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在议论声中崩溃、失去工作、被家人背叛、甚至可能自杀……林梦会在小剧情的推动下更加名正言顺地得到那个代言,更加没有争议、无损道德。顾总也会有更多的与她复合的情感基础与机会。
这个小剧情构成了他们的故事、薄信等人被打脸的故事中的爽点的一环。小剧情只关乎情节,却无关其他角色未来的下场。
尽管她只是被随手选来的一个道具,无脑恶毒,不知悔改的女配。
易晚把她背到自己身上,扛着她离开这里。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因此也不会喊累。在途经一条走廊时,他却看见了另一个处理好伤口,又向着这边过来的人。
他与那人猝不及防地便对视了。那人看着他,高高地挑起了眉毛。
是薄绛。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地柔和,也从未有过地可怕。
第43章 我会记得的
雨。
绵绵的雨丝从天而降, 顷刻间打湿了一地青砖。易晚隔着雨幕遥遥地与薄绛对视,薄绛垂着眸,看着易晚肩膀上的秦雪心。
薄信用来陷害他的棋子。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又转到易晚的脸。
易晚无辜地看着他:“我其实……”
“这边……往这边走……”
远处传来了薄信朋友们与狗仔们的声音。他们向着亭子跑去,要来执行这场算计。易晚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眉头微皱, 却出人意料地听见了薄绛的声音。
“往这边走。”薄绛说, “这边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和你说的, 摄像头。”
他没有再质问, 而是带着两人穿过长廊, 抵达了一个房间。
在确认几人已经进屋后,喻容时撑着伞,默默地守在了屋外。
他看着屋内的灯光,脸上神色微沉。
……
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薄家的库房,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杂物、药物,还有个饮水机。库房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扔着些东西, 比如一卷使用过的胶带。
胶带旁的地下扔着一块染血的碎瓷片。
屋外雨还在下。薄绛在纸箱子里翻了翻, 找出一袋中成药来。他眯着眼看了一下成分中的药材,拿了个纸杯冲泡了一杯热热的药,转身把它递给易晚。
“让她喝下去。”他说,“能醒酒。”
易晚接过杯子,碰到薄绛的手指时却发现他凉得厉害。他扶着女孩试图喂药,却有些不熟练。薄绛又道:“我来。”
他捏开女孩的嘴, 动作娴熟,很快便把药水灌了下去。接着, 他又伸手掐过她身上几处穴位, 将她平稳地放到了地上。
易晚在他身后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熟练。”
“以前练习过。”薄绛道。
那是他前世被叛军围城的、最后那些日子时的事情了, 身为太子的他不顾属下反对, 也亲自去协助救治守军。危难面前又哪里有君与臣。
想到这里时薄绛又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真实了许多。想起过去的时光总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直到雨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的故国与过去的世界都不在了,如今的他只漂泊在这个时代里,还面临着一个疑问。
薄绛于是对易晚淡淡道:“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一下自己回到这里的原因么?”
在易晚走后,薄信的人借着打扑克的邀约算计他、给他喝下下了安眠药的酒、想让他留下一个醉后猥亵秦雪心的罪名。他在醒来反抗后打碎了花瓶,却也在被碎瓷片扎入手臂时得到了暂时的清醒。他打昏了薄信,和闻讯而来的周允……
让人更恶心的,是周允似乎还想对他做点别的。
薄绛自己跑到外面去吐了酒、处理了伤口。
这时他才想起秦雪心。虽然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不过薄绛也打算回来一趟。不过毕竟易晚说过,他和她是一起来的。
虽然让此事变为薄信自作自受也算是爽快,可薄绛还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只是没想到他回来时,却看见易晚正背着秦雪心从门里走出来。
大家族里总会有这些阴私腌臜。可薄绛不明白易晚为什么会知晓、并回来卷入这场事件、还悄声无息地要救走秦雪心。
还是说他原本就与此事有牵扯。
“我原本已经到地下车库了,在那里时我听见有狗仔说他们打算算计你和秦姐,所以我回来了。”易晚很自然地回答道。
薄绛语气依旧轻柔:“为什么会有人在地下车库边走边说自己的计划?”
易晚指了指手机:“小说里很多反派都是这样的,或许是为了方便路人听闻消息后发短信给主角通风报信……”
只是这次是他自己跑过来了。
薄绛:……
易晚:“对了,我还录音了,你要听么?”
窗外雨声变大,秦雪心喝了药,像是快要醒来。薄绛有再多怀疑与疑问,也只能暂且压下。他闭了闭眼,又道:“等她醒来后,我带你们换一条路,避开其他人出去……”
“你的手臂好像在流血。”易晚道。
薄绛低头时才发现,或许是因为方才翻找的活动,被他简单处理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包扎得草率,只用纱布堵住了伤口、再用胶带缠了几圈而已。不像是处理伤口,倒像是粗暴地处置一个物件、只让它不再滴血就够了。
如今血从胶带的缝隙流出来了。
“要我帮你重新包一下么?”易晚说。
“不用。”薄绛道。他却看见易晚去取来了那些被他随便扔在桌上的东西,于是道:“算了,我之后自己来处理吧。”
可易晚始终盯着他。这种眼神让薄绛无端地感到一种压力。他最终自己坐下,撕开了胶布。
伤口处有些鲜血淋漓。
易晚把自己找来的酒精递给他:“薄绛,不能这样的。健康的身体会伴随你一生——许多年。”
薄绛说:“我知道。”
“可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身体。下次不能这样了。”易晚道。
易晚这话听起来像是无心,薄绛却因此手指一顿,旋即继续。
他的确不喜欢。
薄绛不喜欢这个时代的任何东西,其中也包括处于这个时代的他自己。
这具位于现代的、让他背叛了他过去的那个时代的身体。
他早该在殉国时就随着城邦、随着那一年彻底死去的,而不是像个以死逃往了另一个时代的逃兵。
他什么都不喜欢。谁会喜欢一个逃亡之地呢。
可易晚这句话让他的心里骤然间动了动……薄绛淡声道:“我看起来很讨厌我的身体吗?”
易晚没有避免回答。
“嗯。”他说,“很讨厌。”
雨总算小了。秦雪心也悠悠转醒。在看见自己如今的境况时她差点尖叫一声,却被薄绛凉凉的眼神堵住了。
“薄信原本想把我们两个醉酒的人关在一起,还找来了记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你可以自己想象。”
薄绛懒得解释太多,可秦雪心已经煞白了脸。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她当然知道被记者拍下这些事情的后果。即使薄信原本想陷害的是薄绛,她作为其中的“受害者”也会被泼上一盆又一盆洗不干净的脏水。
甚至于会毁掉她的整个事业与人生。
她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被两人带出了薄宅。秦雪心的助理等在汽车旁,急得要发疯。在即将被带上汽车前,她忽然含着眼泪,向着易晚看了一眼。
“是你救的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说。
我不是害了你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易晚只是摇摇头,对她的助理道:“把秦姐带回去吧。”
汽车发动时,秦雪心还坐在轿车上哭。她的脑袋很混沌,像是一切的东西都在告诉她、这一切原本是不该发生的。远处是大失所望的狗仔们,没有拍到任何刺激性新闻的他们正在和只被拍到醉酒失态的薄信争论。像是好好的、原本该有起承转合、主角的高光与配角的落幕的片场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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