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能赶上,那么就分出去一个平行的世界。
人们做出的选择,事实上选择的,是通过这个选项而进发的世界。
选择某人作为爱人,走向有这个爱人的世界;选择独身至死亡,走向没有爱人的世界。
龙池点头:“当时,旧首领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龙池又问:“那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殷弦月点头,接着,他眼底闪过一些念头,那些念头之后,他认真地看着龙池,说,“你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回事吗?”
龙池嗯嗯着点头,他好奇死了,他有很多次都想问殷弦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殷弦月究竟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殷弦月略作沉吟,他靠坐在车头,撑着的手抠了两下引擎盖和车架的缝隙,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这一切,都要从一本书开始说起,你就当听个故事吧,这本书叫……《洛尔之枫》。”
其实临到这个时候,在这寒冷寂静的冬夜之中,殷弦月忽然发现,他已经得到了他曾经渴望的一切。
健康、力量、朋友,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有着什么东西保护着自己。随着发动机慢慢冷却下来,殷弦月和龙池越凑越近,路槐在他们对面平静地听着,看着白雾随着殷弦月说话时从他嘴巴里飘出来。
山羊亦安静地等在一旁,听着他自己目睹过的故事。
殷弦月事无巨细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龙池,他如何成为巫师团的首领,他直面过异种神,他在巫师学院认识了豺狼群,在戈谛安山为了保护巫师龙池而被异种咬伤,狂暴的白狼,培育蛋,兽人,洛尔……
这些魔幻的故事慢慢说出来,殷弦月竟发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神奇的的事情,他从一个缠绵病榻的殷弦月,变成了拯救世界的殷弦月。
龙池眼里似乎有泪水闪过,他看着殷弦月:“那,你和那个世界的龙池,也是好朋友吗?”
殷弦月坚定地告诉他:“对,和你一样,不然我为什么给你雷,给你枪,这么信任你。”
“呜!”龙池抿着嘴巴。
殷弦月看向他,伸出胳膊:“过来。”
他轻轻抱了抱龙池。
旧首领预见了这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死亡。那位伟大的巫师团首领,临到生命的终点,都在保护洛尔大陆,他和巫师们、人类们、超自然生物们的家园。
“你呢?”殷弦月微笑着,向路槐扬了扬下巴。
路槐稍稍别开头,舔了舔嘴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殷弦月笑了下,靠在车身,也伸出胳膊:“过来吧。”
路槐抬脚走过来,也和他很轻地抱了一下。殷弦月说:“你在这里好好生活。”
“嗯。”路槐点头。
“我该走了。”殷弦月说,“再见了。”
山羊上前来,伸出手。
殷弦月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山羊和殷弦月的身体仿佛水中倒影被人用树枝拨弄了一下,他们如水波涟漪,轻微地扭曲,随着水波愈烈,他们最终与深夜山林融为一体,直到消失。
他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地离开了。
好吧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后排还有一把冲.锋.枪。
路槐沉默地站在那里良久。
良久之后,龙池拍拍他肩膀:“他要践行自己的道路。”
路槐难得地笑了笑:“好。”
这长夜终会结束,所有梦境和童话,永远留在了月光之下。
-
“所有金字塔都在尼罗河的西侧,因为古埃及人认为,太阳从西边落下,代表生命的终结,从此生者进入彼岸的世界。”
殷弦月睁开眼,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色,倏然被一只白色的手挡住了视线。
“干什么?”感受出这是白手套,那么大约是山羊在捂他眼睛。
山羊说:“不可视神颜。”
“神颜?”殷弦月不解,“我的脸就不是神颜了吗?”
考虑到神颜目前在互联网还有绝色美人的意思,所以殷弦月说完这句话后感觉不太好意思,又补充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也是神。”
山羊无奈地笑笑:“我的建议是,身在别人的地盘,就遵守别人的规矩。”
“我接受你的建议。”
片刻后,山羊的手放了下来,殷弦月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黄沙、狂风、风中飞舞的鸵鸟毛、狮身羊面像、高耸入云的方尖碑……
人们因充沛的日晒而棕黄的皮肤,无论男女,都带着浓墨重彩的妆容。他们所在的位置,能看见遥远的金字塔,此时太阳将将要西沉,铺洒下的光,俨然让尼罗河成了一条黄金河流。
而古埃及人认为,神明的血是金色。
殷弦月看得恍神了片刻:“古埃及。”
“欢迎来到第十九世王朝。”山羊掌心向上,宛如介绍博物馆里的艺术品,“古埃及最繁盛、最强大的年代。”
第十九世王朝……殷弦月思索良久,才在大脑里翻出它代表着什么。
图坦卡蒙?拉美西斯?
这里是尼罗河东岸一个很矮的小山丘,偶尔有穿着长裙的女人,或仅在腰间围一条短裙的男人路过此地。
有些会向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殷弦月起先觉得是自己的人种和肤色让他们奇怪,毕竟埃及没有经历过民族清洗,古代埃及人的血统,延续到了现代埃及人身上。
不过很快,殷弦月就明白了原因……
“好热。”殷弦月身上还穿着龙池的防风大衣。
毕竟两分钟前他还处在十二月末的冬季,眼下毒辣的太阳悬在天边,而另一边不远处的庙宇前,有人在向炉子里撒灰。
古埃及人认为,祈祷时向火炉中撒灰,使其冒烟,能够距离神明更加的近。
殷弦月脱下防风大衣,手在脸旁扇了扇,回头看山羊:“你不热吗?”
山羊笑笑:“我感知不到自然。”
“挺好的。”殷弦月评价道,“太热了,先走吧,这里是底比斯吗?一会儿卫兵过来再把我逮捕了,那我真是二连穿越双份入狱。”
山羊:“是的,底比斯卫城,从这里渡河后,持续西行,就能抵达帝王谷。”
“等等。”殷弦月说,“刚刚你不让我看的是什么?”
他回过头,问山羊,这里八面来风,把他本就狗啃一样的头发吹得更乱。山羊微笑着考虑要不要替他捋一下,已经伸出一半的手又停下了,因为殷弦月自己胡乱拨弄开刘海,眨着眼等他回答。
山羊说:“你知道出埃及记吗?”
“草。”殷弦月骂了声,“是先知摩西?”
山羊对此没有回应,不反驳也不认同:“走吧,快要没有时间了。”
其实这里没有那么热,刚刚是因为殷弦月身上的衣服太厚。风很大,空气中能闻见方才火炉的味道。
公元前14世纪的埃及,风声像沙哑的吟游诗人,两个突兀打扮的人行走在这里,不断有人窃窃私语,有手持长枪的巡逻卫兵朝这里走来,殷弦月没在怕的,甚至非常嚣张地打量对方。
“别看了。”山羊说,“我在古埃及没有能力。”
“啊?”殷弦月震惊,立刻收回视线,“不是,那我俩在这怎么办?纯手动寻找荷鲁斯的王冠?”
山羊轻笑了笑,他永远绅士且礼貌,像是中世纪欧洲的执事:“没关系,我知道方法,也知道路径,我们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外援。”
“外援?”殷弦月加快脚步跟上他,“你在古埃及还有熟人呢?”
山羊略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叹气:“走快一点。”
“我尽力了。”殷弦月小跑起来。不禁觉得这人真是看上去和蔼可亲,实际上冷冷冰冰,和路槐完全不一样。
路槐是看上去凶,表现得也凶,但他会毫不吝啬地抱着或背着自己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