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维持着尬笑,满头问号。
嵇灵扶额。
王程轩擦汗:“哈哈哈哈,我们的主美是在说,在他的脑海里,这两人就该长这样,落笔如有神助,自然而然便画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主持人尬笑:“看样子是胸有成竹,落笔如有神助啊。”
她将话筒递给技能策划:“很多玩家还关注另一个问题,就是单从设定来说,我们可能认为嵇灵更适合当奶妈,而渊主比较适合狂战,那策划组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完全颠覆了常规的设定呢?”
策划:“……”
他神色飘忽,看向王程轩。
——都是因为我们有一个神经病老板啊!
“额。是这样的,我们不想拘泥与传统的设定……”
策划满头是汗,临场瞎编:“比如说,嵇灵虽然看着很文雅,很小白脸,但也许他超能打呢?再比如渊主,他也有温柔的一面。”
这个策划是王程轩大价钱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身经百战,他越说越顺,越说越顺:“总之,我们策划不能拘泥于固有设定,要想设计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角色,必须挖掘角色背后的多面性,使角色更加立体饱满!”
感情丰沛,铿锵有力。
现场掌声雷动。
王程轩接着擦汗。
“好的,可以看出我们的制作组是非常有进取心,有活力的制作组了。”主持人捧场,她看了眼题词板,继续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接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众策划一眼。
嵇灵忽然脊背一凉,莫名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最后一个问题是,想问问大家如何看待同人文化对角色的解构?”
主持人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诸位给了游戏角色以生命,这些角色都是诸位的孩子……”
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比喻,王程轩脸色大变,急道:“可不敢当!”
那两位可还坐在下面呢!
“额。”主持人一顿,换了个说法:“总之,对于各位创造出的角色,各位是如何看待一些二创的呢?比如,”
她笑了一下:“众所周知,游戏有一对很火的CP,对吧?”
嵇灵心中不妙的预感更为强烈。
旋即,舞台背后的投影幕布微微一闪,似乎有人调整了背景图片,嵇灵当机立断,陡然拉住了渊主的手。
“尊上!”他扣着渊主的腕子,单手撑在桌面上,漂亮的眸子定定盯着渊主,用脸遮挡了后面的幕布:“我们去吃午饭吗?”
渊主:“午饭?”
活动刚刚开始,现在才早上10点。
嵇灵点头,拢住渊主的手指,鬼扯:“我饿了。”
渊主:“?”
神灵是不会饿的。
他看了眼嵇灵,站了起来:“那边去了。”
嵇灵抓着他就走。
他步履生风,带着渊主匆匆越过人群,行到了场馆门口。
主持人小姐姐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夹杂着玩家起哄的声音“接下来,让我们欣赏一下玩家为游戏CP画的同人图——”
嵇灵将渊主推出了展馆。
他百忙之中一回头,正对上视线中心的巨大幕布。
那副画里是他和渊主的侧脸,两人都是三高四低的俊美长相,此时两相对望,眼神相触,鼻尖对着鼻尖,嵇灵面色薄红,渊主额角隐有汗水,都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嵇灵:“……”
这是张意识流的图片,不似擦边,胜似擦边,任谁一看都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主持人已经将话筒交到了姚孟贞的手里。
画圣僵在原地,怔怔看着那幅画,满眼茫然无辜。
嵇灵头也不回地出了漫展馆。
他拉着渊主走到大街上,拦下出租车,就近选了处商圈。
一直到坐上车,身后的声音再听不见,嵇灵才完全放松下来。
他问:“尊上有想吃的吗?”
渊主道:“随意。”
神灵餐风饮露,不食五谷,渊主不重口腹之欲。
嵇灵道:“那火锅吧。”
清的白的一锅炖了,想捞什么捞什么。
他带着渊主找了个靠窗的座位,随意点了些吃的,渊主不吃菜,点了盏清酒,则倚着窗,视线落在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他并不吃东西,手中无意识把玩着垂在腰间的那根发簪,这簪子是扶桑木所做,纹路隐隐透着暗金。
嵇灵吃了两筷子,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嵇灵抬起脸,透过氤氲的烟雾看向渊主,邪神锋利的眉眼软化在了雾气中,看着竟有些温和。
嵇灵问:“尊上,我能问个问题吗?”
见渊主看过来,他踌躇片刻,轻声问:“能和我说说这簪子的来历吗?”
嵇灵第一次见渊主,对方腰间就垂了这枚簪子,时刻戴在身边,如同什么心爱之物。
然而,渊主和扶桑君水火不容,他恨扶桑君入骨,恨不得拆其骨,吃其肉,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但现在对方把玩着这枚发簪,眉间的神色却难以解读。
渊主平平地看了嵇灵一眼。
他许久没说话,就在嵇灵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渊主道:“这是你们扶桑君的簪子。”
嵇灵夹菜的手一抖。
他不知作何表情,只是苦笑:“那您将它留在身边,是为了有一天将簪子的主人碎尸万断吗?”
渊主道:“自然,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将他碎尸万断。”
嵇灵:“……”
渊主的语气平静,火锅雾气太弄,嵇灵窥不见他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啊,这样?”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垂眸问:“您什么时候认识的扶桑君?”
一人高居九天,一人深居地底,根本见不着面,怎么也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
渊主嗤笑一声。
他道:“我与扶桑君相识极早,那时你们扶桑君,还是个少年。”
嵇灵迟疑:“是,是吗?”
从他有记忆开始,扶桑君就高居九天,他的面目隐在冕旒之后,虽然看不清楚,但绝对是个成年男子,还是个庄重雍和,沉稳可靠的成年男子,嵇灵难以想象对方少年的样子。
渊主将簪子挂回腰间,动作不复轻柔,木簪和桌角磕碰到一处,发出一声闷响。
嵇灵:“那尊上为什么和扶桑君结仇?”
对面,渊主的耳朵染上薄红,他吃了酒,虽然没醉,但情绪外放了一些。
是个套话的好时机。
“为何结仇,说来也简单。”渊主冷哼一声:“我们曾有契约,扶桑背信弃义,失约在先,虚伪做作,折辱与我在后,仅此而已。”
嵇灵:“……”
他真不知这话怎么接。
论身份,扶桑君统御九天,而他是扶桑君的下属,渊主则隶属于另外的系统,现在这场面,就好比打工人和隔壁公司的老总吃饭,隔壁老总劈头盖脸将打工人的顶头上司骂了个狗血喷头,斥责对方“背信弃义”,还“折辱与我”,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词。
他有意岔开话题,说点别的,覆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两声,有电话来访。
嵇灵翻开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白泽。
他接起电话,放在耳边:“喂?”
“嵇灵,你漫展开完了吗?”白泽的声音响起,他语速极快,语调也难得严厉:“速归!”
“开完了,在吃饭。”嵇灵摸出蓝牙耳机,扣进耳蜗,确保没有一丝声音泄露,这才低声问:“是什么事?”
“扶桑君出关了。”白泽也压低声音:“他降了法旨于我,说收到了之前我们的上奏,宣召我们速速前往云宫,商议渊主封印一事。”
嵇灵微微一顿。
白泽:“嵇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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