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
昨日他们确实有要事,他们先盗了平江博物馆,然后把北斗从棺材里挖出来,接着北斗又指认扶桑君的身份,嵇灵马不停蹄地赶往神女峰,从溶洞里拽出渊主。
但是这里面每一件,都没法和谢雍辞说。
嵇灵含糊道:“家中出了点急事,需要敢过来一趟。”
谢雍辞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前辈明日可有时间?祭祖过后,还有年轻一代的大比,弟子们会在擂台上一展拳脚,如果能得您的几句指点,这些小辈都感激不尽。”
谢雍辞这样恭维,嵇灵尬笑:“哪里哪里。”
先前不告而别,他本就有点心虚,现在主人再次盛情相邀,嵇灵也不好推辞,只道:“承蒙抬爱,明日定当如约而至。”
再次寒暄几句,嵇灵挂了电话。
白泽在一边旁听,也有了几分兴趣:“现代社会了,他们玄门居然还有弟子大比吗?”
嵇灵也道:“不知道现在玄门弟子实力如何。”
往上推数千年,人间是出了不少真正的玄门大师的,如葛洪吴中之流,甚至能和仙神媲美。
白泽想了一下谢雍辞在封门村的狼狈模样,摇头道:“估计不怎么样。”
他们定下了明日的行程,再一看高铁票,全部都已售罄,坐不了现代交通工具,只能灵力传送,嵇灵看了看时间:“明早八点出发吧。”
九点开始仪式,提早一个小时传送到山下,时间应该正好。
于是今日下午和晚上,就成了空闲的日子。
嵇灵昨晚一夜没睡,用了午饭就回房间补觉,闭目睡到了黄昏,他爬起来在院子里绕了一圈,绕到了渊主的门口。
“尊上,”嵇灵轻车熟路,敲门道,“我可以进来吗?”
渊主平平道:“进来做什么?”
嵇灵抱起怀中的太古遗音:“来给您看看扶桑印。”
他一直记着渊主背后那枚印,扶桑印可不像虞渊印,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纹身,它秉性刚猛霸道,从烙印之日起,便日日烧灼皮肉,让人痛苦不已。
渊主对这枚印讳莫如深,嵇灵之前不好过问,但既然身份已经说开了,嵇灵抱着琴就过来了。
他敲门:“开门吧尊上,扶桑印很疼吧?有我和太古遗音在,你能好受不少。”
渊主平平:“不疼,这印已烙下千年,我早就习惯了。”
嵇灵锲而不舍:“我就看一眼。”
渊主:“平平无奇的烙印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他话音未落,走廊传来了另外的响动,隔壁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望舒惊喜的声音响起:“哥哥!”
渊主动作一顿。
隔着薄薄一道门板,渊主能清晰的感受到望舒在走廊里横冲直撞,拖鞋和地板撞击,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他一头扎进了嵇灵怀里,像只等待投喂的小鹿,小鹿双臂揽住嵇灵的腰,仰头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嵇灵来去匆匆,望舒精神状态不稳定,时常昏睡,他完全没察觉到哥哥在昨天晚上便回家了,只当他刚从鼎湖过来。
望舒银白色的长发打理的很柔顺,显得蓬松又柔软,他眷恋地靠在嵇灵怀里,全心全意信赖的模样像一只筑巢的小动物,嵇灵揉了把他的长发,也放软了声音:“昨天晚上刚回来的。”
望舒乖乖哦了一声:“今天晚上哥哥不走吧?”
嵇灵摇头:“今天不走。”
望舒看他:“给我读故事?”
嵇灵点头:“给你读故事。”
望舒欢呼一声,拉着嵇灵的袖子要把他往房间带,似乎现在就想把故事书塞进他手里,嵇灵收起太古遗音,哑然失笑:“不是说晚上睡前吗?现在还没到晚上呢。”
望舒君孩童心性,听起故事来没完没了,一旦开始,起码要个把时辰,嵇灵看了眼天色,现在开始讲故事,就要错过饭点了。
但是看了眼弟弟毛茸茸的发顶,嵇灵微微叹气,顺从地往前走:“好吧,好吧,现在讲故事,晚上就不讲了哦。”
话音未落,红松木门被一把拉开,渊主站在门后,偏头朝这边看来。
他的视线掠过望舒拽着的那截袖子,平平道:“嵇灵,进来。”
嵇灵:“尊上?”
话音未落,袖子上传来了另一处截然相反的拉力。
渊主拽住了他另一边的袖子:“帮我看看扶桑印。”
嵇灵看了眼望舒,又看回渊主:“……您不是说您不觉得痛吗?诶诶诶!”
袖子上一股拉力传来,嵇灵踉跄两步,直接被人从望舒手里被拽了出来,渊主扣着他的手腕,大步走向卧室:“我刚刚不觉得痛,现在觉得痛了。”
望舒愣愣看了眼手心,哥哥的袖子已经不在了,他抬头看向渊主,茫然又委屈。
“望舒,你听我说,”嵇灵扒拉着门框,头疼不已:“是这样的,哥哥临时有点事情,晚上再来给你读故事!”
红木门轰然关闭。
嵇灵这才从渊主手中拯救出自己的袖子,无奈道:“望舒还是个小孩子,你老欺负他干嘛?”
自打望舒回来,渊主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渊主道:“几千岁的小孩子?”
嵇灵叹气:“虽然几千岁了,但是在假扶桑手下,还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苦。”
传说中的望舒清冷自持,骤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定然是有很大的变故。
渊主平平哼了一声。
嵇灵拍了拍床榻,在边缘坐下来,笑道:“先不说望舒了,左右我晚上再去哄他,尊上,我们先说说扶桑印吧。”
他重新祭出太古遗音,拂了拂琴弦,一缕太阳真火自琴身上摇曳而起,嵇灵拍了拍身边的床榻:“麻烦尊上,把上衣脱了吧,坐过来吧。”
闻言,渊主不屑的神色骤然一收,停在原地,动作完全僵住了。
嵇灵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在害羞,渊主除了最开始在渊里无人教导的时候衣不蔽体,后来通晓了人伦礼法,每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厚重的衮服下只露出一点指尖,比最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还要保守,之前嵇灵在地铁上让他换件短袖,他也不自在了老半天。
嵇灵擦着琴弦,笑:“尊上这样,到好像我要做什么一样,不是尊上说扶桑印疼的吗?”
他好整以暇:“隔着衣服,我实在没办法看到那枚印的情况啊。”
渊主:“……”
他冷着一张脸:“其实也不是很疼。”
“啊,这样?”嵇灵故作惊讶,作势要收起太古遗音,“那我先去给望舒……”
“你……”渊主一卡壳,微微偏过脸,闷声道:“想看便看吧。”
他褪下衮服,露出脊背肩胛,肌肉匀称漂亮,嵇灵伸出手指,指腹点了点那处的印记,复杂的线条烙印在皮肤上,赤金色的光华在纹路中流转。
嵇灵叹气:“怎么可能不疼。”
扶桑印生来就是为了惩戒罪人,它唯一的目的,就是叫人疼。
渊主道:“确实没什么感觉了。”
比起皮肤上早已习惯的疼痛,神灵指腹滚烫的温度让他更加在意。
嵇灵握惯刀剑,偶尔弹琴,指腹略有薄茧,手指擦过皮肤的时候,有些麻,还有些痒。
嵇灵道:“我动手了,或许可以压制一二。”
太阳真火和扶桑印一脉同源,又有太古遗音做引,嵇灵注视着那些纹路,刻画片刻,印记上暗金光华顿时消散一半。
背上疼痛渐消,渊主却微不可察地绷紧了全身肌肉。
他微微前倾,难耐地动了动,又忍了片刻,哑声问:“可好了吗?”
神灵指尖灼热,沾染了太阳真火的热度,沿着皮肤一寸寸描画的时候,有些麻,还有痒,还有些烫。
望舒:“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到底有没有人为我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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