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弃的孩子,宋沅垂眸细思,倒和他很相似呢。
他是三四岁的时候被遗弃的,后来凭着记忆偷偷回去找,发现是座风月庵,但当时运气不错,在大街上游荡得快饿死的时候被大乞丐收留,跟着小乞儿们出去讨钱,不过第一次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入行人口袋的时候便被捉住了,一抬头才发现偷错了人。
那个光风霁月的仙人似乎浑身都笼着柔光,捉着他的手,眉头原本是松松的,但目光却十分严厉。
可是捉了一会儿,小乞儿阿元怕得眼泪都涌出来了,那位仙长居然说,你随我走。
那时候他以为仙人要抓他去见官,余光见着大乞丐摇头溜走,害怕得要命,但小小的手怎么挣得开成人的掌,只能颤个不住,不肯跟他走。
那仙长便皱眉,不顾他一身脏污,将他托起来,揽在怀里硬是带走了。
仙人的怀抱是干净的、充满香气的,小乞儿阿元的脚趾头却是踏过街角污水的。
阿元便不再挣扎了,他这副样子,他娘都不会抱他的,可是仙人会。
他伏在仙人肩头,望着远去的喧闹的街市,望着追了几步又停下来的大乞丐。
他知道仙人不会捉他去见官,他隐隐约约感到了某种变化,但他不知道,这个抱着他的仙人,尊号玉恒。
这是宋沅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也是他一生中发生过的最好的事情。
现在想来,犹如一梦。
宋沅与它共情,心肠便软下来,只想人蛇独自在雪山长大几多艰辛苦楚。
甚至不比宋沅有幸,没吃几年苦便被师尊带走,而它父母亲显然是不要它活了,才将它丢在这修士都难以幸存的地界。
它生得清纯貌美,澄澈目光中却一丝杂念都无,也许是尚且年幼时被冰灵气改造了,便一直定居于雪山,或许浑然不知山下有更好生活的环境。
但它这副模样,不下山或许是好事情,宋沅游历得多,见惯了世间种种阴糟,若是这人蛇到了山下,少说也要被人垂涎身躯,抓了泡酒。
宋沅其实并不明白蛇泡酒有什么补的,凡人寿数如此,有时候越是病怏怏的反而活的越久。
他追了前因,便又想后果。
总之他这副模样想下山是万万不可能了,下了山也无非是回剑宗。
回了剑宗做什么?
他在宗门没有太多私交,又因为他犯的大错,师门里的每一个人都待他冷若冰霜。
喔,除去小师弟阮呈星。
小师弟人很奇怪,他似乎同每个人都相处得很融洽,从来不怕别人冷待他,还常常替宋沅解围,可是私底下,宋沅总觉得他这个人很古怪,有时好端端地,就会发现他盯着自己瞧,问他在瞧什么,他便转开话题,办法很精妙,宋沅被他戏耍了五次三番才反应过来。
而且宋沅无法忘记,那张小像,那句诗,那些虚虚实实的逼问,最终将他推到了深渊。
又像过去的每一次,总是阮呈星先来和好,先来解围,救他于水火,可是宋沅这次不会忘记,是谁揭开他的秘密。
但宋沅还是来了。
他或许还是不懂,阮呈星拿了东西回去,声望必定水涨船高,可是还能怎么样,他已经达成了全天下年轻剑修的念想——成为玉恒君的弟子,总也越不过师尊的。
难道,便是为了得到师尊的爱重,阮呈星便要做到如此地步么?
宋沅总是看不明白,师门里,他似乎总是格格不入,总是将事情弄糟。
曾经他与师兄也很要好的,可是师兄出门一趟,回来就改了面目。
宋沅巴巴地哭也哭过,求也求过,得来的只有不耐的眼神和冷淡的口吻。
后来他迟钝的脑袋想明白了,师兄知道他以前是小乞丐了,或许以师兄的身份,一定比他更早知道,他有一个做暗娼的娘。
若是嫌他性格不好,他还可以改,可是嫌他血脉脏污,宋沅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难不成能把一身血换了么?
再说,他也不怨娘,一个暗娼,能不忍心到把孩子养到三岁多才抛弃,除去无路可走还有什么原因。
那风月庵里的女子没有活过三十的,他娘生他的时候或许也不过十七八岁,是个命苦的小女孩儿,死了却连块碑也没有。
其实他也一样,即便是受仙人抚过顶,也一样是个命贱之人。
哪怕命硬没死,天地之大,也没有他的一点儿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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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更新时间,了解某糊笔作者三次忙碌现状。
总之不是上本那种纯甜文,但是我手很软,只要往里塞点海星就没法打出冷冰冰的文字了(好不要脸)
这文里超多回忆,主要是写一些很爽的虐狗情节,呼吁雪雪也只能得到回忆杀就是。
回忆里的雪雪——陷入爱情的蛇蛇 哥有老婆他很爱我(?)
强势归来(?)的雪雪——回山的诱惑(划掉)雪妃回宫(划掉)重金悬赏小娇妻(?)你在他故事里只是个反派炮灰(?)比起你们冷冰冰的宗门,阿沅更爱我们温暖的的小家(?)
第17章
傍晚,宋沅估算的傍晚,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发觉经脉仍是堵塞,便不再费工夫,也不浪费时间伤神。
他开始在岩洞中寻找,看看是否能找到些适应冰寒气候的灵株。
哪怕下不了山、出不了洞,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
但这个岩洞实在干净,分明如此庞大曲折,却似乎被粗浅地修缮过,有些狭窄道路的石壁也不大有嶙峋之感。
也是,这毕竟是人蛇的家。
想着,宋沅就稍微有些忧虑了,洞外极寒,洞内却是人蛇属地,他百宝囊里的护身法器灵宝早就消耗殆尽,如今在他身边的宝物唯有手中的灵剑起路,此剑是他自己从剑庐取来,但与他说不上相合,没想到如此绝境,它反倒听话许多。
宋沅忙活半天,除了从自己百宝囊里拿出些换洗的衣物之类的,简直是一无所获。
四下寂静,他实在无聊,差点要和起陆说上话。
不过这时候,熟悉的鳞片摩擦地面的窸窸窣窣声响起,宋沅虽已印象改观,但还是不免毛骨悚然,几乎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但最终他没有,甚至将起陆归鞘,遮住那慑人的幽幽寒光,才将目光挪去。
一张令他印象极为深刻的俊美面孔再度出现,伴随的还有令人绝对过目不忘的纯白蛇尾。
冷冰冰的血红竖瞳仍然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但不同的是,此次人蛇并非空手,它的雪白手臂有着优美健壮的线条,此刻从他花团锦簇、满满当当的臂弯里,垂下一截浅碧色枝条,上头缀着惨淡而美丽的一颗淡红色小果儿。
人蛇的躯体可以支撑它做许多人类想也想不到的动作,此刻那条粗壮美丽的蛇尾便托着美艳不可方物的上半身倾身而来。
殊丽总是含毒。
宋沅习惯性地后退一步,握紧起陆,却生不起太强战意。
人蛇动作奇快,浑身却一丝杀意也无。
就像剑客能瞬间识破剑客,杀手能顺风嗅出杀手。
宋沅能感觉到,这是一只未曾斩杀过育有灵智之物的人蛇。
他便像被钝化了一样,迟迟地欲举起起陆,惶惑地微微启唇,什么微凉的东西却撞在他齿关。
宋沅如此身量,只得微微仰起头,困惑地望着垂眼凝视他的人蛇,以及那颗敲上他齿间的淡色朱果。
人蛇身量不可以常规估量,但可以调节。
宋沅便极度困惑地见那人蛇顿了一顿,随即款款缠起一段蛇尾,不再那样居高临下,同时雪白修长手指捻起那颗朱果,用锋利尖锐的苍白指甲将碧色的蒂掐断,持在指尖。
苍白与淡红相映,很有些美感,但这只朱果随即被送到了宋沅面前。
准确来说,是宋沅唇边。
宋沅依稀记得这是一味珍稀灵植,但不曾见过结果的。
但人蛇如此情态。
宋沅眨眼。
他开始怀疑这是条雌人蛇。
难道是失去了孩子,才性情大变?
宋沅极力将视线往上抬,定格在人蛇淡漠的面孔上,以免冒犯这位夫人。
他斟酌了一下,试着扮演人族中或许第一位与人蛇交谈的角色:“...不...我无需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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