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先来后到
明明说的是不需要,为何还是将它带回了无极宗?
江绪在短暂的清醒黑暗中闪过这么丝念头,旋即又陷入了沉重如泥沼的梦境中,眼前的画面渐渐聚合,是在琼霄峰上。
那是个极冷淡疏离的严绥,他踌躇地站在原地想道,也不知是突然从哪日起,严绥对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对旁人还会笑一笑,可若是对上自己,便是恨不得绕着走般微拧着眉。
他回忆了好一会,依稀记起好似是从几百年前下山前同自己说不得依靠他人时起的。
是因为那时的我太惹人烦厌了罢,江绪在心底苦笑,不过也是,谁会喜欢一个成日同自己作对,上课睡大觉回来便同旁人打架的草包废物。
这念头令他忽然生出点掉头离开的冲动,可下一瞬,严绥却主动开了口。
“师弟也回来了。”
语气听起来倒是颇为平和,江绪感觉到自己陡然局促起来,仍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死死捏着袖口,慌张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我回来已有数日了,师兄——”
“嗯,”严绥根本没等他说完便略一颔首打断了后头的话,“修行不容懈怠,师弟还应多加自勉。”
江绪刚浮起的一“m”“'f”“x”“y”%攉木各沃艹次丝笑凝在了唇边,失神了片刻便乍然惊醒般浑身一抖,轻声道:“师兄说的是。”
若再不说话……他会走的。
这念头莫名地在心底盘旋,江绪怔怔地盯着那张极冷淡的面容,听见严绥冷声道:“师弟,你逾矩了。”
山风吹来微不可查的陌生暖香,甜腻的,似是娇艳美人隔空对他吃吃嘲笑,心底的那些不甘委屈再也按捺不住,江绪脱口而出:“师兄,那你呢?”
严绥看向他的目光骤然一冷。
“私带外人上山,将琼霄峰的通行令牌给了一个妖修,”他自暴自弃地对着严绥疾声道,“女魃出世你坐视不理,师兄,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江绪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可严绥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冷冷淡淡的神情。
他几乎是刹那便红了眼。
“师兄,”江绪颤声唤他,“你究竟怎么了?”
严绥只是平静道:“女魃出世时我已不在荒州,折返至一半时便听闻你与长明宗宗主的那个儿子一块斩了女魃。”
“那别的呢?”江绪第一次如此不依不饶,“别的又该如何解释,师兄,你莫不是中了蛊!”
砰——!
江绪在灵力冲击中站立不稳,忍着胸中的气血激荡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莫要以你的嫉妒之心揣度他人,”严绥冷声训斥道,“修道先修心,你心乱了又怎能证道,至于这些私事,你不过是我师弟,凭何过问我?”
江绪拼命睁着眼,生怕颤一颤眼睫便有不受控制的泪落下。
“可明明,”他死死盯着严绥离开的模糊背影,声音轻到风一吹就散,“是我先遇见你的。”
“噗嗤。”
耳边传来娇俏的一声笑,女人坐在树梢,光裸的足在他肩上暧昧般一点。
“是啊,你来得早,”她捋着一缕青丝玩似的拨弄,“所以啊,若真有可能,哪还能有我什么事呢?”
江绪仰着头,眼神破碎似十二月被人凿碎的冰封湖面,却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一点水渍。
狐妖眼波似春水,语气无辜至极。
“这事说到底,跟你我的名字一样,来得早又有何用?他只可能是我的郎君。”
她对着江绪近乎是仓皇离开的身影咯咯一笑:
“你说是吧?”
“绪、绪。”
……
北州战况一日比一日焦灼,严绥数日不见踪影,终于还是令人起了疑心,修者阵营中渐渐传出些流言,说严绥险些被魔尊那一刀劈成两截,如今性命垂危,连无极宗最厉害的药长老都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吊住他的命。
简直是一派胡言!
雅顶着严肃的神情站在城楼之上,暗暗骂了句这些乱说话拖后腿的败类,将视线投向远处乌压压的魔修大军,而那阵前昂首而立的,赫然是那位肩扛重刀的魔尊。
“今日又是你这小姑娘,”他的声音听起来其实很豪爽,“速速让你们的那位子霁君出来迎战!”
雅没有应他,而是抬手掩唇,飞快给远处的程阎传了道音:“你那戏法可瞒得过这位?”
“什么叫戏法啊,”程阎不满嘀咕了句,“绝对不成,若我有大师兄那种高深的修为说不定能,至于我?连城内的药长老都瞒不过。”
雅鄙视地瞄了他眼:“你也真好意思说出口。”
程阎也不气恼,理所当然地道:“这有何不好意思的,难不成还有人能同大师兄有一般的修为呢么,带着那身伤才休养了三日便能从床上爬起来连夜出城,换做旁人,早就死城里了。”
他话才传到一半,阵前的魔尊已经等得不耐烦,摸着鼻子对雅道:“难不成,你那大师兄真被我两刀劈死了?”
倒是始终浮在城墙上的程阎先回了他,嗤声道:“那你可太自信了些,就那轻飘飘的两刀,路边的狗都砍不死。”
“你疯了?!”雅瞪向他,“就你那点身板,还不够他劈一刀的!”
程阎也瞪她,虚张声势的,一点都不凶:“那我还能如何,你能严子霁那条不把兄弟当人使的狗从南州找回来?”
“若能找我还会站在这么,”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步,“你能顶他几招?”
他们说话间,魔尊同样轻轻噢了声,眼中渐渐生出点似要嗜血般的兴奋:“你是第一个说本尊的刀不行的人,很好,很好。”
程阎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神情,语气苦哈哈的:“半炷香顶天了,你可得赶紧带着药长老来救我,否则明年的今日可得给我哭坟了。”
雅克制地吐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下了城楼,程阎嘁了声,认命地提着剑朝阵前而去。
也不知道说句好的。
他如此在心底嘀咕了句,对魔尊咧嘴一笑。
“在下程渐羽,今日便来试试你的刀!”
……
此时的南州,江绪已有数日未曾清醒过了,他仿佛陷进了某场长久的,黑暗的噩梦中,眼珠不安地颤动着,却始终无法醒来。
阿蛮坐在竹床边,神色略显凝重,数日前她避开那妖王的搜索带着江绪来到巫族,可即便是此处的大巫医,也对江绪的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没有任何的伤,”那位满脸皱褶的老妇人捧着装有虫豸的木盅慢吞吞道,“身体里也没有蛊虫,只是魂魄不稳,但也无要离体的迹象。”
阿蛮沉默听完,告诉她:“昏迷前被青丘狐族的一位妖王追杀了许久。”
大巫医仍是摇了摇头:“他一切都很好,妖王未曾在这具躯体里留下创伤或是追踪妖息。”
阿蛮又将目光移回江绪明显有些痛苦的面容上,压低声音问她:“所以,没有任何法子?”
大巫医微微颔首:“只能等他自己醒来,强行唤起来,恐会失魂。”
“多谢,”阿蛮起身送她,“辛苦您过来一趟。”
大巫医慈眉善目地微笑着,苍老干瘦的手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您是我族的贵客,只是容我冒昧——为何会搭救这无极宗的人?”
阿蛮沉默片刻,只吐出一词:“旧友。”
大巫医瞬间猜到了个大概,近日修真界皆在传闻无极宗宗主的小弟子其实是当年从合欢宗掳回来的炉鼎,想来便是如今昏迷不醒的这位了。
她遂不再多问,出门离开同族长汇报情况去了,阿蛮轻轻地关上门,重新坐回到床边,盯着江绪如今张开的脸神游天外。
那日在云州街上,只需瞧见一眼,她便隔着数百年光阴认出了自己的旧友。
上一篇:兼职剑客打工中[星际]
下一篇:开局抽到npc身份卡[无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