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细细品着,转眼便是日薄西山时,一下午风平浪静,江绪这才离开了秦楼,回到医馆时顾沉恰好送走了最后一位求医的妇人,对他点点头。
江绪也对他微微一笑,主动道:“今日无甚状况,不过暗日殿在城中颇为张扬,若可以的话,还望你能劝劝沈公子。”
顾沉微蹙着眉,沉声问道:“你今日可是瞧见了什么?”
“湖边贴了张悬赏令,要捉一个叫青鹤的人,”江绪说着,一瞬不瞬地观察着顾沉的神色,“你可知此人?”
“云州无人不知,”顾沉的回答没有丝毫停顿,“这倒不是何大事,常人无法发现青鹤,这张悬赏令也不是给普通人揭的。”
江绪想起暗日殿人手一个的青鬼面具,恍然大悟。
无怪乎只写了个代称,暗日殿这是在变相筛选借悬赏的人,知晓青鹤信息的必然不是等闲之辈,普通人也不会见钱眼开,去送死。
只是暗日殿应当没这么好心,江绪在心底犯嘀咕,应当不是这个原因,说不准是连暗日殿内部都不知青鹤究竟张什么样,这才放了悬赏出来。
他正想着,眼神往一边的摇椅看去,却没见着沈长风的身影,正在奇怪时,顾沉适时道:“长风应当在后门,我方才走不开。”
“这样啊,”江绪了然地点点头,“那我现在去瞧瞧。”
可别是又偷偷跑了,找人忒麻烦。
不过沈长风这回“m”“'f”“x”“y”%攉木各沃艹次没乱跑,他遥遥便见着半掩的门外站了个瘦弱的身影,还有些孩童的叫嚷声:
“……我娘说了,你是个要死的病秧子!”
“胡说胡说,先生才不会死,你才死呢!”
江绪站住脚步,静悄悄透过门扉往外瞧去,只见沈长风披了件薄衫倚在墙边,用折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手心,轻轻笑了声:“欺负小姑娘还想跟我要吃的?”
扎双丸头的小男孩在他身前蹦跶着要够他挂在门上的糖:“你这个大人不公平,只给她吃,不给我们吃!”
此话引得一片孩童附和:“就是就是!不公平!”
“你们骂我是病秧子,还要我给你们吃的,”沈长风语气一点都不恼,反而像是在逗猫逗狗,“这是什么道理?”
江绪莫名就想起了早上时见着他在正门喂猫,跟此时的情景还有些相像,他不免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发笑。
小鬼头可比猫闹腾多了,沈长风还真是闲得很。
他没有出去凑这个热闹,而是等着孩童们终于从沈长风手中拿了糖一拥而散后才往前走了点,这才瞧见沈长风身边还有个瘦小的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嘴巴一动一动,应是在吃沈长风给的糖。
“拿去吧,”沈长风将一直摆在墙头上的一个木盒递给她,“你娘该着急了。”
女孩重重点头,仰着头对他甜甜一笑,糯着声含糊道:“先生不要听他们的,先生是好人,要长命百岁的。”
沈长风很明显地沉默了会,笑叹着摸了摸她的头:“快回去吧。”
女孩这才哒哒地跑远了,江绪见他慢悠悠地回身进院,才同他道:“顾先生让我来寻你。”
沈长风嗤了声:“又跑不到哪去。”
他说着,擦着江绪的肩往屋里走去,在呼啸而来的风中低低咳了几声,忽地问他:“你跟顾沉的交易是十日。”
江绪不明所以地答道:“是十日。”
接着又是好一段沉默,待快进了屋,沈长风才扯了扯嘴角,道:“今天一天下来,你不累?”
得,又是在赶人,江绪心平气和地回他:“也不累,况且也只剩九日了。”
“九日啊,”沈长风拖长了尾音,漫声道,“还挺快的。”
江绪听得心头一紧,直觉自己接下来几日不好过,心下暗暗腹诽:
这沈长风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全然没有了在茶馆初见时的那副讨喜样,这一日处下来,真真是令人嫌弃得很,也不知顾沉平日是怎么忍住他的。
不过一日下来,这人简直一时辰换一个样,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附和了句:“是挺快的。”
却再没得到回答。
……
结果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得很,沈长风奇怪地消停了下来,每日不是在门口喂猫喂小孩便是在摇椅上睡觉,入了夏后的天气热得很,他睡在床边,腿上还要搭条薄毯,江绪观察了好几日,终于忍不住在顾沉得空时找了过去。
“其实他这身伤,也并非不能治,”他斟酌着道,“你也知晓我是从何处来的,这点小问题甚至用不着什么大医者出手,一颗普通的重塑筋骨的灵药便能好个十成十。”
顾沉眉宇间并没有诧异或是欣喜的神色,只是沉静地点点头:“我知晓,不过你身上想来是没有这种灵药的,我恩师也曾说过云州这地界全然无法炼丹……”
“师门有些特殊的传信手段,”江绪打断了他,轻声道,“一颗灵药运过来是极方便的,只是花费时间很长,约莫是要一月有余的。”
顾沉脸上终于显现出些讶异之色:“我以为你被长风这般为难,会对他不喜。”
“我的确不喜他的态度,”江绪坦然道,“但他寿元未尽,这是他的机缘。”
这也是江绪这几日觉着奇怪的地方,沈长风身上的死气始终很浓郁,却丝毫没有陨命的征兆,他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种说法能解释,既然寿元未尽,那往后定然是要好起来的。
这才有了这番谈话。
只是不等顾沉回他,外头街上陡然传来点慌乱的吵闹声:“就是这!就是这家黑心医馆的人害了我哥!”
顾沉神色一冷,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家医馆,他刚站起身,外头便闯进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脸上怒意勃然,刚进屋便挥拳往顾沉这冲来。
砰!
江绪同样站起身,不偏不倚地出拳对上这人的拳头,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一击,神色冷冷斥道:“一进来便要打人,好生猖狂!”
那人只觉得骨节都被震得发麻,怒火愈发旺盛:“他这医馆里的人杀了我哥,我还不能揍一顿送官?”
“我并不知晓你的兄长是何人,”一旁的顾沉沉声道,“也不曾害过人命。”
“还狡辩!”那人怒吼一声,转身对着外头聚集的人群愤声道,“就是这家黑心医馆,那日我大哥脚痛,这庸医治不了就把我们赶了出去说不治,谁知当晚我兄长就失踪了,直到今日,他的尸身才从湖里浮了起来!”
“原来是早上湖边的那具尸首,”有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被这家的伙计给害死的!”
“顾某店里并没有伙计,”顾沉高声辩驳道,“你休得胡言。”
那人哼笑了声,眼神在店内环顾了一周,最后阴狠地落在了窗边:“就是那人,他不是伙计又是什么?”
他所指的赫然是在摇椅上沉睡的沈长风,江绪心下一跳,只觉得古怪,又联想到湖边的那张悬赏令,心中便有了些揣测。
他冷声呵斥道:“我记得你,你兄长如此精壮,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医馆的病人,怎么可能把你兄长推进湖里?”
“谁知道是不是在装病,”那人哼了声,“叶盟主的悬赏令都出来了,若非心狠手辣之辈,怎么可能要叶盟主亲自下令?”
这是什么道理,江绪一言难尽地望着这壮汉,亲人去世固然可悲,但怎么可以随便抓个人说是凶手?
偏偏人群中还传来应和之声:“就是就是,我那日见了悬赏令便觉得眼熟,现在想想,他不是经常去秦楼和茶馆里的那个沈公子么!”
“原来是他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议论声渐渐打了起来,江绪提高了音量冲外面道:“你们并没有证据说明他是凶手,怎能如此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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