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处境有多危险!
所幸严绥的声音适时响起:“怎么了?”
江绪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便瞧见了严绥了然的神情。
“想起来还有些事,”他心中一暖,略微提高了嗓音,“再不回去恐怕就晚了。”
严绥赞同地颔首:“师弟说得是,我们还是抓紧赶回去罢。”
他说着,歉然看向前方拦路的拥挤人群:“抱歉,可否借过一下?”
“客气客气!”迅速有人往两边让开,“仙长慢走啊!”
简直好使得不得了,江绪只来得及对严绥笑了笑,便大步往回赶去。
“不必着急,”严绥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侧,还有余力说话,“我留了道符箓在医馆中,那边出不了大事。”
里面是出不了大事,江绪还是愁,可要是沈长风又趁着顾沉不注意溜出来,绝对要出事。
他如此想着,紧赶慢赶回了医馆,刚进门就瞧见了坐在桌旁饮茶的顾沉。
“你们回来了?”对方似乎有些意外,“可探查到什么?”
江绪点点头,没打算细说,问他:“沈公子呢?”
顾沉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何回得那么快,一时觉得歉然极了。
“长风他在后院坐着,”他放下茶盏起身,“给你添麻烦了。”
江绪摆摆手,这本就是他答应下来的事,不能说是麻烦。
“是我一时疏忽,”他对顾沉说完,看向严绥,“师兄,你要修行了吗?”
严绥便明白他是不愿自己跟着,于是从善如流道:“嗯,我先上去了。”
江绪这才三步并两步往后院去了,生怕晚一点就瞧不见沈长风的人,但出乎预料的,院中支着的木桌旁就坐着个熟悉的人影,穿了身牙白直裾,束了冠,难得少了点吊儿郎当的气质。
居然没有乱跑。
江绪反倒有点不习惯,他在檐下站住,正疑惑着,沈长风便头也不回地同他说:“江少侠忙去吧,放心,我定然不让你牵肠挂肚。”
说了话反倒让江绪找回点正常的感觉,他默不作声地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没信沈长风的话。
谁信谁是傻子!
他腹诽了句,瞧见沈长风的目光悠长地落在层叠青瓦之上,今日又是个颇好的天气,墙外鸟雀啾啾,风声轻柔,比起前头的喧闹,简直幽静得令人心旷神怡。
“今日天气不错,”沈长风忽然笑了声,欢畅的,“赶路的人不会脏了鞋。”
江绪却心头一凛,又是这句话。
他忍不住问道:“你在等谁?”
沈长风支着桌子,朝他挑了挑眉:“你知道的。”
除了沈长风和顾沉,我还能认识谁?
江绪不免有些莫名其妙,他知道的,跟沈长风有交集的人,也只剩那个写悬赏令的叶屿了。
等等。
脑中迅速闪过这两日的经历,昨日那范二闹出那么大动静,沈长风就算是睡得跟猪一样也该醒了……
“你在等叶屿?”
“啊呀,”沈长风笑嘻嘻地拍了拍掌,“你猜对了。”
他在江绪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不紧不慢地打开折扇,慢悠悠一摇。
“不过,远远不止。”
岁迟
第二更!
第22章 死志
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江绪思忖道,或许我该同顾沉商议一下提前启程离开黄粱城的事。
不过之前也跟顾沉提起过此事,当时对方说的是已有打算……就是不知,这打算究竟是什么。
若真的等十天期满再走恐怕得棘手上许多。
“江少侠这是在想什么呢,”沈长风撑着桌面朝他面“m”“'f”“x”“y”%攉木各沃艹次前凑过来,“啊,让我猜猜……你在想怎么提前把我跟顾沉送走。”
江绪不置可否,有些不适应地往后仰了点,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一只冰凉的手搁在了他的手背上,沈长风深深地跟他对视着,玩味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想待在黄粱城里。”
“你不想走?”江绪不解地抽回手,又往后挪了点,“但你若一直待在黄粱城中——”
“会死。”
沈长风自然而然地截了他的话,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我当然知道,可黄粱城风水好,难得寻了个如此好的地处,我死也要死在这。”
江绪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你开心便好。”
“我自然开心,不过我有个能让你也高兴的法子,”沈长风往他这边又压了点,“想知道么?”
“不想。”
江绪想也不想地回绝了他,腹诽道:只要你不乱来,我便高兴得很。
心中隐隐有些奇怪,沈长风今天的话尤其多,让人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
正想着,沈长风已经接着说了下去,颇有种循循善诱的感觉:“你看,我的人头值两万两黄金呢,虽说道士不在意钱财,但黄金嘛,硬通货!肯定用得着!”
两万两?
江绪奇怪地截住他的话头:“你的赏金只有一万两。”
话音刚落,他又飞快补充道:“我不缺这一万两黄金。”
无极宗作为中州大派,他身为宗主弟子,那么多年攒下来的钱财肯定不止这些,毕竟他又不会去铸剑阁那种烧钱地方买法器。
这下沈长风总该没话说了吧。
江绪满意地想着,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见沈长风笑了声,轻描淡写道:“可我有两张一万两的悬赏令啊。”
江绪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黄粱城中统共也就两张悬赏令,各一万两,一张是沈长风的,另一张……
沈长风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施施然承认道:“对,我就是青鹤。”
“啊,对了,”他翘着嘴角,朝旁边的树根虚虚一点,“顾沉是知道的,我的那张面具,就是被他埋在了这棵树下。”
江绪对后面这句话倒也不太例外,若只是一个不在此处的武林盟,根本用不着顾沉特地找上一个修道者保护沈长风,如今听到沈长风承认,反倒松了口气。
“你为何要告诉我?”
沈长风便假惺惺叹了口气:“方才不是说了么,这样我跟你都开心,噢,叶屿也会很高兴的。”
江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之感。
哪有人会乐意去死的?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出了口,只见沈长风坐回椅子上,抱着手臂慢悠悠道:“江少侠肯定没听过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绪的确没听过,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道:“你不是喜欢姑娘么?”
“谁说我只喜欢姑娘的,”沈长风呵了声,“叶盟主可是云州绝色,虽然比不得你师兄,不过也差不多了。”
“没人能跟我师兄相提并论,”江绪反驳他,“我师兄举世无双。”
“是是是,”沈长风应付着点点头,“那你愿意为你师兄去死吗?”
江绪愣了愣,还未来得及思索他的意思,便听见他接着道:“我乐意。”
这话被沈长风轻飘飘的,自然至极地说了出口,他侧头对江绪挑衅一笑:“你知道叶屿为何找我吗?因为他也知道我是青鹤,只要比任何人都早一步杀了我,他就是众望所归,武林盟也能再上一层楼。”
江绪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不对,又被沈长风不停歇的话语弄得没法好好思考。
“江少侠啊,你只需要将我绑了带给叶屿,再将青鹤落到武林盟手里的消息卖给暗日殿,两万两黄金就到手了,看,是不是既轻松,又划算的很?”
“我还能给你指路呢,嘶,不对,用不着如此麻烦,他们肯定快到黄粱城了,你只要跟顾沉那根木头说多在此地待几日就好,这么想想,难道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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