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说手铐锯齿压进手套里了。”沃修的手指上移,他没放开崖会泉手腕,用指尖点了一下棉布手套的掌心,提醒似的说,“这里,有点起线。”
起线痕迹下方直接对应手上残留的压印。
崖会泉才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抵过人下巴,转瞬,他又体验了一回被外力隔着手套触碰的感觉。
被金属锯齿压出痕迹的地方经历了短时间的血液不畅,在血循环重新顺畅时会泛出细微的麻痒,偶尔还会伴有灼烫,神经末梢的灵敏度比平常要高。
等崖会泉反应过来,他人已然离开了暂时收押沃修的看管室。
他的手上也少了什么。
沃修被捏了一次下巴,便扒走崖将军一只手套。
第75章 手套 微妙的“十指相扣”
说是被扒走, 但实际上手套是崖会泉自己脱的,他那个时候被触碰得一顿,一直绷着的神经陡然压细如蛛丝, 让本来也只是勉强维系的平稳忽然在失衡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终于后知后觉要抽走手,沃修察觉他意图,松松圈在手腕的手像一副人工的镣铐,随着他往外抽的力道也下意识收紧了。
——于是崖会泉干脆自己扔了那只手套。
他像是金蝉脱壳一样, 直接把手套扒下来丢在坐着的人面前,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与乌珊莎约好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身份查验在时限内准时开始,包括全身扫描、虹膜指纹验证、基因比对、真人专审、AI机审等多道程序。
根据沃修自己交代,他之所以能侥幸逃生,是在爆.炸的刹那, 因天灾主机自爆而释放的强能量与核心里其余能量相碰撞, 剧烈的能量对冲引起了空间剧变, 在以他的机甲为圆心的区域内, 撑起了一个极小的“黑洞”,短程爆发的时空乱流将他卷了进去,而那时,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进入自动弹射的生态舱。
时空乱流的爆发往往毫无规律可言,人类探索太空已有数千年, 可宇宙浩渺, 即便是步入星际时代的人们,也仍在这片奇妙又广袤的空间中有着太多未解之谜。
用时空乱流来解释沃修的失踪说得过去。
只是想要验证一个人的身份,光是“理论说得过去”当然还不足够。
沃修被带进看管室一个半小时,又被送他进去的崖将军提出来,带去专门加急设置的检验处, 崖将军亲自监督,目送他辗转在各台专项检测仪器之间。
等对比报告的结果出来前,迎着特殊部队成员颇有微词,以及自家部队努力遏制了诧异的注视,崖会泉与乌珊莎打了个招呼,他就顶着狮子女士仿佛也欲言又止的目光,理直气壮把人又关回了自家的看管室里。
“老实呆着。”崖会泉将手铐另一端重新连上警报器时说。
他假装忽略了自己曾在这个房间丢掉一只手套的事,失落的手套不知道被沃修收去了哪,反正他再次迈进这间房间时,视线快速逡巡屋子一轮,没发现踪影,他手上也已经换上了新的备用白手套。
沃修与他保持着微妙的默契,也只字不提手套,还继续保持高度配合,坐在金属靠背椅里耸了下肩。
大概是在用肢体语言说:“我这还不老实?”
最终对比结果在又一小时过去后出来。
沃修作为等待审判的嫌疑人,结果不需要他亲自去领,会先交到两边最高指挥官手中核验。
人的面貌可以调整,当代整形技术能保证将一个人变得与另一人分毫不差,性格与语言风格也可以模仿,可以通过大量学习、记忆以及反复练习来慢慢掌握另一人全套的言行作风。
只要肯下苦功夫,还能背下对方关系网上的所有人员资料,再揣摩对方对待关系网上每一人的态度,最终,便人为的打造出了一个完美复制品,从外形到言行无不一致,像是古时候很浪漫的一个说法——这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唯有基因信息无法做到完美复制。
异种基因携带者的基因型更为特殊,是最有力的一道的身份防伪标识。
崖会泉拿到对比结果后原地静默半晌——结果显示正被他铐在看管室就是沃修。
非冒名顶替,非恶意整容,非处心积虑的模仿。
那就是本人,从基因型到头发丝都是原装。
乌珊莎冲崖会泉抬手,用小臂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主动把将验证结果带给当事人的环节让了出来,让在这件事上尤为霸道的崖将军去完成。
崖会泉好像匆匆对乌珊莎点了个头,又好像开口与狮子女士难得客气了一句什么。
他记不太清了。
在两个选项前摇摆不定的那台天平不用再摇摆,它终于倒向了有定数的一方,结果似乎也贴合了人的期待。
可天平倒下去,崖会泉的思维却飘了起来。
所有之前因结果不明而强行压制的问题争先恐后的浮了上来,几乎搅懵了头脑,让崖会泉有些“身魂分离”,在动作的宛如只是他的躯壳,该说什么、做什么回应都是身体出于本能在进行,而至于他本身,则淹没在杂念的洪流里。
他只有表面看起来是冷静的。
他“冷静”离开联合会议室,“冷静”走过通过舰身对接阀临时搭建的桥,“冷静”接受站岗卫兵对他的敬礼……最后“冷静”出现在了红外线区感应到人,便自动完成身份识别,侧滑着开启的看管室门前。
屋子里明明有照明大灯,但里面的人像生怕能源浪费,觉得一个人用不着开太亮的灯,房间里只有靠近桌椅的一盏壁灯亮着,本就照明力度有限的壁灯亮度还调得并不高,光线是暖色,把勉强能被照亮的人发丝颜色映得更浅,细碎的光点缀在他身上。
而这一幕竟与崖会泉梦见过的那个场景奇妙吻合。
那人的姿势和崖会泉离开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坐在桌后那张金属靠背椅上,他散漫地在桌下伸长了腿,一侧膝盖微微曲起,与警报器“亲密无间”的手自然垂在身侧,另一只空手的手肘却支在前方桌面上,手闲得慌一般,把什么东西正团在掌心。
崖会泉进门的刹那,刚好看见他重心微微往支起的手肘那头倾斜,散在额前的稍长发丝也随重心一起偏向一边,这随意闲适的姿态让他比崖会泉小的那十岁的年龄差距忽然分明。
他把那东西拿在手里把玩。
光线有点暗,人已经霸道占走了大半的光,像个会发亮的非典型小黑洞,把光线与他人注意力都吸到了自己身上,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站在门口的崖会泉便一时没看清。
崖会泉只能看出来,那应该是一团硬度不高的东西,它被握着,还能在沃修的关节处漏出一部分,被那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拢着,偶尔还要把手指往里缠一下。
情绪错综复杂到不可言明,想法与念头都是开闸的洪流,铺天盖地的漫过心口,又拥堵在仅有的传达出口。
极致的混乱下,注意力反而就容易被这种单一的细节吸引。
崖会泉短暂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想问什么,拿着确切的报告单回来后见到这个人第一句话、第一个动作……乃至于第一个表情是什么。
他只往前一步,注意力寻求拖延借口似的汇聚于一点,想把沃修手里的东西看清楚。
沃修之前应该是在走神,他专心把玩着手里的物品,都没注意到崖会泉开门,电子门验证身份时的通过确认与滑过门槽的动静都没让他回神。
但崖会泉往他走了一步,他似乎倏地有了反应,朝崖会泉抬眼——
也就是这个瞬间,沃修的手回到了光源照射下,他手上动作停住,拉近了距离的崖会泉也终于能把他手里的东西看清晰。
这人的手指勾缠在白色的棉布上,指尖从布料模拟人手的“五指”间穿插过去。
沃修在玩崖会泉之前没瞧见的那只手套,五指微妙地与手套完成了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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