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源满朔虽然能猜到他们的心思,但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们究竟能脑洞大开到什么程度,他心想不是前几天十五夜才见过吗?怎么这么大反应?他也没有很长时间没有上朝…吧?
源满朔自己说起来都有点心虚,然而他今天来只是想要看看那个名叫“永太”的医师,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预感,他总感觉这个人会跟自己有点关系才对,而不管这种预感真假与否,他都得先见上面再说。
于是在接下来我们就看到了:在朝堂之上,不管是殿下的公卿贵族,还是上座的齐河天皇,视线都频频地向着源满朔看过去,时不时的还有眼神交流,似乎想要确认源满朔什么时候会出列发言,可源满朔只是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上的扇子,全程一言不发,一副对他们的话题没有半分兴趣的模样。
直到朝会结束,众人一边离殿,一边在心中纳闷地想着源满朔今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时候,却见他上前了两步,对着殿上的侍从说了些什么,而那个侍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在低头行礼过后,脚步匆匆地向着殿后而去,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源满朔是来见齐河天皇的,他们所担心的那些压根就没有必要,通通都是自寻烦恼。
当然,不少人都因此松了口气,在他们想法里,只要不是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好,至于齐河天皇…关他们什么事?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完全突出了一个“不负责任”。
而橘清恒和平义盛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事情了,距离他们上次拜会还没有过去多久,他们还记得当时源满朔的态度有些微妙,所以他是想要确定一下齐河天皇的病情?还是说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问题?
“源殿下,请您稍候。”侍从将源满朔引到后殿,低头恭敬地说道,不一会,齐河天皇就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看样子倒是比十五夜见面时的状态要好上不少,“源卿,多日未见,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陛下身体抱恙,所以特地来探望一下。”源满朔的话异常不走心,齐河天皇都病了多长时间了,他才想着来探望,肯定是有其他目的在的,而齐河天皇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他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愉的神色来,只是客套空洞地互相来往了几句,一点实质的意义都没有透露出来。
“这样看来,平家主说的没错,您的医师果然很出色。”不知何时,他们的话题就跑到了医师的身上,齐河天皇不自觉地多说了两句,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看到源满朔的脸上似乎表露出了一丝好奇,然后带着两分遗憾地说道,“以前没听过他的名字真是一大憾事,您也知道我的身体不算好,不知是否有荣幸来请他诊治一番呢?”
源满朔眼见着齐河天皇的神色紧张了起来,即使他用咳嗽来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惊慌和警惕,但在源满朔的眼中却是异常清晰,就在他拒绝的话将要出口的那一刻,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很快恢复了镇定,将要出口的话也转了个弯:“不过是个医师,这点小事,源卿想要见的话是他的荣幸,我这就命人将他带来。”
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了态度?源满朔看着齐河天皇十分自然地吩咐让人去叫那个名为“永太”的医师,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想着。他本来还以为会多费些口舌,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了目的,是因为齐河天皇一开始以为我也会像平义盛他们一样,但后来想到我们源家根本不必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因此放松下来了吗?
不过照他现在看来,他没有在齐河天皇身边发现过于浓郁的诅咒痕迹,似乎确实像是平义盛所说的,只是单纯的生病,如果这个叫永太的医师也没有“问题”的话——问题指的是除去权力斗争以外的因素——他也就不必再过多留意了。
不多时,一个戴着遮挡面部的类似于帷帽样式的东西的人出现在了源满朔的面前,他冲着齐河天皇和源满朔一一见礼,随后传出了因为遮盖而显得比较沉闷的声音:“陛下,是您的身体…”
“不。”齐河天皇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他看了源满朔一眼,似乎是料定源满朔不会反驳他,于是接着说道,“是我想要让你来看看源卿的情况。”
第522章 陌生
大概是齐河天皇不想要暴露出自己的虚弱和无力, 明明是源满朔提出来的要求,但在他的口中,却变成了类似“施恩”于源满朔的行为:让自己御用的医师来为源满朔调理身体, 好像是在彰显恩德一般。
源满朔看着只感觉有些好笑和滑稽,而他显然也懒得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争执辩驳——毕竟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所以表露在外界的就好像是一副默认了的样子。
“源殿下?”被叫来的医师永太似乎是从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况, 在听到齐河天皇找他来是做什么的之后, 他的肢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倒像是一些从未见过面但是听说过源满朔名号的人展现出来的举动, “可是据臣下所知,殿下家中有人的医术是臣所远远不能及的,不知为何…”
“不必自谦。”源满朔知道永太所指的是源里奈, 但在现在——虽然他也是这样认为的——这种话听听就好,当不得真,“里奈也有不擅长的地方。”比如说味道、味道,以及味道, “说不定多和别人交流交流, 在思维碰撞之时, 就会找到能更进一步的地方。”
“这…”永太迟疑地看向了齐河天皇, 在看到齐河天皇微微点头之后,从帷帽之后传出来了细微的呼气声,似乎是在鼓足勇气, 半晌才上前一步,声音喑哑地开口说道, “那么源殿下,臣下便失礼了。”说着, 将手向着源满朔探了过去。
如果真是像表面所表现的这样的话, 那他可能还真有点明白齐河天皇为什么会抓着这个名为永太的医师不放了:一方面是他可以治疗自己的病症, 即使不能好全,但也能够基本保持稳定,另一方面…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事事请示自己的下属呢?尤其是在齐河天皇手下的势力已经被平义盛和橘清恒压制得不能看的情况下,有这样一个时刻保持尊敬的人…也许他能够从中找到点存在感?
不过这些都与他今天所来的目的无关,源满朔这样想着,后退一步让永太的手落了空。永太错愕地看着他,然后有些不安与尴尬地想要收回手,源满朔抬眼注视着遮挡在永太面前的纱绢,似乎想要透过它看清永太究竟长的是何模样:“确实是失礼,我和天皇陛下当前,都不值得你卸下这副装束,露出真实的面貌来吗?”
“不敢!源殿下。”永太声音急促地说道,转头朝着齐河天皇的方向看去,貌似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求助,“陛下知道内里的缘由,已经同意了…”
“这与天皇陛下无关。”源满朔打断了他的话,他根本一点都没有在意齐河天皇的想法的意思,只是平静的,用着不容置疑的语调说道,“现在是我认为你在冒犯,想来天皇陛下也是不会有意见的。”
齐河天皇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然而面对着永太转过来的脸,他却只是低下头,视线微微偏移,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沉默以对,没有发出一点异议。
“…并非是臣下不愿,只是觉得如果以这副尊容行走于宫中的话,才会是冒犯之举。”永太见自己孤立无援,齐河天皇也完全没有想要“搭救”的意思,只好向源满朔解释道,表明自己不是故意想要这样的,“如果源殿下非要见的话…”
源满朔看着他将手伸向了帷帽,明明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却偏偏让他感受到了两分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好像觉得自己在看到了他的脸后,会更加气恼并且降罪于他。
帷帽被摘下,然而他的脸上竟然还笼罩着一层面罩,永太慢吞吞地将面罩揭开,露出了一张布满了疤痕的脸,几乎让人分不清他原来的相貌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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