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崩溃,是吗。那就告诉你真相吧。林梦自杀了——她利用自己的金手指,重生到了秦念子的体内。这是她对秦雪心,还有帮助秦雪心的易晚的报复。不过我没意料到,她会把易晚也带上。”谢子遇淡淡地说。
“她……”
“是啊。易晚是被她害的。就像她,就像你,都是身为‘主角’的怪物。”谢子遇发出一声嗤笑,“也像你的那几个队友。”
“你……”池寄夏骤然愤怒,“你也是怪物,不是吗?”
“哦?想想你和安也霖,和薄绛,和丁别寒,想想你们这几个怪物‘主角’到底给易晚添了多少麻烦?那个蠢货,以为远离我,就是拒绝这个世界,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结果呢?让你们过上平静生活?拯救安也霖废了他多少心思?改变薄绛花了他多少精力?安慰你又卷入多少麻烦?还有那个听不懂人话的丁别寒,一开始还想干掉他。这就是他远离我,想要去过的生活?”谢子遇阴着眼看他,并不后退,“就像这次。你们这几个没用的废品男主,差点弄掉他的命。你们知不知道……”
“拥有权力,却不去使用开发,在悲剧到来后,也是一种罪孽?”
池寄夏一步步后退了。
“……是我的错,是吗。”
“是啊,是你的错。现在,你还想问我,易晚为什么不想醒过来吗?”
“……”池寄夏嘶哑地说,“我有办法的。我会治好他。我还会、我还会想办法,让林梦付出代价,让秦雪心和秦念子,不被冤枉……”
“得了吧,监控清清楚楚地拍出来,是秦念子放的火。”
“……”
池寄夏露出绝望神色。他其实比谁都明白。
“而且,先是池秋,然后是池序,接着是你的事业,然后是易晚……池寄夏,你有多少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用你的金手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都来不及了。池序死了,池秋进了医院,易晚受伤,秦念子即将入狱。”谢子遇一字一句地说,“你都错过了。所有的蝴蝶你都没追上,所有的大门都已经关闭了——我想想这是那部电影来着?《末代皇帝》。”
其实这话他说得毫无道理。池寄夏那时也才十四岁,成人们都没能破解的阴谋,他又能做到什么。
他就是这样一个悲剧又矛盾的少年:明明是个小孩,却拥有着足以改变世界的金手指力量,至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可一个孩子握着剑,他没有用它去伤害人,没有用它去夺取别人的东西,绝望时也只是自己摆烂,已经是他比绝大多数人都优秀、都善良、都缺乏野心的证明了。这种“无用”甚至可以说是善良——让人想想,如果是其他有恶毒之心的人,拿着这个金手指会做什么吧。
可此刻池寄夏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谢子遇说得对,这都是他的错。他应该从10岁起就能承担责任的,他真的应该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有能力却没有充分使用,就是一种恶毒。
即使现在,他也只有20岁,而且度过了6年没有任何亲人教管的时光。
“……”
谢子遇把烟头捏灭,扔进垃圾桶里:“算了,我得走了。你们的故事,已经引不起我一丝一毫的兴趣了。”
他转身下楼,池寄夏就像木头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像是一张皮影,飘回到易晚的病房。薄绛说:“我、丁别寒和安也霖打算分头行动,去调查这件事……”
他于是没看见安也霖眼里的、对方才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他的愧疚,只轻轻地说:“好啊。”
“刘哥一会儿就上来。你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喻容时就到了,你和他说一下,发生了什么。”薄绛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这可是个大任务。”
“……嗯。”
三人都急着调查,于是都走了。
室内再次只剩下易晚,池寄夏,还有给易晚换水的护士——这次是真的护士了。池寄夏坐在易晚身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
此刻的易晚也在做噩梦。
就像他之前的噩梦一样。
“……”
系统说:“寄夏。”
“……要是不是我就好了。”
什么。
“他说得对。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绑定我。看看这些超能力,都带来了怎样的灾难啊。”池寄夏低声说,“池秋也是,池序也是,薄绛也是,薄明远也是,秦雪心也是,现在易晚也是……这些,要是都不存在就好了。”
……
“他们说的是对的,我是懦夫。我太没用了。”我不能像那些杀伐果断的主角一样,拥有自己的超能力。
“你希望我,不曾存在吗?”电子音说。
池寄夏的眼泪滚出来了。
“我好恨啊。我好恨……”他没说自己恨什么,“易晚,我啊。真是个笨蛋。”
……
…………
………………
不该拥有的倦意袭来。与此同时,信号顺带传上的,还有和他肌肤相贴的易晚。
……
护士换完水回来,疑惑地看见池寄夏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他握着易晚的手,以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易晚看起来也睡着了。就像池寄夏一样……可护士看着他们,忽然之间,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非常诡异,非常恐怖。
她伸手去推了推池寄夏的肩膀。在触碰到他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旋转着旋转着,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带到一个新世界去一样。
……
梦结束后,梦会被人类遗忘,最后消失。
*“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很小的梦。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
“这个小小的梦如此想着:”
“我不要就这样消失。该怎么做,才能让人们一直看着我呢。”
“小小的梦想啊想啊,然后终于想到了。”
“【只要让人类迷失在梦里,让他们创造出一个世界就行了】”*(以上歌词摘自《人柱爱丽丝》)
……
易晚在自己的手臂上睁开眼。
手臂皮肤被头发压出了印子,手臂下的桌面硬硬的,像是高中时的课桌。他坐起来,有点恍惚,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里。
这里是……
棕南外国语学校。
学校的名字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还是不记得自己在睡醒前做了什么。直到值日的同学擦着黑板道:“易晚,放学了还在睡啊?”
“嗯……?”
易晚依旧呆呆地坐在桌子前。直到值日的女生把黑板擦放下。她做完了自己的工作,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多……哎呀,我妈来接我了。易晚,你一会儿还是坐公交车回家?我们顺路,你跟我一起走吧。”
“哦……好。”
易晚背着书包从座椅上站起来。他想起来自己今年十五岁,是一名高中学生,在棕南外国语上学。给他顺风车的女生叫唐雪,是和他家住得很近的同学。
唐雪不介意载易晚一程。易晚虽然沉默又呆滞,但成绩不错,摘下眼镜后也长得也好看,在女生中人气挺高,还有个“木头美人”的称号。她从教学楼下去,路过学校的罗马广场时有几个女生和她打招呼,挤眉弄眼,吹口哨。
罗马广场上有个光荣榜,上面贴着今年高考状元的照片。易晚远远地看见照片和下面的名字。清隽的少年,长得很眼熟,名字是两个字。
唐雪回过头来和易晚说话:“你不戴眼镜,看得清楚吗?”
易晚这才想起来,刚刚收拾东西时,桌子上有一副眼镜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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