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要是还不知道嵇灵是个人物,他也不用混了。
这个年轻的爱豆来路成迷,明明只是个十八线男团的镶边花瓶,却能在卫生间准确地告诉他避开玻璃,而那将碎玻璃散成半圆的手法更是闻所未闻,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手段。
宋修远也怀疑过,这落地窗的碎裂是不是一场有预谋的阴谋。
然而这旋转餐厅隶属于国外某顶尖酒店集团,他还是股东之一,绝不是什么十八线小明星能买通的,而宋修远选座位也是随机选择,靠着窗户是意外,倘若那小明星能算计到这一步,那以对方的手眼通天,完全可以正面要挟宋修远,不需要搞这一出。
他的腿软了半天,才被人搀扶着爬起来,宋修远定睛一看,花衬衫挤到了人群的正前方,正紧张地看着他,一副谄媚的模样。
宋修远挥手:“你过来。”
花衬衫上前一步,受宠若惊。
宋修远抬起手:“刚刚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你们团的门面……”
事发突然,花衬衫根本没看见嵇灵将人揪上来,他微微一愣,只当宋修远受了惊吓,要点只鸭子压惊。
有钱人玩得花,花衬衫并不奇怪。
他一把握住宋修远的手,保证道:“您放心,马上给您安排好。”
说罢,他推开人群,直直朝嵇灵走了过去。
第23章 床和被子
嵇灵和傅杨在角落坐着,看着窗边乱哄哄的一片,无数人围着受惊的宋修远嘘寒问暖,将角落堵的水泄不通。。
傅杨:“你不过去?”
嵇灵叉起一块椰子冻:“太挤了,等他们散开吧。”
他正吃着,花衬衫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在前台比划了片刻,而后走回来,递给了嵇灵一张卡片。
嵇灵低头,是张房卡。
旋转餐厅上面还有一层奢华酒店,只有数十间客房,每间都配有巨大的落地窗,能俯视整个景南的街景,相应的,价格也贵的离谱。
花衬衫拍拍他,眉开眼笑,凑到他耳边小声:“天降鸿运啊安锦,宋老板一般不包人的,居然看上你了,好好表现!这位可比那个王老板有钱的多,你把他哄开心了,他能把这餐厅包下来送你。”
嵇灵抽走了房卡。
傅杨见他接了房卡,小声:“真要去啊?”
嵇灵起身:“宋修远具体什么情况我要起阵查看,有个房间挺好的。”
他总不好在着大庭广众之下起阵,那怕不是要吓死一片人。
说完,他和傅杨道别,进了上行电梯。
*
宋修远拿到房卡的时候,人都要裂开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衬衫,毕生修养喂了狗,简直想扬起拳头,一拳砸在花衬衫的脸上。
世间富商千千万,但能人异士却屈指可数,就算是那些本事存疑的风水先生,宋修远也得客客气气,三顾茅庐地请,更何况嵇灵这种板上钉钉的高人。
结果他让花衬衫引荐,花衬衫给他递房卡?
给个花钱都请不来的前辈高人递房卡?
万一高人误会了呢?
宋修远瞬间想到了一百种道歉的话,他面无表情地推开花衬衫,撑着身体站起来,往电梯走去。
花衬衫一个踉跄,不明所以,在后面笑哈哈地奉承:“宋老板玩得愉快啊!”
宋修远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一拳揍过去的冲动。
他按下电梯上行键,玻璃制的观景电梯缓缓上升,停在了酒店中央,宋修远走到房前,抬手敲门,措辞道:“安先生……”
天可见怜,宋修远上次这么紧张,还是高数课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
*
嵇灵正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他的洞府在庙山之上,而庙山是一座很矮的山丘,山上草木繁盛,没法登高望远,此时在这面巨大的玻璃窗前俯视景南市全貌,他才恍然生出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之感。
听见敲门声,嵇灵客气:“请进。”
宋修远略感拘谨,嵇灵单刀直入:“请坐。”
他听说了宋修远运气不好的问题,只是还无法确定原因。
待人在沙发上落坐,嵇灵扭开矿泉水瓶,信手一指,瓶中的水液就如受到了指引一般,悬浮在了空中。
宋修远儒雅狭长的眼睛瞪得浑圆,水珠萦绕在他的身边,织成一条又一条细密的水线,水线彼此连接,形成巨大的圆形符文,阵中金芒涌动,如灵蛇翻滚。
片刻后,水液落回矿泉水瓶中,嵇灵顺手盖上了盖子。
如果说方才宋修远信了八分,那现在陡然提到了十分。
如果说抓住窗边坠落的人还能解释成身手敏捷,那这点水成阵的手段,就不是身手敏捷可以解释的了。
嵇灵收了阵法,微微颔首:“宋老板,你这问题不严重,可以解。”
他解释:“您的命格特殊,命里庚金太重,和如今的甲木天相相冲,而我方才查过您的办公地点,居景南正中,成五黄之煞,和命格两相冲撞,就格外倒霉。”
宋修远听的半懂不懂,但这不妨碍他赶紧询问:“那大师,该如何化解呢。”
“这也不难。”嵇灵道:“只需要用镇物镇压就可。”
他说着,就想祭出太古遗音。
修士们想要降妖除魔,招魂改运,往往需要镇物,比如五帝钱,桃木剑,而全天下至高至强的镇物,就是扶桑古木的枝条。
而太古遗音,恰好就是扶桑木的枝条所做。
在宋修远殷殷切切的目光中,嵇灵拿了半天,手忽然一顿。
他缓缓皱起眉头。
嵇灵忽然想起来,他的本命神器还放在渊主的卧室里,根本没有拿出来!
“……”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看向宋修远,改口道:“阵法还需要些步骤补全,你明天再来吧。”
宋修远一愣,却并没有怀疑。
面前的青年镇定自若,声线清冽如昆山碎玉,他斜倚在窗前,萧萧肃肃,烨然若神,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不自觉地让人信服。
宋修远心道:“想来是我的情况太过棘手,高人还需要做些准备。”
但倘若他上前一步,就能看见嵇灵头发底下的耳朵全红了。
嵇灵维持着高人风度,他独自站在落地窗前,单手负在背后,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宋修远,待对方了离开套房,嵇灵哀叹一声,仰面躺在了床上。
“见鬼了。”嵇灵埋在枕头里,心道:“我怎么把太古遗音给忘了?”
虽然顶着大荒琴圣的名头,但嵇灵其实不太会弹琴。他的水平仅限于扫弦,打起架来铮然作响,气势不俗,但用来陶冶情操,消磨时间就差点意思,平常也不怎么弹,后来放在渊主那,就直接忘掉了。
“救命。”嵇灵叹气:“我要怎么把它拿回来?”
答应了宋修远,总不好食言,但镇器这种东西并不好找,临时临刻找,也不可能找到合适的。
嵇灵一个头两个大。
难道他真的要去找渊主要吗?
阴晴不定的邪神住在家里,就好像个定时炸弹,嵇灵平常都躲得远远的,若非迫不得已,他真想一辈子不进那间房。
在这间顶级奢华的套房里磨蹭了一下,嵇灵深吸一口气,打车回别墅。
到底是自己的本命神器,一时拿不回来不要紧,总不能一直拿不回来,他迟早要去找渊主讨要的。
出租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嵇灵刷卡进屋,客厅静悄悄的。
白泽、姚孟真和王程轩都在三楼,嵇灵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仰望二楼的主卧。
渊主一直很安静,从漫展回来开始,他从没有踏出房门,几乎成了别墅的隐形人。
嵇灵犹豫片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盒椰子冻。
这是他从宴会上顺来的,要进渊主的屋子,总不好师出无名。
嵇灵将椰子冻放进王程轩价格昂贵的玻璃碗里,放在托盘上端详片刻,清透的雕花玻璃拖着奶白的椰子冻,看着还挺有那么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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