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洒灵石啊!这可不是凡间抛铜钱,那是货真价实的灵石啊!
见到灵石雨的修者们都疯了,呼朋引伴地涌向这里,而这种惊动天下的灵石雨,巫族每天下一场,足足下了七天!
他们抛出去的灵石几乎能堆积成山,完全刷新了修者们对巫族的认知,要不是明霄剑主和天衡巫主结契,巫族背后也多了个太素剑宗作为靠山,指不定就有鬼迷心窍的人要干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了。
“但是……我其实还是有些疑惑,师兄和天衡星君这十年里也没有怎么联系?他们见面的次数还没有师兄和鸣雪魔尊见面的次数多呢……”明颐和尤勾走在一起,四下无人时,英姿飒爽的姑娘皱着眉头说道。
尤勾心里一惊,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还不是因为危楼在极东之地,离昆仑太远了,而且大祭司这十年精力都用在了教摇光祭司身上,见面是少了点,不过兴许他们自己有联络的手段呢?”
不过嘴上这样说,尤勾心里也有些没底,她大概知道这个结契大典的由来大半要归功于情蛊的作用,但情蛊也不是没来由就会情根深种的,凡事都不是无中生有,也要讲究个循序渐进,这深情要慢慢地从另一种情感里转移过来,也要慢慢地增加。
十年里,大祭司和明霄仙尊就见了两回,还都是匆匆一瞥就分道扬镳了,这都能深情到能许下至死不渝的誓约……尤勾不知道自己是该认为大祭司实在魅力够大,还是该认为明霄仙尊是个不知情爱滋味的毛头小子,以至于初尝个中滋味就丢盔卸甲。
不过她到现在都没敢去想,到底明霄仙尊这深情是从对谁的什么感情里移过来的。
明颐仰起头,长长地嗯了一声:“或许……不过这次鸣雪魔尊要是来了,该怎么安排位置呢?”
尤勾头皮一麻。
这就是她不敢去想明霄仙尊情感转移由来的原因。
据荼兆偶尔的传信所说,他师尊和鸣雪师叔之间似乎出了什么矛盾,不像是以往那般亲密了,鸣雪师叔几次兴冲冲上昆仑来找哥哥,又气冲冲地离开,倒是他师尊,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种表述……就很让尤勾心虚啊!
明颐只是随口一提,没有等尤勾回答就走到了前面去,与此同时,昆仑钟撞响,山门大开,宾客各显神通,法器放出的灵光五彩斑斓映亮了半个昆仑的天。
昆仑山下的小镇又激荡起了海啸般的欢呼,随着鸣钟,危楼再次开始倾倒灵石,流泻出的灵气在空中几乎卷出小小的涡流。
弟子们有序地接应宾客前去观礼台,与凡间婚嫁大办喜宴不同,修真界不太重视口腹之欲,除却山下模仿凡间摆了流水宴,太素剑宗内与宴的都是辟谷大能,没有摆什么圆桌饭菜,倒是一一陈列了不少矮几,高台上同样两张几案,一副清心寡欲开坛论道的正经感。
其实也差不离,结契流程简单,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来给明霄仙尊和天衡星君论道的。
这二位都是当世各有偏重的顶级强者,不管是谁的修炼心得都对他人大有裨益,更别说天衡星君深居简出,当众论道这事,从他继位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谁都不肯错过。
台下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来的最早的就上净土佛宗的僧人们,他们老老实实地在佛子身后坐下,低声念着经文,为首的佛子也低着头,半阖着眼眸,气质温和但莫名疏离,让不少想去搭话的修者都有些踌躇。
首排当然是视野最好的地方,一张矮几由佛子占了,最中间那张坐了个气势凛然的黑衣青年,一头长发束在冠中,气质不像是超凡脱俗的修者,倒像是凡间暴戾的君王。
有人看着他的背影琢磨了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对着同伴比了个口型,用手一指西边,摆了摆手掌。
同伴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眉头也高高挑了起来。
西边,那是魔域的地盘,不过魔尊鸣雪和明霄仙尊本就是血脉双子,兄长成婚了,做弟弟的来看一看,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又不是多年前仙魔势不两立的时候,一见到魔修就要打死不论。
再旁边则是个容貌稚气未脱的十岁孩童,小小的身子穿着大袖深衣,如同流水般的紫色衣衫层层叠叠裹在他身上,长发规规矩矩拢在背后,发间疏密错落地戴着银链宝石,将一个孩童妆点的如雪童子一般,精致可人。
所有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巫族的衣饰实在太有辨识度了,十年前天衡星君就放出风声,膝下已有可以继承巫族大祭司尊位的弟子摇光,长到现在,正应该是如今模样。
摇光是作为巫族的代表出席的,巫族内除了天衡也就只有他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来迟了一步的尤勾跪坐在他身后,在他耳边轻声说这话。
摇光身旁的那个矮几空着,再边上一点就是个穿深蓝衣衫的男子了,他的面容陌生得很,满场见到他的人都一脸疑惑,谁都没认出来他是谁,平心而论他长得也是真的好看,像是神坛上玉砌的神像有了活的形貌,一双眼睛生得尤其好,瞳孔如变化万千的深海一般泛着蓝。
但这不知名的来客手里端着清茶一口没喝,总是扭头看和他隔着一张矮几的小摇光,眼神里的情绪莫名,一副很像搭讪又找不到借口的样子,等摇光一转头看过来,他就飞快低头掩饰自己,摇光转过去了,他又拧过脑袋恢复了刚刚的姿势,若不是一方还是个十岁孩童,活像是春闺少女见了情郎的模样。
后面看完了全程的修者们:……
不,等等,巫族这位摇光少君长得真的很玉雪可爱,如果那个奇怪男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
不过首排就坐了这么几个人,稍稍推测一下就能推测出这个不知名的人的身份,心里大概有了猜测的人互相传音低语,倒是没有谁不识趣走到前面去搭话。
一个显然在入定的佛子,一个脾气阴晴不定的魔尊,一个还是孩子的未来巫主,一个明显有心事的妖皇……就是想搭话,也没有傻子会选在这个时候上去。
一阵清越铃声骤起,红衣的巫族少女们眉眼带笑,轻轻转动手腕催响手里形制特殊的银铃,但铃声响了许久,高台上都没有一点动静,台下宾客面上逐渐浮现出疑惑神情,互相交换着眼色。
等了片刻,魔尊鸣雪忽然站起来,他本就身形高挑,又是坐在第一排,这么一站就显得十分突兀,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鸣雪身后的荼婴蹙起眉,正想说什么,就见他的师尊衣袖一卷,如风一般从会场里刮了出去。
荼婴:……
他都能预感到明天修真界会怎么传话了,什么魔尊在兄长婚宴上甩袖而去,是功法暴烈走火入魔还是道德的沦丧……
但没等他思维更发散一些,一股惊天动地的魔气就在远处轰然炸开,整个白玉京都为这爆发开的动静震了一震。
荼婴一愣,脸色刷地变了。
这是师尊的魔气!
白玉京里猛地寂静了一霎,所有互相传眼色的修者都跳了起来,神情沉凝,御空而起,循着魔气爆炸开的地方走去。
荼婴心急走在最前面,转过一个拐角,先看见的却不是师尊,而是明颐,她大概也是刚到不久,还没有反应过来看见了什么,嘴唇颤抖,凄厉尖叫起来:“师兄!”
荼婴瞳孔一缩,仙尊倒在白玉雕琢着琼花玉树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一身为了大典换的重绣银白华服沾了不少猩红血痕,天衡星君则是同样款式的深紫色衣衫,长发未束,银色冠冕下细细的丝帘挡住了眉眼,浅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跪坐在地上,将明霄仙尊的上半身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明霄咳嗽着,呕出温热的血,神情冷静的近乎残酷,黑衣的魔尊一手握着长鞭,鞭子绕在他脖子上,莲花一样美丽却锋利的鞭刃弹出,割伤了巫主的脖颈,血线顺着清瘦的脖子往下淌,这场面诡异极了。
荼婴身后一阵风卷过,尤勾冲出来,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用一双手去解天衡脖子上的鞭刃,只是一碰,手指就给割出了深深的伤口。
“大祭司!”
她惊慌失措地抖着声音喊,因为天衡竟冷静地伸出一只手,轻而不容拒绝地推开了尤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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