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一路逃难颠簸,这样才撑不住死的。但是从京城逃到芙蓉城,也不过华佗峰。”薛妄柳想来想去,最后承认自己想不明白。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只管警惕些,多注意点这个孩子就是了。”薛妄柳看着华妙淳,“也别因为这个事情苛待她。”
华妙淳嗤笑一声:“雪柳仙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医修不是同你们一样打打杀杀的修士,若是我苛待她一个小姑娘,就让我被雷劈死算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炸响,惊得林中飞鸟而起,原本睡得正好的丁红也吓出一声鸡叫,华妙淳更是往后一蹦,头上插着的银针已经被他夹在指缝全身戒备。
比金刚狼还金刚狼。
薛妄柳:……
他咳嗽一声示意华妙淳冷静:“没事,不是雷劈,就是念殊身上衣服炸了。”
华妙淳闻言往院里定睛一看,好一个光头发光裸男!
只见念殊上身法衣都炸成了布条,一缕一缕挂在身上,身上金光流转,空气里的灵气不断朝他的方向涌去。
“他在突破。”华妙淳第一次见这样突破的,心里有些震撼,忍不住感叹:“难怪你要收他当徒弟,这定不是一般的佛修。”
薛妄柳倒是不急不慌,喝了口茶抬头看已经是夕阳落下的天空,顿了顿问:“是不是有点太亮了,要不你拿块布把他罩上吧。”
作者有话说:
薛妄柳:第一次遇见比铁牛还硬的名字,瑞斯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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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为你而来的大七呀的彩虹糖,青花鱼_ndxnz9xnnwk、阿资跑啊跑的猫薄荷,是牧奎笙e的鱼粮
第73章
头顶是黑夜脚下是白昼,念殊置身于连接白天与黑夜的星海之中漂浮晃荡,周身金光环绕,有诵经声如影随形。
似乎只要他一念,便能立刻上九天揽月,又能下入莽莽白色荒野。但他端坐于一个长着铜绿的莲座上,紧闭着眼什么也没有想。
耳边诵经的声音不断,都是断尘世妄念,拒俗人诱惑方得大道的佛修经典,念殊即便不听,这些内容也早已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但知道又如何?听了又如何?书里说得也不一定对,自己做得也不一定错。身为弟子,为师尊出头,哪里又有错呢?
只要自己问心无愧,没有人能指责他,就算是菩萨也不行。
叹息声又响起,那个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恼怒道了一句痴儿:“人,生而苦,何必意难平。”
“我未曾觉得苦,幼时有爹娘庇护,后面虽然落难当了几年的乞丐,在街头过了几年的苦日子,但马上又有师尊照拂。衣食住行样样有人上心准备,处处没有不周到的地方。我虽眼盲,但日子却比有些不眼盲的人好过千倍万倍,要若是我喊一声苦,才是真的失了道理。”
念殊转着手中的佛珠缓缓道:“只是师尊对我越好,我越会想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师尊又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若是说人生而苦,师尊的苦又有几分呢?”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又道:“天降大任于人,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更何况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他,你又岂知他是自愿还是被迫?”
“这世上哪里有人愿意吃苦,不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念殊突然感觉眼前有光渐亮,他缓缓睁开眼,眯着眼适应了一下那刺眼的光,才将眼睛全部睁开,看清了面前的一身炫光流彩的人。
念殊盯着看了他许久,才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盘踞在纯金的莲花座上,只是自己上身赤裸,而他却头戴莲花宝冠,脖挂八宝项链,额头眉心中央一抹金色,身上单穿一件腥红金绣袈裟,露出的臂膀皮肤光彩斑斓如同阳光下的琉璃。
双手一手掐着指竖在身前,一手搭在膝盖上捻一朵莲。
那人一笑,身上的绚烂消失,变成了同普通人一样的皮肤。
他看着念殊轻声道:“我是你,或者说你就是我,你我本为一体。”
念殊愣了愣,缓缓阿弥陀佛一声。
那人正以为他懂了,却听见这痴儿突然叹气道:“待会得告诉师尊,我不过金丹就生了心魔,但这叫他担心难过,罪过罪过。”
那人:……
“阿弥陀佛,我并非是你的心魔。”那人皱了皱眉,语气变得严肃郑重,“若我是你的心魔,你当我还会如此同你说话吗?”
念殊却道:“我从前又未见过心魔,怎么会知道心魔会怎样做。”
“总之,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你我本是一人,我害你便是害自己。”那人温声道,“这世间谁都可能会害你,只有我不会。”
“我师尊也不会。”念殊出言纠正。
那人顿了顿:“你师尊并非你想得那般好,他收留你不过是因为你与他命数相缠,救你亦是救他自己。”
念殊眉头一皱,骤然沉默下来。
那人见他皱起眉头,又知晓薛妄柳在他心中的分量,连忙道:“我并非挑拨你与他的关系,只是告知一二。”
“就算是师尊有自己的私心又如何?若是我同他命数相缠他才将我带在身边,那大可只给我一口饱饭,虚情假意应付一番便足够。但他日日为我操心,嘘寒问暖乃真心并非假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若我能救师尊一命,自当全力以赴。”
念殊言语冷淡,看着面前的人心里却又不自觉生出亲近之心叫他警惕,语气越发冷硬:“你既然说你是我,这些事我不知,你又是从何知晓?”
他转动佛珠的手愈发快,心中矛盾的情感叫他摇摆不定,一时警惕一时又觉得不必警惕,眉头紧皱出川字纹,表情也不似之前淡定。
那人见状叹息一声,用手中莲花一敲他眉心,微笑道:“我虽是你,但却不是现在的你。”
念殊看着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却云淡风轻的脸,心头一动,立刻想起那日从天法师微笑同自己说,自己与他同一路人。
这一刻,他终于失了镇定,看着面前的那个人失声问:“你也修了轮回八苦道?”
“阿弥陀佛,正是。”那人看着念殊眼神越发温和,“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伤害你。”
若面前是另外一个从天法师,那自己岂不是另外一个董连生?
可董连生不过是从天法师同明镜仙子镜花水月姻缘中的一个称呼,而自己却是实实在在有喜有怒的一个人。
他闭眼又睁眼,沉默了许久才问:“你究竟是谁?”
“还未到告诉你的时候。”那人说着,眉目间都是慈悲,“我现今不过是你诸身佛骨里藏着的神识回忆,日后你魂魄归位,自会知晓自己是谁。”
念殊定了定神,张口缓缓问:“我便是我,乃华寒宗雪柳仙姑座下弟子,不是旁人。”
那人微微一笑却不反驳,只道:“你体内气脉原有七处不通,如今用佛骨舍利补上四处,修为可至元婴了。”
“为何偏偏是佛骨舍利?”念殊问。
那人道:“既然是佛身自当佛骨来补,你师尊那里应当还有一颗舍利骨,待你此番结了元婴之后,他自会给你。”
元婴?念殊一怔,正当说自己不过是金丹初期哪里能这么快就到元婴,一股灵力就直直冲他而来,躲无可躲,只能生生受下这股澎湃的灵力。
那人垂眸道:“雪柳仙姑心慈溺爱,舍不得你吃苦,枉我心思安排三百秘境舍利,竟然无一取用,倒叫修行耽误了不少。”
他手中莲花又在念殊额头一打,不知道哪里来的露水落在了念殊的额头,只听他轻声道:“听我所诵,运气转灵,聚灵于身,专心突破。”
自此开始,他口中念诵一句,念殊便不由自主随着念诵一句,将涌进身体的灵力顺着气脉循环,丹田中的金丹发亮发热,开始如同金莲一般层层剥落,露出花蕊里正在慢慢长大的婴孩来。
灵力节节攀升,念殊身上的光越来越亮,口中所念经文也越来越洪亮,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都被薛妄柳用丝帕一一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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