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研院在三个工作日以前,发布了遗迹合作开发项目的最新进展。”百里适时地解说,“这是与项目进展同步上线的专题栏目,专门用于公开新发现内容,也会做一些远程星际直播。”
换作以往,崖会泉就至少会问一句怎么会想到看这个,又或者随口好奇这是AI还是猫的频道口味。
可像最开始注意到了新闻内容的黎旦旦一样,他也只是对着屏幕看了一小会,默不作声,然后简单一点头,表明自己听见了百里的话。
他什么也没多说,转身去餐厅了。
百里追问:“需要为您将新闻关闭,或者将音量调小一些吗?”
“不用。”崖会泉说,他又有个很小的停顿,“就……放着吧。”
“好的。”百里记下了主人的选择,AI附着在家电上追着人看了一会,又在数据库里复盘了一番家里另一位成员——猫看新闻时的反应。
百里认为,人与猫达成了某种奇妙的不约而同,这在电子管家看来是一份很有意思的数据,值得他把对比分析也纳入到数据库里。
AI高高兴兴给自己增加了一份收藏,并在又十分钟后,见证了另一桩值得收藏的事。
满怀心事的黎旦旦今日照顾人时难得出了个错,猫的思维仿佛还在受着“我好像就是沃修”这事的干扰,让它特别自然地把给人的那份餐盘摆到了自己面前,而送餐小机器人一看见猫面前的餐桌已有了食物,确定猫已“上餐完毕”,那只托着另一份餐的机械手呆了呆,只好自动锁定另一位面前还没饭的对象为目标——将猫饭放到了人的面前。
这件事糟就糟在,猫心不在焉,人也是。
崖会泉没发觉自己的饭变了,他对摆到面前的餐盘压根没看,听到小机器人端着机械腔说了句“请慢用”,眼睛也没往下瞥,只按着习惯摸到餐具,拿起来就往饭里伸,把食物咽下去时还以为,吃起来十分寡淡是因为自己正食不知味。
黎旦旦的反应比人就还是快一点,它一低头惊觉餐不对,紧急刹住自己快冲人类配餐下的嘴,保全了崖会泉原本晚饭的“全须全尾”。
怀着巨大的愧疚心,猫火速将真正给人吃的饭送了回去,同时一伸爪子扒走人已动了好几口的猫饭。
崖会泉持续心不在焉,上一口还没滋没味,下一口陡然感受到调味料刺激味蕾,他拿着餐具一愣,就终于意识到,他刚刚的餐不对。
“……你给我吃猫饭?”崖会泉伸手一捏猫的后颈,揪住了黎旦旦“命运的后颈皮”。
他十分哭笑不得,动作看似稳狠准,力道又放得很轻。
被猫闹出来的这场乌龙一打岔,方才沉积在人心里的复杂情绪反倒消了不少,崖会泉从进门起不自觉紧绷的嘴角开始放松。
他松开落在猫后颈上的手,又曲起手指弹了下猫的脑门:“下次再出现这种错误,我就代表这个家的厨房辞退你24小时。”
如果没有后面的时限,这份威胁对猫来说便还有不小威慑力,足够令喜欢操心人的猫内心一惊。
24小时的时间限制算什么呢?
以崖会泉最近的忙碌程度,满打满算,猫也只将失去一次照顾人晚饭的机会。
实在是不足为惧。
“好。”黎旦旦很痛快地说。
深海遗迹专题栏目还在放送,为这个家里增添了一份背景音。
但餐厅中,先前隐隐有些压抑的氛围就同崖会泉已然舒缓的嘴角,也逐渐放松,很快近乎回归如常。
黎旦旦本以为在发觉自己可能就是沃修后,到它找到新的证据——或者至少是找回一些身为沃修的回忆——是一件困难且用时必定不短的事。
因为迄今为止,它虽然拥有接近于人的思维,可“人类思维”于猫而言,就像是一个大脑内置的固定功能。
它会使用,却从没思考过自己是否拥有人类身份,更从没有在使用人类思维时,感受到一份明确的身份指向,
如果能够想起来作为沃修时的任何事,站在彻底的“沃修视角”去看或考虑一回某件事,那“自己是否就是沃修”这个问题,有80%的几率便能直接迎刃而解,黎旦旦对此非常笃定。
只是找回记忆不像去冬天的雪地里抛一条冬眠的蛇。
抓住一闪而过的意识火花,也不像只需迈开了四肢一通伏击带奔跑,就能逮到的兔子或小鸟。
它们都比较讲究机遇。
黎旦旦不确定自己的下一个机遇什么时候会来临。
猫的处世经验是——预先将期望值放到最低,再无论收到什么样的过程反馈,都尽量保持心态积极。
黎旦旦是做好了这个等待机遇的时间将相当之长,没准它再长个几十斤,都不一定能来的准备的。
可在崖会泉忽然查阅了文研院的电子信件,并决定接受对方邀请,作为遗迹发现者之一去参与一场主题活动时,那天晚上,机遇竟不期然降临。
黎旦旦以猫的姿态照例摊开在人头顶,把自己挤在枕头上部与床头背板之间。
它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自己呆在一个幽暗的,明显不属于夜间卧室的环境里。
他的鼻子做人时也十分敏锐,能嗅出空气里含有的海水独特气味,也能闻见潮湿,他的耳朵听力范围极远,能听见屏障之外深海暗流涌动,依稀还听出有什么海洋生物正游过附近,用不小身躯划开了水流的声音。
黑暗从不影响他的视野,他收回落在远处海水区域里的注意,听见自己耳畔近在咫尺处还有另一道呼吸。
“看什么看。”呼吸声很规律平稳,它的主人却是个坏脾气。
第49章 沃修 沃修十分确信崖会泉不会这么不要……
那是崖会泉的声音。
黎旦旦——或者说沃修对它非常熟悉。
然而听见的一瞬间, 沃修发现自己愣了一下,他的意识仿佛暂时一分为二。
黎旦旦在震惊地想:“什么?他和我说话用这个语气?”
作为沃修的那份意识,则更贴合当下时间环境一些, 沃修很快压制住黎旦旦,人将猫的思维覆盖过去,他为那句“看什么看”沉吟几秒,然后慢慢“哦”了一声, 拖了一个懒洋洋又意味深长的长音——保证能气坏旁边这位坏脾气先生的那种。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沃修说。
他不仅意味深长,意味深长完后还笑,笑得旁边的崖先生呼吸都变了频率,一度很克制的中止了换气,像是准备把一通火顺着掐断的气息憋回去。
沃修认为憋气实在不好,窝火也容易窝出内伤, 他就十分体贴, 笑眯眯地又加了一把力:“没想到啊崖将军, 原来你也在悄悄关注我, 还一举一动都看这么仔细,怎么不早说?我很大方,没有那种谁多看我一眼就炸毛的毛病, 脑门上也没有顶一个‘谢绝一切形式触碰——包括视线接触’的标签,很好相处的。”
崖会泉:“……”
被多角度挖苦的崖会泉如沃修所愿, 他不憋气也不窝火了, 烦到炸裂地说:“你是不是有病?”
这他妈也有脸自称好相处?
——这句话没被崖会泉真正说出来,但仗着自己先天优越的夜视能力,沃修把这句看出来了。
它淋漓尽致得呈现在对方脸上,竟让那张以往都只能看见冷淡神色的脸更加生动几分。
大约是觉得仅问候一句“有病”,还够不上有力还击, 沃修听见崖会泉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
对方语调又沉又冷地说:“以你作为‘好相处’的标准,我看域外联合至少能与星盟再互殴上一万年,大家都同你一样的‘好相处’,能好到这片宇宙直到末日也没有安宁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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