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刚刚从李加迪亚的相关课题上获得声誉,理应继续深入研究,拓展自己在这个领域的名声,但是他却突然提及了撒迪厄斯,也难怪多萝西娅会感到惊讶。
西列斯便说:“我发现,李加迪亚的信徒会有意让自己死在某个异乡,这种关于死亡的习俗让我认为,说不定能从撒迪厄斯的相关资料中找到一些线索。”
两名学徒顿时恍然大悟。
西列斯也顺势指导说:“实际上,文学领域的作品不可能只涉及到一个方面,从不同神明的角度,可以拥有截然不同的发现。我也希望你们能够从不同的领域和专业扩展自己的思路。”
朱尔斯和多萝西娅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便聊到了撒迪厄斯这位神明。
朱尔斯规规矩矩地把自己了解的撒迪厄斯的情况说了出来。
撒迪厄斯是最早出现,也最晚陨落的那批神明之一。
在神诞纪,神明并非同一时间出现。祂们的出现有先后顺序,并且这些顺序也被当时的人类记录了下来。当然,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存在这种顺序。
彼时,人们将神明当做是某种自然概念的化身。
比如山会有山神,所以就有了翠斯利;歌舞狂欢会有享乐之神,所以就有了埃尔科奥;死亡会有死之神,所以就有了撒迪厄斯。
这种想法也就造成了,有一批神明是较早出现的,比如生与死,比如星与山。
祂们出现得如此之早,以至于在人类出现之前,祂们就好像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无数年。
这种情况让这几位神明享有了一种十分……应该说,高于神明的某种地位。仿佛祂们是固化的某种规则,如同这世界,如同这宇宙。
这种概念深入人心,也就导致许多文字从一开始就记载了这些神明的存在,在那个信仰还未曾真正生发的年代。
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某种信仰,而仅仅只是人类对某些事物、对某些力量的敬畏。
……因此,当“死亡”死亡,人们就难以避免地产生某种破灭、虚无、迷茫之感。
那黑暗与深邃之处,死亡本身也将迎来死亡。那么,像他们这样脆弱、微小的人类,又将何去何从呢?
这种观念十分明显地,在撒迪厄斯陨落之后,成为了那个时代人们的主流思想。
“不过,反倒是某些撒迪厄斯的信徒们,拥有了更为积极乐观的心态。”多萝西娅说,“他们反而认为,他们信仰的神明在‘死亡’的终点等待着他们。”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曾信仰撒迪厄斯的人们,认为死亡迎来了祂的穷途末路,于是人类也将如此;而真正信仰撒迪厄斯的人们,反而觉得那也不过是神明终于拥有了自己全部的权柄。
“一个未曾死亡的‘死亡’,怎么能声称自己就是死亡的神明。”多萝西娅低声说,“当时,真的有信徒这样想。”
西列斯与朱尔斯都不由得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朱尔斯是单纯感叹当时信徒观念的奇怪。对于雾中纪的人们来说,这种对于神明的信仰显得有些……怪异与扭曲。神明犹在的时候是这样,神明陨落之后就更是如此。
而对于西列斯来说,他的惊讶则纯粹来自于,多萝西娅似乎太过于了解撒迪厄斯了。
他不由得说:“多萝西娅,听起来,你十分了解在撒迪厄斯陨落之后,祂的信徒们的情况?”
多萝西娅一怔,随后解释说:“是这样的,教授,我家中拥有一些相关的藏书,其中就有部分提及撒迪厄斯。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去问问爷爷,看能否借阅给您。”
西列斯欣然接受了多萝西娅的好意。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格兰特家族真的能够拿出十分符合撒迪厄斯信徒身份的相关书籍,那还真的与西列斯的猜测对上了。
不过,多萝西娅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事儿。
朱尔斯在一旁思索着,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撒迪厄斯的信徒是这样想的话,那么其他的信徒会不会也产生这样的想法?
“也就是……神明必须与祂们所象征的概念本身对等?”
西列斯有些意外地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呃……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安缇纳姆。”朱尔斯不好意思地说,“而安缇纳姆象征的是过去与历史。有时候我会感到……这种说法十分虚无缥缈。”
多萝西娅感兴趣地说:“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朱尔斯,你是说,过去与历史不太像是一位神明应该拥有的神格。神明的权柄应当是完整的、独立的。
“可是,‘过去’不过是时光的一部分。而‘历史’则显得过于……偏向于人类。”
朱尔斯点了点头。
过去与历史之神。如果死亡的神明将与死亡对等,那么历史的神明难道要与历史对等吗?
西列斯的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成语:著作等身。
……总之,安缇纳姆的“与历史对等”不可能是“与历史书对等”,这是肯定的。西列斯心想。
不过,西列斯始终对安缇纳姆抱有某种程度上的警惕与好奇。他怀疑自己的穿越与这位神明有关,怀疑这造成了往日教会的友好态度,但是他从未得到一个回应。
他越来越期待今年的最后一天了。他心想。
上午的授课结束,西列斯还特地询问了朱尔斯的情况。
而朱尔斯则喜忧参半地说,他的睡眠状况仍旧很好,但是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由于人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拥有某种神秘力量,朱尔斯也因此感到了些微的慌张。
在场的另外一位启示者,多萝西娅,建议他可以去往日教会看看。
朱尔斯点了点头,又带着点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如果真的是可以让我睡眠质量变好,那么我也十分感谢这个可能的幕后黑手。”
西列斯·幕后黑手·诺埃尔:“……”
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与两名学徒道别之后,西列斯便去食堂吃了午餐,然后继续下午的课程。公选课结束之后,西列斯便在办公室找到了琴多。
“我把专选课的作业带过来批完了。”琴多说,“助教琴多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是属于恋人琴多的时间了。”
西列斯过去吻了吻他,然后说:“想对恋人做点什么?”
琴多想了一会儿,十分坦然地说:“是某位教授想对他的恋人做点什么?”
西列斯低声笑了笑,不得不俯身亲吻他,毕竟这是琴多希望他做的。这一次的亲吻持续了一会儿,琴多贪恋地舔舐着西列斯的唇瓣,用舌尖描绘着他的唇线。
“……真是越来越爱您了。”琴多声音低哑,“我对您的爱与日俱增。”
这是个仔细想想,能让西列斯怦然心动的说法。
他喜欢这种概念,喜欢这种在平静的、琐碎的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爱情的感觉。他向来不会小觑习惯的力量,而琴多似乎就要成为了他的习惯。
隔了会儿他们才分开。琴多总是能找到任何机会,试图给自己讨点好处,而能否真的从西列斯的手上要到他想要的好处,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至少这一次琴多心满意足。他舔了舔嘴唇,把玩着西列斯的手指,偶尔还凑过去亲昵地贴贴蹭蹭吻吻,他总忍不住这种小动作。
西列斯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放任他,他只是说:“晚上想吃点什么?”
“您忠实的琴多助教想尝尝您做的番茄鸡蛋饼。”琴多说。
西列斯:“……”
他怀疑地瞧了瞧琴多,并且问:“你是认真的吗?”
琴多耸了耸肩:“其实味道还不错。”他想了想,补充说,“从饼的角度来说。我还没想过番茄能和鸡蛋放在一块。”
……琴多,虽然后半句听起来还不错,但是前半句可以不用说的。西列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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