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温度渐渐升高,夏日的光和热风,还有耳边叽喳的鸟叫声,让念殊一时有些恍然,仿佛他已经在这条路上,抚摸着经筒走过千次万次。
人有世代轮回,也不知晓自己的哪一世曾是这岛上人或是岛上畜,日日受香火年年听佛诵,蒙受佛恩,这一世才得幸入修此道。
念殊想着,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他看着前面几步远站着的背刀人,这个人似乎刚刚一直都在这里,摸着面前的经筒不曾动过。
四下无人,薛妄柳转着面前的经筒淡淡道:“来了。”
一听声音念殊便知道是谁,他连忙快步走上去恭敬道:“师尊。”
“这些天避开些华寒宗的人,用我教给你的掩盖气息的法子。”薛妄柳说着,转动面前经筒的手仍没有停。
念殊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刚刚芭蕉罗汉给的那个印信递过去:“这是方才那位罗汉给我的印信。”
薛妄柳瞥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道:“你好好收着,等从离开佛偈洲的时候再还给别人。”
“是。”念殊顿了顿道:“擂台赛太过显眼,念殊想接下来几天就不去了。那佛经书阁安静人少,且没有印信不能上到五层,我在里面也不用担心华寒宗的弟子找来。”
薛妄柳微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世上的佛修典籍有大半都在这里的佛经书阁上,这些日子里你便好好看经,等到了伽兰秘境快开的时候再出来。”
“徒弟明白了。”念殊顿了顿,犹豫了一会道:“只是徒弟心中一只有个疑问。”
薛妄柳眉头一挑,虽然念殊还没说,但是他已经猜到念殊要问什么了!他等这天已经等了五年,等这个装逼的机会已经等了五年。
没错!自己就是华寒宗的老祖宗雪柳仙姑!就是此世间的法修第一人!
他一脸期待看着念殊,但却事与愿违。
只见念殊一脸纠结问出了第一个震撼问题:“师尊,你究竟是男还是女?”
薛妄柳:……?
“还有妙音楼楼主那些修士是否都是爱慕于你?那位奉玉小仙是否是你同日月书馆的馆主年青简所出……”
薛妄柳以为现在是装逼的高光时刻,没有想到竟然变成了辟谣时刻,如果条件可以,他真的很想给这些人一份律师函。
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问:“念殊。”
念殊连忙道:“徒弟在。”
薛妄柳:“我同你师徒五载,你怎么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别的八卦都算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离谱了,薛妄柳未曾在念殊面前穿过一次女装,做过一次女子打扮,而且就算他穿女装,也是扮靓给瞎子看,为何孩子还分不清性别?
念殊连忙道:“原本是肯定的,只是来了这佛偈洲之后见了许多人,听了他们所言,便有些不敢肯定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薛妄柳问。
念殊顿了顿,想起诸佛有多相,兴许师尊也是这样,便说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男可女?”
薛妄柳沉默一会,想要为自己点一根兰州,但是他没有,所以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根人参须咬在嘴里,等心情平静了一些,才缓缓开口道:“你找个厂子上班吧,我教不了你了。”
这下压力来到了念殊这边,他头皮有点发紧,同薛妄柳相顾无言暂时还没有挤出泪千行,但也差不远了。
念殊:“师尊,我知错了。”
“你没错,是我给你自由过得火。”薛妄柳抬头看天:“我叫你来佛偈洲参加新秀道会,是想让你和同辈的修士多接触,拓宽一下眼界,不是叫你天天在人堆后面扎马步听八卦的。”
念殊顿了顿,下意识为自己辩驳:“我也不是故意想听的。原本我在那里扎马步好好的,他们突然就开始聊天,就说了许多……而且徒弟也是想多听多看,知道得更多才好立身于世。”
薛妄柳看着他站在那里,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觉得可怜,许久才叹息一声说:“知道了,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才的问题师尊还没有回答我呢。”念殊缓缓道。
薛妄柳给了他一个痛快,只一句话就叫别的流言蜚语全部不攻自破。
“我是男子。”
念殊松了一口气,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自己上次眼明未来得及看自己脸,方才听旁人说自己同师尊极其相像,还忐忑了一番,这下可以肯定师尊不是自己娘亲了。
“那为何旁人都称呼您为雪柳仙姑呢?”念殊问。
薛妄柳:“因为从前一些原因我得做女子打扮,所以这几百年来,我一直以女子模样示人。除了你和你徐夫子,别人都不知晓。”
念殊点头:“徒弟会为师尊保守秘密。”
“不问我为什么从华寒宗离开吗?”薛妄柳反问。
这个时候念殊的情智双商又上线了,他竖着手掌念了一句佛号,缓缓道:“师尊不愿说定有师尊的道理,念殊何苦追问,惹师尊伤心难过,是不敬之为。”
“说得不错,有朝一日你自会知道。”薛妄柳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藏经阁沿着右侧路走到尽头便是。”
念殊却问他:“那师尊干什么去呢?”
“我?我再转一会经筒,你不必管我,我自有我的打算。”薛妄柳道。
念殊点头,顿了顿又道:“不知为什么,自来到这里,徒弟便觉得这里熟悉,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大脑错乱而已,我经常也有这样的感觉,不必放在心上。”薛妄柳道。
念殊:???
他本想问大脑错乱是什么意思,但师尊既然说不必放在心上,那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道:“那徒弟这便去了。”
“去吧,有事捏碎我给你的珍珠,我自会知道。”薛妄柳道。
念殊应了一声,沿着右侧的路走了。过了一会天空中飞来一只麻雀,叽叽喳喳落在了薛妄柳的肩膀上。
丁红啄了啄自己身上的毛,告诉薛妄柳念殊走之后华寒宗几个徒弟说过的话。薛妄柳听着一笑,伸手蹭了蹭丁红道:“随他们去吧,反正念殊在佛经书阁里,这是佛修的地盘,他们不敢做什么的。”
丁红喳喳又叫了两声,说他转经筒把自己眼睛都转花了。
“都说转经一圈,是诵经一遍。我这叫高速诵经。”薛妄柳笑了一声:“我读经就想睡觉,转转经筒也算是诵经。希望佛祖老天爷有眼,保佑我前世家人平安,保佑那几个不孝子平安,叫这世间再大的灾祸也别害了他们去。”
丁红喳喳叫了两声,提醒薛妄柳那日在怡沁园里听到了什么。
“那的确是老大和老四的声音,但……罢了,现在还没到提这件事的时候。”薛妄柳停下手转动经筒的手,“先回擂台去,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丁红应了一声,振翅飞起遥遥缀在他后面。薛妄柳背着刀一路到了擂台边,此次新秀道会的擂台赛前十名,可以拿到华驼峰那群医修的信物,凭借信物上山求医。
华驼峰的医修,可以说是修真界最奇妙的一群人,简直是人间在逃玛利亚,天性怜悯,见人就想救。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救得活,要是病人死了,有些医修想不开还要生心魔。
眼看着徒弟一个接着一个没,华驼峰的老峰主愁的头发都掉光了,直接破罐破摔,干脆不让弟子下山,眼不见为净,叫想看病的自己爬山来。
要是爬得到,算你命不该绝,估计也不容易死。要是爬不到正好,死了拉倒。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华佗峰同自己有些小摩擦,若是用雪柳仙姑的名号上山肯定会被打下来,只好让念殊用这个信物上山,叫那群医修给他看看眼睛。
也算是薛妄柳来此新秀道会目的之一。
他本想当一会新秀道会气氛组再动,但华寒宗的人似乎一直在观察只看热闹不上台的修士,薛妄柳感觉到自己身上落了好几个人的视线,无法,只能找了个最近的擂台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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