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32)
阮轻暮把枕头调了个方向,冲着秦渊“喂”了一声:“我睡这边,你呢?”
他口气虽然轻松,可眼睛却亮晶晶的,里面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带着点小小的傲娇,好像笃定只要他这样说,对面的人就一定会也调过头来。
秦渊皱眉看着他,忽然,寝室正中的灯就灭了。
走廊上一阵例行的哀嚎,有人赶着最后时限往寝室冲,有人隐约在叫“卧槽作业没抄完”,只有他们的寝室里异常安静。
一片黑暗里,秦渊那边的床铺窸窸窣窣响起来,阮轻暮笑吟吟看着他搬过来枕头,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平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喂,秦渊。”
好半晌,微磁的声音响起来:“嗯?”
“我说的是真的。”阮轻暮轻轻地开口,“我以前的朋友圈,你不要当真,也不要看了觉得难过。”
秦渊沉默地听着。
“什么能安静地死去就好了,什么要被生下来,活着就是最大的苦难……什么自己的父亲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害我被人叫成杀人犯的儿子——这样的想法,都过去了。”
闲来无事,他也有慢慢看过一遍这个原主人留下的痕迹,虽然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可是还是能看得出字里行间的那些压抑和孤独。
他认真地解释着:“自从出了车祸、死过一次后,我的想法就变了。过去觉得身边有多灰暗,现在再回头看看,又会觉得,黑暗的旁边,也有那么多的光。”
秦渊轻轻“嗯”了一声:“你现在……这样很好。”
阮轻暮无声地笑了。
头对着头睡的话,那个人的声音真近,就好像上辈子那几次在野外抵足而眠的日子。
“秦渊?”
“嗯。”
“活着多好啊,我会好好活着的,你放心。”
秦渊安静了很久,就当阮轻暮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我也没有母亲。”
阮轻暮惊讶地猛转过头,侧着脸,看着对面床上。
“我四岁的时候,她就死了。”少年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没有情绪似的,可是终究是哑了一点,“很多人生下来,就是要注定孤独的,习惯了就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阮轻暮停了一会儿,缓缓伸出手臂,摸索着,从蚊帐下面伸过去,飞快地摸了一下对面那个少年的头。
手感很好,那么浓黑又密的头发,以为会很硬,可是没有,柔软又顺滑,就像是某人的内心。
“不会的。”他小声说,“你这么好,又这么帅,哪会有注定孤独这种事。”
秦渊好像僵住了一样,半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快:“不要摸我的头。”
阮轻暮忽然把手又伸出去,狠狠使劲揉了他的头发几下:“干什么这么小气!”
秦渊飞快地把头往后仰,呼吸有点急促,不知道是气还是惊:“你还揉?”
“揉几下怎么了?”阮轻暮理直气壮,“又不是女生。”
正说着,他伸过去的手腕就被重重抓住了,狠狠往那边一带,穿过了铁制的床头栏杆。
秦渊一骨碌爬了起来,猛地撩开了两边的蚊帐。
他居高临下地按住了阮轻暮的手,肌肤相接,有着火热的温度:“你再摸一下试试!”
阮轻暮仰着头,暗淡的室内微光中,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彷如桃花微绽:“大不了,你摸回来就是了。”
☆、第22章 请你吃早点
秦渊紧紧按住他的手, 低头看着他,脸庞靠近,腕上加了力。 21
一瞬间, 很难分清楚, 他是想也报复性地去揉几下阮轻暮的头,还是仅仅想要低下头,靠近一点, 看清楚身下少年那似曾相识的脸。
阮轻暮没有动, 仰着头迎着他的目光。
窗外的月色透过室外稀疏的树丛, 再透过窗棂,照在平躺着的阮轻暮脸上, 显着白瓷一般的光洁, 眉眼精致。
实验三中的宿舍条件好, 熄灯停电只限于照明线路, 空调是单拉的4平方电线,晚上并不拉闸, 这样的安静下,能听见静音空调极低的风声。
室内温度舒适,可是秦渊的额头,还是有一点极细小的汗水, 呼吸也有点不易察觉的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 被他高举手腕按住的阮轻暮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暗夜里, 他平时那泛着轻红的唇色看不太清, 可是这一瞬, 平静的男生寝室里,似乎有春风掠过,撩拨起一池春日的碧水。
“要摸回来就快点,不然我都要睡着了。”他懒洋洋地说,眼睛微眯。
秦渊忽然放松了力道。
几乎是狼狈地,他粗鲁地抓着阮轻暮的手腕,送回了床栏那边,飞快放下了蚊帐。
夜色中,阮轻暮似乎极浅地笑了一声。
许久以后,他轻声问:“喂,睡着了没?”
秦渊重重地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回应般的响动。
“食堂的早点吃腻了,没劲。”阮轻暮像是在自言自语,“明天去外面的早点店吃吧?”
秦渊没有回话,却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请你客,谢谢你的笔记。”阮轻暮也不气馁,伸手把手机摸出来,“我定在六点了啊,等你十分钟,不起来我就自己去。”
秦渊还是没吭声,过了一小会儿,他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阮轻暮看着墙壁上映过来的微光,无声地笑了。
……
八月份的清晨,很早就天光大亮。
手机闹铃响了起来,阮轻暮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正想像以往一样按掉,忽然脑子里有根弦轻轻响了一声。
他猛地睁开眼,一看手机,六点整了!
一骨碌爬起来,有点蒙。对面床上已经空了,没人。
再一抬头,卫生间的门开了,秦渊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清爽干净,带着明朗朝气,身上的校服也换好了。
阮轻暮愣愣地从床沿上探出身去:“你定在几点啊?”
难不成五点多就起来了?
秦渊凤目微抬,淡淡地:“等你十分钟,过时不候。”
阮轻暮瞪着他,忽然笑了:“行行行,等我。”
昨晚上,他说等他十分钟,现在就原句奉还了,真是小气鬼。
他飞快地爬下床,飞也似的奔去洗漱完毕,草草套上校服,拎起书包。
“我们班百晓生跟我说的,学校东边那个巷子,里面有家李记小笼汤包,超好吃,现在这么早,不用排队。”
秦渊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没有动。
阮轻暮抓起拐杖,兴冲冲地往外走,看他不动,转过头:“啊?真不去啊?”
不会吧,真是自己想太多,人家就是早起按时晨读?
秦渊淡淡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胸前。
两粒扣子没扣,衣领也是歪的,露出一小片胸口,白得惊人,更露出了浅浅的锁骨。
“穿成这样,你确定?”
阮轻暮莫名其妙地低头看看,穿成哪样了?
秦渊冷着脸伸出手,把他的纽扣全都扣上了:“校规细则第十七条:衣冠端正、纽扣扣牢,不得乱改校服式样,禁止明显异色染发。你这样,进校门会被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