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似有所感,脑袋微微一偏,只来得及看到坑底新鲜的两具白骨,脑袋就被谢酩按着扭了回来。
然而身后随即也传来了巨大的轰隆隆声。
众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一条比身前蛇怪粗壮更多的蛇怪从坑底破地而出,一声嘶鸣,啪地甩尾打在山壁上,本就潮湿且充斥着密密麻麻空洞的山体再次震颤起来。
一条都很难解决了,结果又来了另一条更厉害的!
深坑里显然剧毒无比,若是不慎掉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条蛇怪一前一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目光阴冷冷的,显然已经有了点灵智,知道面前几人也不怎么好对付,想要伺机偷袭。
气氛瞬间紧绷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乱动。
薛知易额上的汗都滴了下来,眼珠轱辘转了下:“谢宗主,顾道友,你们可能牵制住这二怪?”
他自信地道:“我方才发现,出口似乎就在我们对面,只是不能御空飞行,好在罗姑娘的手中白绫似乎能在空中铺条路,两位若是能牵制住,在下便先带楚长老、罗姑娘和陈姑娘到对面等两位。”
他精得很,知道顾君衣很重视他的小师弟,提到谢酩,倒只是想试探试探。
毕竟谢酩冷血得很,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这样舍己为人的方案。
岂料谢酩没有迟疑,抬眸淡淡扫来一眼:“可以。”
薛知易心里顿时狂喜。
其实他压根没看见对面有没有出口。
只要谢酩和顾君衣牵制住了这两个怪物,罗度春带着人往那边一去,他立刻原路逃走,就不奉陪了!
脑子里灵光才泛,两条蛇怪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冲撞来!
一大把火符燃尽,黑暗中传来铿锵两声,是谢酩和顾君衣各自架住了一条蛇怪,金玉相击之声巨大,火花迸溅,依旧没有对蛇怪造成伤害。
楚照流没有搭理薛知易的提议,在黑暗中听着声音,忽听衣帛撕裂声,似乎是有人受伤了,却没有吭一声。
他心中一紧,立刻将燕逐尘特地炼制的丹药倒出一枚,正要吃进口中,耳畔忽然传来声无比清透的鸣叫!
众人眼前陡然一亮——
从谢酩袖中飞出一道灼灼火光,燃烧着的凤凰之火瞬间映亮了整个山洞底,凤凰甩着尾羽,在空中摇曳飞过,深坑底下的细小邪物如雪遇烈阳,挣扎着消失得干干净净,两条庞大的蛇怪砰然倒地,哀哀嘶鸣着僵硬下来。
这一幕神圣盛大而壮美,就连提步准备溜的薛知易也被震撼得定下脚步,所有人都仰头望着火焰凤凰,看着它在空中盘旋飞舞,尔后缓缓飞到楚照流身边,依恋地绕着他转了几圈。
楚照流眨了眨眼,抬起一只手,凤凰便低头在他手上蹭了一下。
凤凰真火烧灼世间万物,却没有烧伤他分毫。
楚照流微微笑了:“小家伙,关键时候还挺可靠嘛。”
真火逐渐消弭,露出里面滚圆的一小坨胖鸟,啾啾耗尽这段时间打谢酩那儿薅来的灵力,噗叽一下就掉了下来。
楚照流想也没想,双手一接,手心里顿时暖烘烘毛茸茸的。
啾啾的眼皮半阖半张的,看到楚照流愿意摸自己了,开心地用嘴在他手心里啄了两下,便两腿一翘,合上了眼。
楚照流又搓出把火符,亮光刚起,忍不住偏头就打了个喷嚏,正巧觑到这一幕,吓得心脏骤停,连忙用指尖在它心口按了按,感受到绒毛下起起伏伏的胸口,确定这小家伙只是累晕过去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边的顾君衣和谢酩也趁机一剑捅入蛇怪口中,剑气在较为脆弱的内部勃发而出,两条蛇怪抽搐了一下,彻底没了声息。
众人愣愣的,有种虚脱般的解脱,又实在忘不掉方才那一幕,忍不住朝着楚照流手里那团黄毛团子一看再看。
这……真的是方才那只凤凰?
其他人还在发蒙,楚照流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发痒眼眶发红:“谢……阿嚏!谢三,你儿子……啊啾,来接一下。”
谢酩剑下倒着的正是后面钻出来的那条蛇怪,方才没有彻底钻出来,如今倒下了,身躯之庞大才可见一斑,占了深坑小半地方。
他随意甩去剑上的黑血,跨了几步,回到楚照流身边,接过啾啾,放进了怀里。
顾君衣不舍得让倚霞剑染血,又龟毛地擦起剑来,顺道提了句:“出口在对面,走吧,再过会儿这里恐怕要垮了。”
薛知易傻了下,转头一看。
蛇怪消失后,视野清晰不少,还真给他随口押对了,出口就在对面!
陈满灵打量着地上两条庞大的蛇怪,搓了搓手:“谢宗主顾前辈,这两条蛇怪你们要吗,不要的话,我就收下啦。”
这蛇怪的鳞片如此坚韧,就连神剑鸣泓也一时难奈它何,倘若能摘下来炼制成功,必然会是不错的法宝。
谢酩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顾君衣认真擦着剑,随意唔了声。
她这么一提,薛知易才想起这茬,但谢酩和顾君衣都点了头,他也没出力,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心里有些后悔。
陈满灵瞅着两条巨兽,正思考怎么收起来,罗度春便解下腰间香囊递给她。陈满灵愣了下,接过香囊一收,居然还真将两条蛇怪庞大的身躯完完整整收了进去。
罗度春淡笑道:“送给你了。”
看陈满灵也不客气地直接收了,楚照流忍不住多看了这俩人一眼。
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内的空间一般都不怎么大,一般戒指内能装下三个房间的东西,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珍宝了。这两条蛇怪如此庞大的体型,香囊还能轻描淡写收走,更是贵中之贵,罗度春却这么随意送人,看来身份不简单。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火符的光芒已经很黯淡了,地面也在晃动着,没有了扰人的蛇怪,几人很快抵达对面,走出了洞口。
楚照流还以为出来就是荒山背面,然而眼前却景色瞬变。
踏出山洞的瞬间,他们被传到了一片密林前。
他揉着还在发痒的鼻尖,眯着眼环视了一圈,再低下头,才发现谢酩的左手袖子被血濡湿了一片,滴答滴着血。
楚照流瞳孔一缩,一把抓起他的手,声音紧绷:“你受伤了!”
在山洞里视野太暗,臭味腥味各有千秋,他都没发现受伤的是谢酩!
谢酩望着他紧张的表情,嘴角无声挑了挑,平静地“嗯”了声。
“怎么回事?血怎么没止住,有毒?”
楚照流连忙找出解毒丸:“张嘴。”
谢酩听话地张嘴,楚照流喂得太急,手指不小心蹭了下他的唇畔。
两人同时顿了顿。
楚照流只感觉谢酩的嘴唇实在是软,看上去冷冰冰的,说话也不怎么好听,怎么就那么软……
打住。
楚照流心里默念几遍清心咒,掀开谢酩的袖子,检查那道伤。
像是被獠牙蹭伤的。
谢酩喉结一滚,咽下药丸,简单解释:“蛇怪有灵智,知道保护弱点,我想掰开它的嘴,一时不慎。”
楚照流掏出帕子擦干他手腕上的血,把震碎的药粉细细撒上去,颇感不悦:“下次注意点。”
谢酩听他教训,又“嗯”了声。
见向来姿容如雪、高冷出尘,且八百年不受一次伤的谢酩受了伤,楚照流一时紧张,把其他人都抛到了脑后,看谢酩手腕上的血止住了,才后知后觉在场还有其他人在。
好在顾君衣抱着自己亲媳妇儿似的剑,还在勤勤恳恳认认真真擦拭着,没空嘴贱撩闲,薛知易脸色微讶,似乎很震惊两人的关系比看起来还好的样子。
倒是方才施展白绫为众人铺路的罗度春跟陈满灵靠坐在一块石头上,姿势相似地捧着脸,望着他和谢酩,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亮晶晶的,面露微笑。
非常微妙的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楚照流:“……”
怎么感觉,这两位姑娘看他和谢酩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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