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遗的身体卡住,面部狞化,把头垂向谢枕书。
谢枕书左手轻放,阿修罗左面的“忿怒”立刻发出咆哮,一手举起单口炮筒,对准肥遗头部,轰出惊天一炮!
“嘭——!”
肥遗头部被打歪,但他面部、颈部裹满细鳞,和蝰蛇一样,能抵御这种短距离炮轰。
谢枕书的鬼面头盔带有两角,一侧垂挂着小铃铛。他再压下刀柄,铃铛“叮”地轻响一声。“忿怒”随即暴怒,对着肥遗再轰一炮。
这次肥遗双眼紧闭,颊边的鳞片被炸飞些许,流了点血。他先张开口,后发出怒吼,脑后的三角植入体登时撑开。
谢枕书身后劲风突袭,肥蛇的一条尾巴挥出千军万马之势,从后抽来。阿修罗三相中的“厌憎”怒视蛇尾,再砸盾牌,又一次挡住了!
只见盾牌耸立,和肥遗的巨尾相碰,擦出炫目火星。两只巨大物的撞击声震撼全场,满地雨水都被烈风吹向四周,溅到了现场观众的脸上。
肥遗骂道:“破盾!”
音落扫过另一条尾巴,从侧面掀飞雨水,卷向谢枕书。
“哎呀,”主持人凝神观战,脱口喊着,“危险!肥遗有两个身体!”
“厌憎”只是压过盾面,将盾横下,与肥遗相撞。肥遗这条尾巴上装有一足,那机械脚顶住盾牌,乍然变形,脚掌分裂成金属爪,擒住盾面。脚脖子的部位齿轮一转,金属爪“咔”地拧动,竟然想卸掉“厌憎”的盾。
谢枕书角上铃铛又一响。
“妄杀”口中炮筒大亮,仿佛怒号,一炮射中肥遗的机械脚。机械脚被炮弹炸烂,齿轮乱飞,摔进雨水里。
阿修罗三相同时怒目挥臂,仿佛在斥责肥遗大胆!
肥遗在机械脚被炸烂时喊出惨叫,两条尾巴齐收,缩回黑暗。他痛苦地呻吟,蛇身像是滚动的黑浪,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绕着谢枕书围出圆圈。地上的雨水晃出涟漪,随着肥遗的绕圈扑打着谢枕书的小腿。
谢枕书的鬼面头盔微歪,铃铛轻轻摇晃,像是不懂肥遗在干吗。
肥遗的六足毁了一只,左边的身体在爬动时慢了些。他还在呻吟,嘴里念着含糊不清的词,乍然听起来像呜咽,回荡在全场。
“好痛好痛。
“我的腿断了。
“求饶吧求求你,别打了,我要——”
肥遗龟缩着,双眼乱转,浮现出些许血丝。他流了点汗,搞得眼睛刺痛,挤出眼泪。但他还瞪着双目,好像在看什么。当他定住眼珠时,忽然神色大变,露出疯癫表情,神经质般地大喊一声:“我要赢!”
这一声响彻赛场。
肥遗脸上再也没有畏惧的神色,他念着这句“我要赢”,左右两条蛇尾同时出击,抽向谢枕书。他头部前伸,千斤重的身体轰隆前冲,碾了出去。
阿修罗用“忿怒”相迎敌,双臂抬起,枪炮齐响。单口炮筒的光炮率先射出,“轰”地砸中肥遗的头。肥遗张口发出“咝”的声音,不顾疼痛,直接冲出炸开的火光——
“忿怒”相另一只手上的机枪猛转,半自动式的多管枪口火舌齐吐,子弹骤雨般轰射在肥遗脸上。
肥遗头部鳞片纷纷掉落,他放声号叫。那两条沉重的蛇尾迟迟砸下,击了个空。
谢枕书始终没有挪动,好像是在回答肥遗开场那句“让你一手”。
“忿怒”高射速的机枪把子弹全部打空,弹壳掉得到处都是。阿修罗一转,亮出“厌憎”,一脸漠然地盯着肥遗。
肥遗哽咽大哭,他没有人形,没法擦拭脸上的血和泪,只是白白喊着:“投降吧,我不想继续了。隐士,听我一句,我不想杀人。”
主持人说:“我早就说过,肥遗选手不是喜欢见血的热门选手,曾经在比赛中多次劝对手投降……”
肥遗哭个不停,好像刚才的勇猛都是假象。他这人精神不太对劲,几次喊话相当割裂,似乎分出两个的虚化体也影响到了他的意识。
他边说边隆起背部,苏鹤亭看见了熟悉的毒液线,就像蝰蛇使用过的那招,他头部撑起的三角植入体内储有毒液,经过背部悬管,分入两个身体。
但是很快,肥遗就证明了自己跟蝰蛇的不同,他的毒液流至背部褐色团点处忽然卡住。
“肥遗的六足循规蹈矩,因为那不是他的利器,观众朋友们,”主持人亢奋起来,甚至探出半个身体,脸上是种狂热,“他还有四个金属翼——”
主持人的声音卡顿,肥遗背部褐色团点登时破开,在毒液喷溅中伸出两双突兀的金属翼。
隐士嫌弃地发出“噫”声。
那两双金属翼陡然伸长,在半空抖开,是四排锃亮的尖矛扇。肥遗还在哭,身体向前,说着:“你不投降,只能死了。”
那金属翼瞬间增长,“嘭嘭嘭”地掷向谢枕书。阿修罗靠“厌憎”的盾牌来抵挡,可这次盾牌只扛了一下,直接碎开了。
没人能挡得住肥遗的金属翼,这些尖矛在盾牌纷乱的菱形碎片里插向谢枕书。
谢枕书鬼角上的铃铛被风吹得乱晃,他的手却很稳,骤然拔刀。
这是他今夜唯一一次拔刀。
双刀寒光凛冽,阿修罗瞬转,“妄杀”相正面出现,脸上的杀意惊人。那黑色巨影随着谢枕书的动作,一齐挥刀!
下落的尖矛齐齐断开,肥遗根本来不及动作,阿修罗的刀锋已经逼至身前。
场内狂风猛扑,让观众几乎张不开眼。
嘭——!
谢枕书已然收刀。
肥遗的头颅滚落,掉在了他附近。
第29章 快跑
主持人的反应慢了几拍, 他瞪大双眼,神情滑稽。半晌后,他“哇哇哇”乱叫起来, 和往日机敏的模样迥然不同, 滑稽之余竟还有些可怖, 嘴里念着:“精彩!又是匹黑马!”
现场观众的反应也慢了几拍,等沸反盈天的欢呼声响起, 谢枕书已经自行断开了赛场连接。他颈部还戴着雾化器,赢了脸上也不见开心。
网络付费观众的弹幕没能放出,苏鹤亭猜测斗兽场是想把肥遗的金属翼设为比赛高潮阶段, 岂料谢枕书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刀那么快, 直接将肥遗斩首了。
观众在迟来的快感中发癫, 苏鹤亭用余光扫过周围的座位,看到一张张沉浸在电极刺激下的苍白面孔。他们病态地迷恋着斩首那一刻,不断要求现场回放肥遗头颅滚地的片段。
“啊!”隐士的尖叫忽然响起, 险些把苏鹤亭带走。他起身离开座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隐士!隐士牛批——!”
苏鹤亭:“……”
肥遗现实中的身体还连着接口,他麻杆似的手臂扶着座椅, 表情凝固,整个人显得更加木然。他因为消瘦, 两只眼睛很是突兀,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像是还没死透。
裁判奔至肥遗身边, 查看他的生命监测器。片刻后, 经理也赶到,神色紧张, 和裁判交头接耳。双方的交流不过几分钟,裁判离开原地,向主持人宣布了肥遗的死亡。
苏鹤亭再次用目光巡视全场,依然没有看到卫知新。
隐士抽抽噎噎:“我以后不管他叫谢哥了,我要叫他爸爸!”
这声“爸爸”让苏鹤亭心里一跳,他不假思索:“干吗?我赢那么多场你也没叫我一声爸爸,他赢了你就叫?”
隐士不服:“你有阿修罗吗?你就会开个炮!”
苏鹤亭说:“哦,你就这点出息。”
他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神情自若,心里却对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反驳大惑不解。他想: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管他怎么喊?就算喊爷爷又怎么了……他思索时目光转动,又落回谢枕书身上。
谢枕书断了连接就准备离场,经理几步小跑,到他身边说了些什么。苏鹤亭从镜头里看不清经理的口型,只能看见经理谄媚的笑容。
隐士见状紧张起来:“怎么没让走?是不是卫知新发现了,想跟我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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