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坐下了,才发现谢酩顺势把他带到身边坐着,褚问在俩人对面,他下意识就想起身窜过去,桌下的手腕却陡然一紧。
谢酩攥住了他的手腕,紧紧钳制着,楚照流动弹不得。
楚照流:“……”
他倏地扭头,瞪向神色自若的谢酩。
谢酩一手按着他,面不改色地应了褚问几句关切之言。
桌下的动作隐秘,褚问并未发现不对,得到谢酩轻描淡写的答复,心里也没多安定。
在褚问眼里,谢酩和楚照流是非常相似的。
这在外人看来可能会很荒谬,恣意妄为话不着调的楚照流,怎么会和冷锐沉默、杀伐果断的谢酩相似?
但他们的确是相似的,楚照流不想说的事,就不着调地回答,谢酩不想说的事,谁也没办法撬开他的嘴让他答。
他无奈道:“你手臂上的毒印,还是要多注意,眼下燕兄也没有找到办法解决。”
谢酩颔首:“我心里有数。”
楚照流挣了几下,也没能挣开谢酩铁钳似的手,闻声皮笑肉不笑道:“你心里有什么数,比如毒发了再把自己敲晕一回?”
谢酩居然还状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未尝不可。”
配合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着实有点嘲讽效果。
眼见着这俩人似乎又要吵起来了,褚问赶紧掰开话题,苦口婆心地意图唤起这俩人同生共死时的感情:“阿酩向来稳靠,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说起来,在西洲北境,我带人赶来时,小师弟正将你紧紧护在怀里,见你们关系如此之好,等师尊出关,必然也很欣慰。”
谢酩脸色莫测,垂眸望向楚照流。
楚照流被看得莫名发臊,没去接触他的视线,眉毛一扬:“我只是看谢宗主以头枕地太寒酸可怜,借我的腿给他靠一靠罢了。”
褚问看着温温柔柔的,说的话却毫不留情:“你二师兄身受重伤,就在你身边躺着,岂不更可怜?”
楚照流:“……”
谢酩眼底流露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大力钳制着楚照流的手也松了松,楚照流趁机想把手腕抽回,却又立刻被圈住镇压,忍不住轻嘶了声。
声音极轻,谢酩指尖一顿,手立刻松开了,离开前还似抚慰般轻轻蹭了蹭被那片肌肤:“弄疼你了?”
楚照流没好气地抽回手,阴阳怪气:“哪儿会呢,我皮糙肉厚。”
不就是不想让他接近大师兄吗,以前怎么没发现谢酩跟只爱圈地的大狗似的。
谢酩也不想想,这样他是没办法靠近大师兄了,但他自己也不能了啊。
这些剑修啊,一沾点情情爱爱,脑子就跟被门夹了似的,那边床上就躺着个被门夹坏的。
褚问茫然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师弟:“?”
你们背着我在干什么?
但看着气氛又缓和下来了,褚问笑了笑,忽然想起件事:“对了,见你醒来太高兴,都忘记告诉你了,流明宗那边也派了人正在赶来,等云舟绕过北海回到烟霞,应该就能遇到了。”
谢酩醒来后就没问过这是哪里,态度过于自然,楚照流也忘了这茬,随意道:“这样一来,我们得在烟霞分道扬镳了。”
谢酩半眯起眼:“为何?”
“……”楚照流比他更迷惑,满头雾水道,“问剑大会近在咫尺,你身为流明宗主,难道不回流明宗主持事务?”
谢酩安静听完:“回。”
“所以……”
“此次问剑大会,你要来吗?”
楚照流:“这是自然,那个神秘人说不定会趁大会做乱。”
谢酩听完,理所当然道:“正好,你与我先一同回离海。”
好像有道理。
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楚照流只好眼巴巴地望向大师兄,希望大师兄给自己撑个腰。
褚问斟酌了一下,流明宗本来就与扶月宗交好,楚照流和谢酩相处,也不像从前那般针尖对麦芒,反而有种容不下第三人插足似的友好气氛,没有不妥:“也好,问剑大会也没多久了,扶月宗到流明宗往返一趟颇为劳顿,小师弟身子骨弱,先过去也免得折腾。”
谢酩从容接话:“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师弟的。”
见这两人相谈甚欢,一眨眼就把自己给卖了,楚照流垮起张脸,闷闷不乐地看他们说话。
没安生地坐一会儿,外面来了个小弟子通报,褚问便叮嘱了两句,让两人好好休息,便匆匆走了。
和谢酩这个甩手掌柜不一样,褚问从小在扶月宗长大,责任心极重,自从接任代宗主来,兢兢业业,无论大小事都要亲自过问一番,以免出了什么问题,待扶月仙尊出关后有愧于师尊。
楚照流无聊地趴在桌子上观察茶杯上的花纹,下巴搁在手掌上,懒洋洋地道:“大师兄这般事无巨细的,也不嫌累得慌,我看师尊当这个宗主都未必有师兄好,等出关了说不准就正式移交宗主之位了。”
谢酩给他将空杯斟满。
楚照流这才笑起来:“挺有眼力见啊谢三,算了,之前发生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知道你舍不得让大师兄担心,现在大师兄走了,老实交代一下,那个毒印有什么影响?”
舍不得?
这是什么用词。
谢酩微微蹙眉看他一眼,他已经换了身衣服,雪白的布料上银色暗纹波浪般起伏,容色亦如冰雪,坐在那儿,有种与尘世格格不入的冷俏。
楚照流心口怦怦直跳,赶紧喝了口茶,怀疑自己做那些奇怪的梦,与玄之又玄的天道无关,就单纯是色迷心窍。
“有两个影响。”谢酩低低开了口,目不转睛地望着楚照流,眼底似乎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其一,毒印于心脉有牵连,拔除之前,调用太多灵力,会致使心脏受损。”
仅仅被束缚了些许灵力,那些难以感同身受的感受,便有了清晰的轮廓。
原来被外力所缚,不能随心所欲使用灵力,是这样的感觉。
楚照流愣了愣,他最清楚被束缚着是什么感受,眉头紧皱起来:“得催催燕逐尘尽快解决了,第一个影响就这么大,第二个呢?”
谢酩平静地又给他斟了杯茶:“等到了离海再说。”
楚照流:“…………”
好你个谢酩酩,当真学坏了。
从来都是有话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哪像现在,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
云舟尚未离开西洲地界前,所有修士都严阵以待,警惕防范着,好在一路上并未出事,顺利离开了西洲地界,折转向烟霞而去。
楚照流修养了几日,又活蹦乱起跳起来,每天就游手好闲地在云舟上转悠,他生得又好看,修为也高强,各家修士本来想趁机上来攀谈几句,说不定还能联个姻,一见他身后跟着的煞神,又没几个人敢来说闲话了。
楚照流等了几天,见谢酩就只跟在自己身后,也不去和大师兄多聊两句,加深加深感情,有点纳闷。
跟只大尾巴狼似的,在打什么鬼主意?
莫不是觉得大师兄关心他,所以他跟着他,就能得到大师兄青眼?
像是故意耍坏心眼,楚照流这几日就故意绕着褚问溜达,就是不去找褚问说话,就算远远见到褚问,也立刻一扭身离开,留下茫然无措的大师兄,心里冷笑。
想借他接近大师兄?拿他当梯子,没门。
谢酩心中也甚为满意——几日下来,以前最喜欢跟在褚问后头的楚照流,居然都没有去缠着褚问。
或许楚照流也不像从前那般喜欢大师兄了?
俩人各怀心思,在云舟穿渡过泠河上空后,遇到了穿过松河,一路飞驰而来的流明宗的云舟。
顾君衣伤重未愈,仍然陷在昏迷之中,好在状态已经好了许多,楚照流去看了两眼,心下也松了口气,出去就看到流明宗的人已经接上栈桥到了这边,一脸激动地在和谢酩说话。
谢酩脸色淡淡的,听他们说完,平静点了点头,察觉到楚照流的视线,倏地转过头来,朝他伸出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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