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从他的背后抬起头来,水流旋转着从他的脸侧朝着两面宿傩席卷而去,就在此时,两面宿傩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张开手停在眼前,水流顿时像遭受了什么阻力一般停滞了下来,隐隐可以看到它表面的颤动,似乎有着两股相反的力在角逐拉扯,最后却是它最先承受不住炸裂开来,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什么?!
“源,你该不会以为…”两面宿傩的面孔在源满朔的眼前逐渐放大,他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刻着猩红色的双眸,低沉的笑声和呼吸的热气回荡在了他的耳边,似乎源满朔的表情让他感到分外愉快,“只有你会这个吧?”
一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突兀地掐住了他的脖颈,源满朔被直接摁进了身后的水幕之中,在猝不及防之下呛了好几口水。一连串气泡冒出,源满朔屏住呼吸,一边与两面宿傩争夺着控制,一边伸手用力地攥住了卡着他喉咙的手,试图挣扎着脱离两面宿傩的钳制。
而在两面宿傩的眼中,在昏暗的天色和云层中划过的闪电的映照之下,显现出一种奇异的幽光的水中,源满朔的衣袖和头发/漂浮在里面,略显苍白的脸上,紧抿着的唇和金色的眼睛是除了黑与白之外为二的亮色,而那双眼睛中所容纳的全部都是他的身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落入他的眼中,这种挣扎着的仿若被他完全掌控的孱弱姿态让他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兴奋和欲求。
两面宿傩的瞳孔收缩,手指失控般地加大了力道,在水中,外界的所有声音都隔了一层,朦朦胧胧得听不清楚,但他的耳边却清晰地听到了源满朔发出了仿佛呜咽一般的闷哼。
两面宿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心脏沉重地传出闷响,他感觉手下的皮肤似乎散发着一股热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指尖下跳动着的血管,只要再稍微用点力,指甲就可以穿透皮肉,品尝到惑人的美味。而他向来是随心所欲,所以十分自然地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手臂弯曲将源满朔拉近,另一只手想要去束缚住他的手腕。
水流忽然被带动得加速,扇锋落在两面宿傩手臂的关节处,刁钻地从骨缝中穿插了进去,红色如同飘荡的烟雾一般在水中浸染。
源满朔的手用力一扭,随着断裂的声响,混杂着血色的白色骨茬从中冒出,源满朔的胳膊一撑,在水中旋身,咒力凝聚一脚蹬在了两面宿傩的胸口。
血肉撕裂,两面宿傩瞬间破开水幕倒飞了出去,所有的水流一时间也失去了控制,如同大盆倾倒的水一样浇在了地上。
“咳咳…”源满朔一手撑在地面,另一只手将自己卸下来的半截手臂丢到一边,然后捂着嘴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咳嗽。水呛进了他的气管,陡然从窒息的环境中脱离让他竭力地想要汲取更多的空气,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居然一时间有些停不下来。
“真是可惜。”两面宿傩甩了甩自己的手,断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微微揉捏了一下,然后抬头欣赏着已经全然湿透,衣服和头发贴在身上,透露出两分狼狈的源满朔,意味不明地说道。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可惜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源满朔站起身来,苍白的肤色上青紫色的手印痕迹迅速消退,他用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雨是不是越下越大了?”
“你想做什么?”两面宿傩诡异的心情颇好地说道。
“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样下去的话…”大概会感冒的吧?源满朔微蹙着眉想道,算了,反正现在也已经这样了,再想这些也来不及了,“找的时间真是不好。”
源满朔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手指捏紧扇子,眼眸中似有似无地掠过了一抹闪光。天空中雷声隆隆,青白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爬升,源满朔右脚向后,伸出手展开扇子,平静地说道:“这种天气控制起来应该还挺困难的,要是一不小心…可就不能怪我了。”
两面宿傩似乎早已有所预料,他只是轻嗤了一声,朝着源满朔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看你的本事。”
第528章 不见(三)
“那个…我是想说…就是…”庵歌姬闭着眼吸气吐气, 好半天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画面,同时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之中:既想要睁眼看, 又担心会迎来某人蛮不讲理的打击报复。
而这个某人…
没错!说的就是你!五条悟!庵歌姬一边在心里拼命地扎着五条悟的小人,一边愤愤不平地想道,小心眼的家伙!在高专的时候就是这样, 现在也完全没有一点长进…你要是能追得到人就怪了!
“呵呵呵…嘿嘿嘿…”从五条悟的嘴里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仅一点不担心, 甚至还想离远一点去抽根烟。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如果这家伙真的疯了, 希望到时候别交到她手上让她来治, 她只是会反转术式, 又不是什么心理医生,更不是什么情感专家,她也不想要弄懂这种男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的好像她谈过恋爱一样), 所以……
某个五条家的长老, 你能别再给我使眼色了吗?使也是没有用的, 我只是他的同窗,我不鼓掌让场面再“激烈”一点就不错了。
家入硝子:冷漠.jpg。
“手要是不想要了, 我可以帮你剁掉。”然而最先发难的却不是五条悟, 而是脸黑得都要滴出墨来的禅院甚尔,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生出这么大的怒火了,这家伙想要对朔做什么?一条胳膊真是便宜了他,怎么不把这家伙的脑袋砍下来呢?
“就凭你?”两面宿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他完全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一方面平安京的风气就是这样, 充斥着朝生暮死,混乱与自由,如果你心仪一个人的话,大可以投去爱慕的书信,如果有幸获得回应,共度良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另一方面,他的举动也完全不涉及到爱恨,只涉及到心情与欲望,兴之所至,所有的道德律法都与他无关——就像源满朔说的那样,“肆意妄为”才是他的本质——更别说这些人是站在什么立场指责他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两面宿傩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哼笑,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禅院甚尔的存在,有的只是一条可怜的、在摇头摆尾的、已经被驯化了的家犬,“宠物而已,只需要被动地接受来自于主人的宠爱就已经足够,难道你还在奢求得到什么即使是在梦中梦见,都只会感到恐慌和虚幻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的对待吗?”
“你这家伙!”禅院甚尔只感觉好像有一根刺扎入了自己的心脏,随着每一次呼吸逐渐深入,他的手骤然握紧,手背上青筋鼓起,汩汩流出的鲜血在他眼前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两面宿傩的话语直接戳穿了他内心中最隐秘的部分,他有自信自己会成为离朔最近的人,朔也允诺过永远都不会抛弃他,可是…
就好像是在寒冷的冬日中画出的精美的糖画,尝起来是甜美的滋味,好像能从舌头一直蔓延到心中,但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碰,薄而脆的人物图景就会断裂开来,掉落在地上和泥沙混合在一起,变得再也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
…他真的能够等到回应的那一天吗?
可即使是饮鸠止渴,即使前路永远都不会看到希望…
禅院甚尔一把将心里的“尖刺”拔出,不屑地勾起嘴角,朝着两面宿傩投去了冷厉的目光。
也万万没有被不相干的人看笑话的道理。
“被拔去牙齿和爪子、已经养熟了的家伙,被遗弃到野外想必也很难活下去吧?”两面宿傩如此评价道,他总是能很轻易地找到人性中最阴暗的,也是最容易被摧毁的一面,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从禅院甚尔身上移开,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说不定被丢掉之后,也只会哀叫着祈求垂怜,说不定连报复性地上前去咬上一口的想法都不会生出…真是‘可怜’而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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