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当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点失望。毕竟我们都已经知道相当多关于这件事情的线索了。这个组织掌握的信息似乎也与我们差不太多。
“不过有另外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我先前提到,历史学会似乎将‘复现自我’这个仪式当做是囊中之物,所以,当我在那个组织提及这个仪式的时候,不久之后竟然有人特地找到我,让我别随意说出这个仪式。
“这多少有些滑稽,是不是?而我想说的意外之喜也就是,我清楚地听闻了一个名字……‘福雷斯特’。
“这个过来警告我的人,他被另外一个更为年长、沉默的人制止了。而前者不服气地称呼后者为,‘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似乎认为这种警告的行为没什么意义,但那个认识他的人却有着不一样的意见。无论如何,他们显然都是历史学会的人。
“那个被称为‘福雷斯特’的男人,他也可以说是这个组织内部相当有话语权的人物。他似乎在很久之前——起码十几年——就已经加入了这个组织,有时候他的观点举足轻重。
“但是,他却并不是一个经常发表言论的人。他非常低调,低调到直到这个人说出了他的名字,我才突然意识到他的确掌握了很多信息。
“他最后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阴影”无处不在,所以,要小心行事。’他似乎是在提醒我,我的调查行动过于莽撞张扬了?
“……又或者,他在暗示,即便是这个组织,也鱼龙混杂?不过他的提醒的确相当好心,即便语气不怎么样。
“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能给您带来一些帮助,以及,‘福雷斯特’这个名字是否能让您想到历史学会中的某人。我希望如此。
“侦探。
“顺带一提,再过两天就将要进入5月的后半月,也就是最为危险的月份。我认为事情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时间点爆发。
“因此,未来半个月里,我每天都会前往欧内斯廷酒馆,即便有事不能待在那儿,我也会提前留个口信,告知我的去向,以免真的出事却找不到人。
“至于您,您的日程表似乎颇为复杂忙碌,所以我就不指望能随时随地找到您了。
“这次是真的让这封信在这儿收尾的侦探。”
乔恩写了一封长信来总结过去一段时间的收获。
琴多自顾自整理着其他的文档资料,而西列斯就慢慢读完了这封信。
他对于信中透露的几条信息相当感兴趣。
在五月连环杀人案中,死亡犹如生命的开始。这种形容的确相当精准。
但是,如果将整件事情与“死亡和星星的孩子”这个说法联系起来,那么杀死穿着女骑士盔甲的男人,似乎就与撒迪厄斯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为什么是父亲身着女骑士盔甲?这种做法仿佛让“死亡”也成了露思米的信徒。
在这群幕后黑手的观念中,“阴影”的诞生似乎与母亲更相关,而父亲的角色只是一个陪衬……因为生育原本就是母亲的事情?
从多琳·卢卡斯的说法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相亲”实际上是一次双向选择。不仅仅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选择,也是幕后黑手对于这一对对男女之间的选择。
但是同时,被选中的男人和女人之间,女性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男性在一开始则完全被蒙在鼓里,最后的死亡似乎也完全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样的做法让西列斯开始怀疑,这群幕后黑手是否掌握着阴影纪时期的某些信息,比如……“死亡与星星养育了一个孩子,生命为此与祂们决裂”这样的说法中的隐情。
躲藏在幕后的这群人表现出了一种明显的偏向性,这显然暗示了他们的观念,让西列斯感到在意。
第二个让西列斯注意的地方,也就是乔恩在信中提及的,康斯特公国的户籍制度。
实际上,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之前就已经接触过一些相关信息——切斯特·菲茨罗伊医生的户籍信息,不是吗?
切斯特医生的出生证明上,父亲那一栏写的是丧父;而他的户籍登记信息上,也仅仅只是写了他母亲约瑟芬·霍西尔的名字。
显然,这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康斯特公国并不完备的户籍制度。父不详母不详的情况绝不罕见。
……切斯特医生的父亲同样不为人知。西列斯心想。而约瑟芬·霍西尔明显也与“阴影”有所关联。医生会是五月连环杀人案中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让西列斯多少感到些许惊异。
医生现在三十岁出头……是的,三十年前的确出现过一桩杀人案。
最早他从往日教会的凯瑟琳·金西调查员那里得到的三份档案,就记录着分别发生在五十年前、三十年前和十一年前的疑案。
死者都身着女骑士盔甲,分别被发现在下水道、南郊休斯山和东郊荒野;十一年前的死者身份明确为西城的一名流浪汉,而五十年前和三十年前的死者身份不详。
……如今他们一共知晓六桩疑案,分别发生在九十二年前、七十三年前、五十年前、三十年前、二十一年前、十一年前。
但是他们唯一知道的“孩子”,就只有多琳·卢卡斯。
九十二年前和七十三年前的案子年代过于久远,可能也很难找到相关的线索。这两桩案子可以暂且排除在外。
而五十年前的案子……西列斯多多少少认为,卡洛斯·兰米尔提及的《金盏花的故事》似乎是与之相关的。
女扮男装的一对母女。他想。
所以五十年前的案子说不定会与玛丽娜·凯兰有关,如果这世界上不存在两个凯兰的话。但是年纪似乎又有点对不上……她的母亲?
西列斯轻而易举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在《金盏花的故事》剧本中,原本就是一对母女。
五十年。母亲和女儿。
而如果卡洛斯提及的那位女性剧作家同样与此事有直接的关联的话……
那是否有可能是玛丽娜的祖母?
西列斯不由得怔了一会儿。
玛丽娜、玛丽娜的母亲、玛丽娜的祖母。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真的有出生于那凶案发生时间点的“孩子”。
他只是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惊叹。在如此漫长的时光中,有人在杀人,有人在挣扎,有人用尽一切办法给人们留下提示。
而一个世纪过去了,如今真相似乎将要水落石出,而一些人的努力也并未白费。
西列斯怔了片刻,然后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五十年前、三十年前、二十一年前、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的孩子不为人知;如今应该也还是一个年轻孩子……这很难说。西列斯总不能从他认识的孩子中对号入座,又或者在拉米法城许许多多的孩子中大海捞针。这是个难题。
二十一年前的“孩子”,确认是多琳·卢卡斯,并且如今多琳也成为了候选的孕育者之一。她之前说周五俱乐部活动的时候会再找机会和西列斯说一些相关信息,西列斯对此相当期待。
三十年前的“孩子”,如今还不确定是谁。西列斯想到了医生,但是约瑟芬·霍西尔会成为这样的“母亲”,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西列斯怀疑这一点,所以暂且将医生排除在外。
五十年前的“孩子”或许就是玛丽娜·凯兰的母亲,但是玛丽娜的年纪和三十年前对不上。或许她的母亲没被选中成为三十年前的孕育者,而是另外成家,最终生下了玛丽娜。
……但即便已然结婚生子,她的孩子也仍旧逃不过这群人的魔爪。玛丽娜也成为了“母亲”。
就种种信息来说,这桩疑案牵涉到的受害者恐怕比他们想象中多得多,只是有些人幸运地逃过一劫,有些人却终生受到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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