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说:“不过奇怪了,它既然这么喜欢小孩,为什么对小顾从不手下留情?小顾体貌年龄都比傲因更符合‘孩子’的设定。”
谢枕书道:“它知道小顾的真实年龄。养殖场接口会向它们提供幸存者信息,只有你和我这种偷渡客除外。”
外面的喃喃声已经淡了,黑黢黢的大厅里十分安静。他们两人靠着门坐在地上,准备商量商量下一步。
苏鹤亭想了想,把尾巴尖梢拿到两个人之间,问:“你要灯吗?”
谢枕书沉默一会儿,“嗯”了一声。
苏鹤亭尖梢翻折,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过了片刻,谢枕书问:“你需要充电吗?”
苏鹤亭晃了晃尾巴尖梢,灯也跟着摇晃。他说:“我这种……”他想说我这种无敌的猫不需要,又觉得这话太自得,便含糊地说,“……嗯,不需要。这灯平时也不用,只有在这里会开几次。”
每次还都坚持不了几秒。
苏鹤亭正想着,它就灭了。
这无能的臭尾巴!
苏鹤亭垂下它,赶紧岔开话题:“今晚只有你和我,我还随时可能会下线,死亡数量怎么办?”
苏鹤亭猜测傲因肯定很值“钱”,因为它比毕方、烛阴这些纯战斗型神魔聪明多了,但是它棘手,和它硬碰硬不划算。
谢枕书道:“没事,天会亮的。”
大家信任长官不是没由来的,不论遇见什么样的神魔,他都能让天亮起来。
这次轮到苏鹤亭沉默,少顷,他说:“我信你。”
谢枕书道:“我在二楼储藏室里找到了几包吃的,猜测其他刷新点也有。”
苏鹤亭却说:“天无绝人之路,珏很努力了。不过我每次上线你都在这里,我下线你也在生存地,车轮似的转转转。你都什么时候休息,放假吗?”
谢枕书道:“回到现实就睡。”
苏鹤亭道:“真的吗?我老怀疑你是机器人。”
谢枕书说:“真的。”
苏鹤亭道:“总之饭要吃饱,觉要睡好,不然打架没劲,还受欺负。”
谢枕书问:“你受人欺负吗?”
苏鹤亭哈哈一笑:“我欺负别人。”
猫虽然总是跩着张臭脸,不听使唤,可他遇着难事很少灰心。不论是失忆了还是被抓了,他都能继续往下走。
谢枕书想起什么,说:“你也不要总欺负别人。”
苏鹤亭觉得这句话不像劝诫,他盘着腿撑着头,脸朝谢枕书的方向,尾巴一拍一拍的,道:“怎么说呢?我也不干坏事。最近干过两件最坏的事,一是吹你的十字星,二是把铃铛给压瘪了。”
他说到这里,从兜里掏出铃铛,举到中间。
“帮我穿根绳子行不行?装兜里容易坏。”
那铃铛转动,两边全扁了,已经被压成了两枚硬币厚的样子。
谢枕书:“……”
苏鹤亭先告状:“烛阴打的!你帮我穿绳子,我就戴脖子上,位置显眼,不容易丢,也不容易坏。”
一声叹气。
苏鹤亭以为是谢枕书在叹气,没过一秒,听见他又叹了一声,就说:“别叹了,我下次小心。”
结果谢枕书问:“什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
苏鹤亭一愣,捂住猫耳,一脸惊恐:“好可怕,这狗东西在学你讲话!”
第48章 包袱
那两声叹气叹得苏鹤亭心惊肉跳, 他手指微松,两只耳朵翘起来,抖了两下, 问:“你叹什么气?”
耳客这次竟然接上了话茬:“我想见你。”
它把谢枕书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苏鹤亭眸光微动, 觉得耳朵里痒痒的,忍不住又抖了几下。
谢枕书听不见, 便问:“它说什么?”
苏鹤亭正欲回答,耳客又说话了。它这次冷冷地道:“你不要跟他讲话。”
谢枕书见猫没回答,侧过脸, 也说:“你不要跟他讲话。”
苏鹤亭:“……”
双声道极致体验。
没想到耳客一个干扰信号, 还会模仿秀。
谢枕书皱皱眉, 一手撑住地面, 靠过来。苏鹤亭感觉到他的逼近,以为他也想听,就把猫耳歪到了他的面前。谁知谢枕书摁住了猫耳, 强调:“不要理他。”
苏鹤亭笑出了声。
谢枕书:“?”
苏鹤亭指着耳朵:“这也太像你了。”
耳客静了几秒,又说:“我想见你,我在门口。”
它学得太像了, 仿佛谢枕书真的在门口。可是苏鹤亭逐渐听出猫腻来,如果说前面他还在猜测, 那现在基本就确认了。
苏鹤亭说:“我懂了,它不是在学你讲话,它是在放录音。”
耳客只会播放“我想见你”这几句话, 连语气都一模一样。它应该是截取了谢枕书的某次通话录音, 再把这些句子打乱,专门用来骗人。
不出所料, 耳客紧跟着又说了一遍“我想见你”。也许是猜到这样的可信度很低,它在这句后面增加了一句新的:“我刚睡醒。”
它智商不高,句子组得毫无逻辑。但是新增的这句话微带鼻音,是苏鹤亭没听过的语气,还有些慵懒,仿佛是谢枕书贴着他耳朵说的。
苏鹤亭:“……”
这录音放得跟深夜语音似的。
“我想见你,我想……”不知是苏鹤亭心跳声太大,还是他跑了神的缘故,最后这句漏了个字,听起来像是“我想你”。
苏鹤亭猛地垂头,又把猫耳捂住,心脏乱蹦。他睁着眼睛,盯着地面,心里想着糟糕,白天的症状又出现了。
谢枕书手里一空,看苏鹤亭反常,心觉不妙,问:“它在放什么?”
苏鹤亭两只猫耳温度上飙,他捏着耳尖,“嗯”了一声,含糊应付这个问题:“在放你的问好。”说完又加重语气,“普通的问好!”
谢枕书不知道耳客偷录的是自己哪段通话,他想了想,说:“大雾天它很少出现,上一次还是几年前的事了,这通电话估计是那个时候的。”
苏鹤亭气道:“搞了半天它是个窃听狂!”
谢枕书安抚道:“现在有屏蔽器,它听不到。”
苏鹤亭说:“我在道德上看不起它。”
他们言语间,耳客又不说话了。苏鹤亭等了几秒,松开猫耳,说:“它不放了,傲因应该——”
谢枕书捏拳,转过头,说:“来了。”
两人身后的大门“嘭——”地破开,木屑乱飞。傲因双脚离地,被机械臂带着走,它晃在半空,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谢枕书的铁盾挡住了碎屑,苏鹤亭撑着双膝,尾巴一晃,也不着急,说:“好啊,我没猜错,耳客果真是在拖延时间。喂,你们这样形影不离,猎物怎么分啊?”
傲因的破布衫皱巴巴,它紧紧攥着肩带,玻璃眼珠滴溜溜地转,从谢枕书看到苏鹤亭,声音仍然是从包袱里传出:“好朋友不分你我,我们一起生活从不为猎物吵架。”
苏鹤亭奇道:“几分钟不见,你更聪明了。”
傲因讲话比先前流畅,已经接近飞头獠子的程度。它面部受限,做不了太多神情,只能把情绪都放在玻璃眼珠里。它语气腼腆:“谢谢你的夸奖,很高兴遇到你,但是很遗憾,你是个垃圾,我的任务就是清除垃圾。”
苏鹤亭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是什么?!”
傲因老实回答:“你是个垃——”
苏鹤亭二话不说直接开炮。
这一炮轰在傲因正脸,它又用机械臂格挡,但是机械臂哪有苏鹤亭快,猫的速度天下无敌。
傲因的机械臂刚打开,苏鹤亭的拳头就到了。他两拳砸中傲因面部,专挑傲因脆弱的玻璃眼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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