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说:“不许吹。”
“哦。”苏鹤亭答应完,又吹了一下。
他就欠,什么不行干什么。
谢枕书耳垂被吹红了。他略微恼火,喊道:“苏鹤亭!”
苏鹤亭答得干脆:“到!”
谢枕书骤然把头转过去,不看苏鹤亭了。
苏鹤亭以为谢枕书是生气,连忙抱紧对方,把尾巴都挂到了他腰间,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去。
奇怪得很,苏鹤亭一贯要面子,可对着谢枕书,却觉得没什么,好像是自己人,可以暂时认怂。比如现在,这片区域黑得要命,难保没有其他东西。苏鹤亭很累了,根本不想再打架。
苏鹤亭说:“我说什么你高兴?我说什么你不高兴?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们说好了,天长地久一起走,可走归走,两个人总得有交流。好比现在,你干吗不理我?”
谢枕书就不理他。
苏鹤亭松开手臂,把下巴压到谢枕书头顶上:“喂。”
谢枕书说:“有事?”
苏鹤亭问:“你真的有预知能力吗?”
谢枕书说:“没有。”
苏鹤亭纳闷:“那你怎么知道刑天的卧底都几点上线?”
“信息监控和数据分析,”谢枕书走在黑暗中,觉得雨渐渐小了,“刑天的行动时间很好掌握。”
苏鹤亭说:“那地点呢?”
谢枕书回答:“一样,偷渡客的上线地点是固定的,只有一百个。”
苏鹤亭想,刑天至今都认为卧底的上线地点是随机的,看来他们对惩罚区的了解只有皮毛,好些事情大姐头还被蒙在鼓里。
苏鹤亭又问:“我第一次到这里时,当时袭击你的爆炸是什么?另一种神魔吗?”
谢枕书说:“不是,那是清算系统,会不定期搞突袭。”
谢枕书百分之七十的死亡都是因为清算系统,这个系统设定很无解,可以把它看作是主神系统的“手”,只会攻击谢枕书。
苏鹤亭说:“哦。”
两个人安静一阵。
苏鹤亭侧头滑下来,回到谢枕书的颈侧。他老实了,猫耳却无聊得动起来,一会儿折倒,一会儿竖起,绒毛搔在谢枕书的脖颈上,把那里也弄红了。又过了半晌,苏鹤亭双眼沉沉,快睡着了。
他带着鼻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谢枕书说:“有。”
可这声“有”没有后续。
苏鹤亭等不及,打了个哈欠,闭起眼:“我休息一下……”
刺激信号消退后是无尽疲惫,苏鹤亭的呼吸声很浅,贴着谢枕书睡着了。他几乎是秒睡,一点儿没抗拒。
谢枕书走出黑夜,天正蒙蒙亮。
太阳要出来了,城市开始刷新。那些被烛阴夷为平地的高楼大厦无声隆起,无数碎片纷飞,好像破碎的水晶球正在重新凝聚。
谢枕书就在这时轻声问:“你为什么回来?”
没有回答。
他眼眸微垂,侧过头看苏鹤亭,神情有点难过。
第41章 友爱
苏鹤亭睡姿不佳, 头一个劲儿地往下滑。谢枕书每隔几分钟就得抬次手,把他的脑袋托回去。
耳内通话器里有人讲话:“长官,呼叫长官。”
谢枕书说:“嗯。”
东方松口气:“总算通了!我还在担心, 你们别掉到外边去了。”
苏鹤亭头一动, 又往下滑。谢枕书腾出只手托着他的脸, 对东方说:“我们在城市边沿。幸存者撤退顺利吗?”
东方给花栀让开路,说:“情况不好, 有三十六个人在坍塌中受伤,我们现在需要药物。”
谢枕书说:“俞骋,去临近的刷新点找药。”
俞骋立刻回答:“收到长官!”
谢枕书说:“小心。”
俞骋深感任务重要, 正要回“好的”, 谁知一激动, 打了个嗝。
小顾嘲笑他:“哈哈!这么紧张?”
俞骋满脸通红, 赶忙解释:“对不起!一夜没进食,太、太饿了。”
东方说:“我也饿,周围几个刷新点的食物恐怕不够分。长官, 我们要扩大搜索面积吗?”
谢枕书想了一下,说:“我坐地铁去三王站,带食物回来。”
三王站位置很偏, 有个超市会刷新食物,门口的停车场还配有小型货车, 方便运输。谢枕书一般半个月会去一次,但这次情况特殊,他得在下一个黑夜到来前找到足够的食物, 去那里最合适。
几个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幸存者中也有志愿者,会帮忙维持秩序, 解决一些生存难题。他们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却没人闭麦,这也是征服者的习惯,大家要随时保持通话,以便遇见突发状况能够及时救援,不过谢枕书话都不多。
小顾个头小,踩着个板凳,正在替受伤的幸存者搬纱布。他说:“我这几天,老是想鱼香肉丝,哇,想得口水都要出来了。系统什么时候能大方点?别天天刷新什么加热饭团,我快吃吐了。”
东方跟在花栀身后,他们准备在这里搭个乘凉棚。他闻言说:“加热饭团好歹有能选择的口味,最早待地下可真是憋屈,每顿都吃营养面,清汤寡水的,吃得我瘦了十几斤。还是想我妈,她做的蛋炒饭真是一绝。栀子,你呢,想吃什么?”
花栀说:“饺子,过年的饺子。”
小顾问:“俞骋呢?”
俞骋饿得肚子咕咕叫,他捂着肚子,刚上车,犹豫道:“……我已经忘了那些菜的味道,给我个麻辣小龙虾口味的饭团就行。”
其他人齐声说:“出息!”
俞骋不好意思:“煎饼果子吧!我以前上学,门口都是这个,太久没吃了,还挺想的。”
他们望梅止渴,靠彼此的形容来回味味道。几个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忽然听见长官那边插了句话。
“我脸痛。”
四个人集体收声,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苏鹤亭醒了,头重脚轻,脸还搁在谢枕书手掌上。他就睡了十几分钟,眼皮沉重,感觉自己更累了。他半张着眼睛,用这个奇怪的姿势看世界,说:“谢枕书。”
谢枕书问:“什么?”
“你手好凉。”苏鹤亭用脸颊蹭了蹭谢枕书的掌心,再用懒洋洋的语气说,“你都不出汗的。”
谢枕书挪开手。
苏鹤亭脑袋一沉,没了支撑,只好自己抬起来,说:“我在夸你,夸你……”
他活动着酸痛的脖颈,原本想下去,又见谢枕书神情冷漠,鬼使神差,改了想法。
苏鹤亭问:“我们去哪儿?”
谢枕书说:“坐地铁。”
苏鹤亭摇晃起尾巴:“我只坐过——”
他忽然卡壳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坐过什么。记忆就像被切断一样,到某个节点会全部消失。
苏鹤亭没了声音,通话器里的几个人却听得抓心挠肺。花栀轻轻咳了一下,提醒苏鹤亭。
苏鹤亭不能领会这深意,他听到咳嗽声,趴回谢枕书的肩膀上,兴高采烈:“是你们啊,大家都活着?”
小顾说:“托您的福,都活着。”
苏鹤亭说:“客气客气,别嘴上谢我,有报酬吗?”
小顾一口气没接上,震惊地说:“凭我们的革命友谊,你还要收取报酬?!”
东方说:“人心难测啊。”
俞骋说:“我们都没钱。”
苏鹤亭得把猫耳凑近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说:“没钱用别的抵吧。”
通话器里安静几秒,东方友好建议:“不如你把我们长官——”
通话就断了。
谢枕书说:“下来自己走。”
苏鹤亭猫耳飞平,说:“我手痛、腰酸、脚抽筋。”
谢枕书转过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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