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没有立即开口,范二便接着道:“我昨日梦见大兄回来了,仙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大兄的魂儿?”
你大兄的魂说不定早“m”“'f”“x”“y”%攉木各沃艹次就被魇鬼消化得一干二净了,江绪暗暗腹诽了句,飞快地捕捉到了些不寻常的地方:
既是做梦梦见死去的人回到家来,为何最后会往湖边走去?
他如此想着,斟酌着道:“这个我也不好确定,你可记得他同你说了什么?”
范二虚弱地扶着门框,边回想边道:“我记得大兄同我说,今日夜色正好,地府快要来勾他的魂了,想与我出去饮最后一碗酒。”
听起来也没甚古怪的,江绪一时也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府,只能瞧出范二压根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简直根本无从下手。
正一筹莫展地沉默着时,那妇人却发出小小一声惊呼,又落下泪来。
“就是,就是夫君的魂回来了……”
她哽咽着,捉住了江绪的手:“仙长,我昨晚也梦见了,夫君说他对不起我,只剩最后几日在阳间的光景了想好好陪着我……你可有办法,让我再同他说说话?”
这就十分不对劲了,江绪按捺住皱眉的冲动,范二的兄长定然是已经魂飞魄散了的,一个人梦见还能说是日有所思,可两人都做了差不多的梦,范二还被引到了湖边……
严绥终于开口,歉然道:“阴阳相隔,恕我等无能为力。”
妇人瞬间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江绪难免被她的情绪感染得产生了丝怅然,他别开眼,遥遥瞧见范二身后的灵堂内白幡飘飘,香火气味浓重地传出来,伴随着妇人的哭声和一丝丝的黑气。
黑气!
江绪心头一凛,范二身上同样有着差不多的黑气,但已经微弱得令人难以察觉,他终于忍不住拧了拧眉,心中渐渐浮起丝不安感。
这究竟是什么?
他正为难思索着,严绥又温声道:“我可以赠夫人一张安魂宁神的符,可保夫人不受梦魇困扰。”
他含蓄地瞧了眼夫人平坦的小腹,暗示道:“生死相交,对子嗣有影响。”
但妇人却在犹豫后神色悲戚地拒绝了他,严绥也不再说什么,同二人再稍微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江绪离开了范家。
待走远了些,他才同江绪讲:“绪绪可是在想,那气息是什么?”
江绪愣了愣:“师兄知道?”
严绥望向远处熙攘人群,缓声解释道:“许多大妖精怪都有特殊的手段给自己盯上的猎物做个标记,若没猜错的话,那是魇鬼留下的。”
江绪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师兄的意思可是,今晚出事的会是那位夫人?”
“嗯,”严绥应了声,“但也不一定是她,且今晚再瞧瞧吧,总归有我们在,那魇鬼得逞不了。”
江绪点点头,他总是相信严绥的判断的,于是也不再过度纠结于这事,只静待着晚上再去湖边蹲着,只是有些担忧那魇鬼会不会长了记性,比昨夜更难对付。
可夜幕降临时,江绪站在柳树下全神贯注地盯着长街尽头看了会,却瞧见道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熟悉身影摇摇晃晃地自黑暗中浮现——
瘦弱的,苍白的,一双桃花眼紧紧闭着,脚上的长靴沾满尘土泥泞。
来的竟是早便跟顾沉一块离开了的沈长风!
岁迟
救命……我的大数据今天在疯狂给我推香菜……
第28章 陡变
江绪讶然到险些从树下窜出来。
“他不是一早就被送走了么!”他压着嗓子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魇鬼的影响范围究竟有多大?”
况且前几日见着沈长风时也并未在他身上发现魇鬼的标记……
严绥发出声很轻的疑惑鼻音:“他的筋脉依旧是断裂的。”
也就是说沈长风并未吃下他交予顾沉的灵药,不过如今也不是在意这事的时候,沈长风距离他们已经不过几步之遥,严绥看准时机朝他一伸手,便轻而易举地将昏睡不醒的沈长风也拉进了屏蔽禁制中。
“好似有些不对。”
江绪端详了会软趴趴倒在严绥身上的人,隐约有点不舒服,主动道:“我来扶着他吧。”
严绥含着笑看了他眼,将沈长风妥帖地扶到地上躺下:“绪绪发现了什么?”
哗啦——!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被掀起波澜,巨大的深黑鱼尾将湖面拍得劈啪作响死气四溢,不消看便知是魇鬼终于发觉自己的猎物被人半道截了胡,此时正怒不可遏地在发脾气,江绪忍不住往外头看了眼。
“无碍,”严绥安抚道,“它发现不了我们。”
江绪这才安心蹲下身,一错不错地专注盯着沈长风的面容,渐渐皱起眉。
“不管是昨日的范二,还是前面那几个遇害的人,我们瞧见时皆是笑着的,再加上今日从范二那听来的事,我觉着魇鬼应是给他们织了些美梦,好诱惑他们主动行至湖边。”
他说着,抬手想要去碰一碰沈长风微微拧着的眉,又半途被严绥拦了下来。
“鲛人善魇,”严绥垂着眼,平静道,“从前去蓬洲游历时曾见过几只,比不得魇鬼厉害,但能力应当差不多,绪绪的发现提醒了我件事。”
江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从严绥身上接收到点凝重之意。
“这沈长风,怕是有麻烦了。”
何意?
江绪用眼神如此问道,但还没等到严绥回答,耳边骤然响起琉璃破碎般的声音,还有模糊不清的啸叫伴随其中,震得他脑中一空,连魂魄都隐隐作痛。
不好!
严绥迅速朝禁制上打出两道雄浑的灵力,这才堪堪稳住了情况,但江绪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一点,他当机立断,将沈长风往江绪身上一推,急促道:“他身上有魇鬼的标记,你先带他离开此处!”
可下一瞬,他布下的禁制便砰地一声崩散溃败开来,紧接着,啸叫声毫无阻隔地在江绪耳边再度响起。
“——!”
江绪闷哼一声,明显感觉到有濡湿温热的液体从耳中缓缓淌出,体内的阴气不受控制地疯狂被吸走,不一会便有了力竭之感。
这跟吸食炉鼎有什么差别!
他忍不住暗暗骂了句,难受到胸口的憋闷都转变成刺痛之感,脑中出现了乱七八糟的画面:有落雪时的琼霄峰,雪中挥剑的仙人之姿,还有……还有躲在廊下的自己。
是前两日做过的那个荒谬梦。
江绪正恍惚着,忽地有灵力从背部灌进自己体内,而周身的无形吸力也渐渐消弥无形,最后似乎是有一吻落在眉心,给神魂带来不可忽视的清凉之感。
“莫要被魇鬼蛊惑了,”严绥屈指在他额角不轻不重一敲,“快带他出去,待得愈久他愈危险。”
江绪简短地点了点头,严绥才说完便闪身到了湖上,再次与魇鬼对上,而他所幸有严绥给他的一道灵力,他这才能勉强抱起沈长风奔逃出湖边的范围,面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终于琢磨出了点什么。
沈长风前几日莫名地嗜睡……还有那晚,他坐在楼下,说是做了个噩梦?
江绪观望着湖边激烈的缠斗,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思索着,若他没猜错的话,魇鬼早就盯上了沈长风。
或许还得加上我自己,他在心底暗暗骂了句,怪不得我会莫名其妙做那种梦!
江绪将大半心神都放在了严绥身上,方才魇鬼打破禁制后的时间不过片刻,但已经是他根本无法招架的程度,可严绥的身影看起来却比昨日还游刃有余得多,此时正轻飘飘一掌拍在魇鬼身上,全然没有拔剑的征兆。
“也不知是如何修炼的,”江绪难免有些羡慕,轻声喃喃道,“换做哪家门派的大师兄来都得被这魇鬼揍湖里去吧。”
“那可说不准,”头顶的瓦上传来声轻柔玩味的笑,“三百年前合欢宗鼎盛时,这小辈还不知道在何处喝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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