没有逃出津门，所以他一定藏在津门之中，想要知道他藏在哪里一定要谋划一番。
“我也一起。”猫熊师兄说道。
“好。”
于是，猫熊师兄随着竹素生一起去了南市。
清晨的南市显得有些冷清，竹素生到了一家刚开市的铁铺铺子里。到了铺子之后，他要打铁匠给他做出一张鬼面具。
做面具，这挺废功夫。一个早上，竹素生给打铁匠画了鬼面人的画像并认真地让打铁匠打出来。
全程，竹素生盯着。生怕有丝毫偏差。
一个上午的时间，这打铁匠总算把这鬼面具给打了出来。
下了水之后，打铁匠把做好的面具给竹素生。竹素生接过：“不错。”那么，剩下的便是那些斑驳的锈迹和青铜色了。于是，他在铁铺这里把面具给处理出来。
待到他把这面具完成之后，已经是下午。
“好了。”竹素生道。猫熊师兄一看：这要是和真鬼面具放在一起，还真是难分真假。
铁铺把面具包裹好交给竹素生，竹素生接过付了钱便和猫熊师兄离开了铁铺子。从铁铺子出来之后，午后的南市已经是熙熙攘攘。
竹素生带着猫熊师兄到酒楼赌坊转了一圈探听到一些消息。
九国租界警局捕房悬赏捉拿鬼面人。
还有一条是大总统令。
第一条消息等于堵死了鬼面人的路子，只要鬼面人一出现，那么就被想得到赏金的人抓住。九国租界这一招真是让鬼面人无处可逃。
第二条，竹素生和猫熊师兄在南市买了一份《申报》，然后在茶寮里待了一会。这报纸上有北洋政府刊载的《大总统令》。
《大总统令》的条文里有一条吸引了竹素生的注意力，那就是禁止古器物出口。更具体的是条令里订立了限制了古器物出口的章程。
看完大总统令，竹素生算是把鬼面人的事情对接上了。
洋人在民间收敛、挖掘古器物。
想到自己地宫里的东西，竹素生眉头紧皱。
盗墓贼古来有之，古器物价值千金，只要得到这些珍宝就能够得到大笔的财富。这洋人光明正大地挖掘古器物，还把这些几千年的东西运送出去，真是贪婪至极。
看九国租界为了一个鬼面人大动干戈，挖掘古器物的事情，想必这九国都参与其中。
现在，大总统下了令，这北洋政府是打算和九国租界对上了么？如此，这件事便是闻焰和与九国之间的角逐。
“走吧，我们回去。”竹素生收起报纸。
“好。”
竹素生心中有事，到家之后念念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听到。一大早的，家里人都出门了。只剩下念念和魏紫。念念连猫熊师兄都没找到。现在看到竹素生和猫熊师兄回来便黏了上去。
天津镇守使署。
“张和今早已带兵入京。”柏承归道。
张和选了凌晨人烟稀少的时候入京。到京城后他先是去见了醇亲王才去见了大总统。大总统让他回兖州，但张和拒绝了。如果大总统敢强令他离开，他便和大总统动武。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北洋政府军打了，所以效忠清室的张和敢和大总统一战！
“让他来。”闻焰道。
柏承归邪气一笑。
为秦始皇玉玺，最后谁才是赢家还不一定。九国租界对上北洋军，再来一个张和，这津门就不怕事儿。
清室派出张和的消息还有大总统令的事情自然传入了九国租界耳中。
英租界德文郡府上。
威廉公爵拿起报纸看完大总统令关于古器物的条令一笑：一纸空文。
至于张和的事情。
一个忠于清室一个隶属北洋政府，就让他们打去吧。
消息传到德租界的时候，利奥波德露出嗜血的笑容。如果这个津门真的沦为战场，库尔特相信，利奥波德会乐意参入津门的战争之中。
至于其他租界，也是各有心思。
几天后。
竹素生让猫熊师兄看好念念出门。念念看他出门便想跟出去，猫熊师兄抱住念念，念念挣扎不过便一口咬到猫熊师兄身上，但只咬到了一嘴巴的毛。
魏紫伸出枝叶把念念卷住到自己面前抱住，他摸着念念的小脑袋：“竹素生有事，你我在这里等他。”
看着眼前的人，念念伸手抱住魏紫的脖子：“不要死。”
“嗯？”魏紫不知道念念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也抱住了他。
竹素生刚出门前往租界经过津门府衙大街的时候被一道前来的人马避开。
“这些是什么人？”
“北洋武装却留着辫子，这是京城里来的吧。”
“北洋军不都是剪辫易服了么？这群人怎么还留着辫子？”
“……”
竹素生看着这群留着辫子的将领士兵心中也甚感奇怪。
“是武卫前军，领头的是辫帅张和！”有人道。
武卫前军？张和又是谁？竹素生的目光放在这一小队人马身上。他看到他们前往的方向是镇守使署。
津门府衙来了一小队武将，这最前头的将领五十岁左右，他脸色肃穆一身北洋军武将戎装，脑袋上留着辫子。不仅是他，他身后的一小队也都是留着辫子的士兵。
这些士兵，脑袋上戴着军帽，脑后拖着辫子。身上是北洋军制服却有着一些差异，他们腰间系着腰带，左肩上背着枪。
这一队人马穿越津门府衙，实在是醒目至极。
“是武卫前军，领头的是辫帅张和！” 有人道。
“辫帅？这是辫子军！”
“为了皇上，他率兵讨压过大总统的北洋军。不过听说辛亥革命的时候与革命军打了起来战败，最后驻兖州和徐州一带了。”
“他来津门干什么？”
“难道天津镇守使要换人了？”
“皇上和大总统不和，张和效忠皇上，闻大人是大总统手下的北洋军。这，该不会他们会打起来吧？”
一时间，人心惶惶。
听了人们的话，竹素生心中道：清室想复辟？
听着人们的话，他跟着这武队后面。
张和前往的方向是天津镇守使署，到了镇守使署之后，他下令士兵把手在镇守使署外然后进了去。跟上来的竹素生只得站在镇守使署门外，进不得去。
一个效清室，一个隶属北洋政府。手握兵权的张和这个时候来这划分九国各自为国的津门里，难不成清室想施压北洋军不成？现在手中最大的权利还是大总统，清室怎么争得回？
想起闻焰手中还握着晚晴的那批禁卫军，他不禁有些担心。
闻焰手中的两大军，一个前清的禁卫军，一个北洋军。
也不知道这辫帅来干什么？难道是想收权？可天下军阀割据的时代，就算是大总统想收也难以收。就拿南方军阀来说，两广总督龙都督，现在效忠大总统，可真要把他拿兵权交出来这龙都督会愿意么？
竹素生深思。
北洋政府风云莫测，一不小心就会着道。闻焰再强大再有谋略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果清室想复辟，势必要兵权。天下兵权在各地军阀手中，北洋军阀这几支，闻焰这一支可以说是大的，他手中一支是从清室里脱离出来的，这支军十分特殊。如果清室要是使些手段把前清禁卫军收权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张和前来，竹素生能猜到的唯有如此。
竹素生没了心思去找鬼面人。他在津门府衙大街找了一处茶寮喝茶等着张和带兵离开。
这津门府衙大街发生的事情很快飞遍津门各个角落。九国暗中监视镇守使署的人快速把消息传入领事馆。
天津镇守使署里。
柏承归离开了闻焰的办公室。
里面，张和和闻焰面对面。
“闻将军。”
“张帅。”
“今日我来津门所谓何事你应当知晓。”
“始皇帝玉玺‘帝王令’。”闻焰道。
“此事其一，还有另外一件事。”张和道。
“何事。”闻焰道。
“醇亲王手谕。”
听了他的话，闻焰皮笑肉不笑回道：“大清已亡，如今当政的是北洋政府。”
不管醇亲王下的什么手谕，如今已经不是大清王朝的天下了，醇亲王的手谕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闻焰，清室待你不薄，你却背叛皇上跟随大总统，你也不怕遗臭万年。”
“这些事，随后人说。”他活不到那个时候，无所谓后人言。
张和冷笑：“好个闻焰。”
“张和，你我的路子不同，何必强求。”
“若有一天，皇上复辟，闻焰，你可不要后悔。”如果有一天，大清王朝复国。到时候，不管是大总统还是闻焰，这些人都会被送去砍头。
闻焰嘴角哼笑一声：“张帅忠义，只是道不同不为谋。”
闻焰油盐不进，如果可以，张和也不想和他敌对，但到底他们的路子不同。醇亲王手谕对闻焰来说无用，但他手里的禁卫军是无论如何都要收回来的。
“前段时间进京，醇亲王说了，闻大协统什么时候回去看看皇上。这段时间，皇上念叨着，若是还念着皇上的恩情，你当回去看看。”
借口迫他入京，他要真入了京城，皇上还会让他离开么？不管他曾经是不是大清王朝的将领，他都无法对皇上不敬。真到了京城，再想离开，交出禁卫军和北洋军的兵权。但大总统在北京，想要逼他也看大总统愿不愿意。就算不是大总统，闻焰也自有办法。
这些人可都别忘了他曾经的功勋。
“改日，我自会回京。”闻焰道。
过年的时候他到了一趟京城，去见了大总统还有那位深居紫禁城的少年皇帝。少年皇帝问他，可愿意留在宫中陪着他，继续当他的闻大协统。但闻焰拒绝了，这位少年皇帝失望之极。
“闻焰，如果有一天大清朝复辟，我会替皇上给你求情开恩。”
“那就多谢张帅了。”闻焰勾唇一笑。
闻焰不会交出禁卫军，更不会交出自己手中的北洋军。张和没把醇亲王手谕给闻焰。事到如今，就算是手谕，闻焰也不会服从。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闻焰，我敬你。但‘帝王令’我会拿到，禁卫军也会重归清室手中。这场战，就算是把津门给翻了我也会让你跪到皇上面前！”
清室和北洋政府的较量一直没有停过。
可这一次，双方之间的战场放在复杂的津门里。
想要得到始皇帝玉玺“帝王令”的不仅仅是清室，还有九国租界的洋人。到时候，谁能在这场混战中得利？为了“帝王令”，这场战，赢了。清室复辟便指日可待，输了，也只是现在这番模样。如此，只要有一丝机会，清室何不赌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