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在推拉门合拢前留下的那句话再次闪回到脑海,仿佛是风雪里潮荡的回声,久久未能散去。
——北极星永远不会陨落,FIH战队也不会就此凋零。
是这样么?
侯择七望着遥远的天际,无声的笑了笑。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拉回了他凌乱的思绪。
轻轻滑动按下接听,安吉没什么波澜的声线从那头传来。
“今年的生活费、医药费、护理费已经按照你说的打到他卡上了,他今年7月份就要毕业了,没打算考研,所以学费我没有打。”
“好,我知道了,”侯择七说。
安吉欲言又止:“但是我找人调查过,她妈妈植物人不到四个月就已经去世了,所以你这几年的高额医药费和护理费……”
“我都知道,”侯择七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只要他不说,就暂时当我不知道吧。”
第83章 是一家人
榧山二楼的书房里。
阔大的书桌上正摆着一幅出自大画家之手的工笔画,那是一只猫咪,样貌颇为熟悉,雪白带点灰斑的花色,精致如玩偶一样甜美可爱的圆脸,一双翡翠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三角形的粉红鼻尖上缀着一颗细小的黑点,像极了一点灵动的鼻尖痣。
面容英俊中透着一点尊贵感的中年男人正怀抱着一只小毛球,静静带它欣赏着压在桌上的佳作。
饭后找了半天猫的侯择七从门缝里瞥见这一幕,十分无奈的走了进来:“爸,您怎么把它抱书房来了?也不怕它捣乱。”
如同被绑架一般被迫欣赏这种阳春白雪的小乖见到大号铲屎官走进来,终于不耐烦地蹬了蹬腿,“喵”的一声从侯承海的怀抱中挣脱,顺着门缝就溜了出去。
侯承海只好作罢,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样东西扔过去:“这个你一会儿拿上去。”
“这什么东西?”侯择七纳昧。
侯承海:“你季阿姨给小月准备的感冒药。”
侯择七:“先放着吧,他喝完酒没过72小时,还不能吃感冒药。”
“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好好照顾他,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这事儿不提还好,一提侯承海顿时来气了,对着他就是一通数落:“带着他出去喝酒喝到凌晨不说,还让人家陪着你吹冷风吹到感冒,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
“我可没让他陪我吹风,是他自己黏上来的,喝酒我也劝了,他不听,我也只能惯着他了呗,”侯择七说。
“你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混蛋话!”侯承海突然更气了,翻起旧账来:“还有,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带着朋友去海岛上给你庆生吗?朋友呢?安吉还说你带你弟弟住的是蜜月套房,岛上那么多豪华单间,你非带他住蜜月套房干什么?!”
侯择七十分混蛋的轻笑一声:“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办事儿方便啊,我这边的一举一动安吉不都给您通风报信了么,您至于这么装模作样的再问我一遍么?”
“你!——”
侯承海气结,抄起压在画上的纯铜镇尺就朝侯择七挥了过去!
密度相当大的重物砸在肩背的皮肉上,钝痛感轰然炸开!侯择七感觉这一下简直透过皮肉直击到他的灵魂,差点被打个魂飞魄散。
“嘶!有话好好说,您别打我啊!”
“我恨不得打死你这个混蛋东西!”侯承海说完,卯足了把他腿打断的劲儿,又是一尺子朝他大腿抽过去:“你小时候出柜我没下狠手打你,早年不务正业我也任你去了,可你现在呢?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连这么混蛋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呢?”
硬生生挨了第二下,侯择七血性下的混劲儿一下被激起来,豪横道:“是我弟弟又能怎么样?只要是两情相悦,我管他是谁?就算是遇上天王老子,我也得和他在一起。”
侯承海:“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这种事,我该怎么跟你季阿姨交代?!”
侯择七:“我——”
“我早都知道了。”
平和温婉的声线猝不及防从门口的方向传来,让争吵中的父子均是一愣。
侯承海顺着声音看过去,语气顿时软下来:“婉瑜,你怎么……”
季婉瑜穿着朴素的珍珠白睡衣,右肩窝处松垮垮挽了个发髻,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轻轻笑起来的时候像春风里摇曳的一朵百合花,美丽而温柔。
她在两人的注视下走进来把果盘轻放在桌上,伸手搭上侯承海的小臂劝他。
“承海,你也别怨他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一辈子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吗?”
“可他这根本就是胡来!”侯承海气道。
“我看你才是胡来,哪有拿这种东西打孩子的?”季婉瑜埋怨一句,夺下他手里的纯铜镇尺放在远处,转身轻柔的抚上侯择七被抽打过的肩膀,声音柔和:“你爸打疼你了吧?别跟他计较,择七,你和小月的事我都已经猜到了,这一切都是缘分,既然你们是真心想在一起的,那今后你俩就好好生活,彼此照料,不论发生什么都要选择相信对方,相互包容,阿姨还是之前那句话,你们寻求什么样的爱人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我们无权干涉,我只希望你们幸福快乐的过完一辈子、不留遗憾,这就够了。”
侯承海:“婉瑜,你……”
侯择七点点头说:“二妈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月的。”
“二妈一直都对你很放心,我早就拿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了,今后遇上什么麻烦、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二妈说就是了,大家以后彻底成为一家人了,谁要是教训狠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她话到最后,不由向侯承海看过去一眼。
那一瞬间,侯择七终于知道杨月那种又娇又橫的劲儿是从哪里遗传来的了,季婉瑜身为女性,柔美的五官生得没什么攻击性,但这一颦一瞪的小表情,却透出了一种打破年龄段的娇俏可人。
这让侯承海一下就承受不住了,只能冷着脸轻哼一声:“哼,也就是你二妈人美心善,不跟你这种混小子计较!”
“谁说不是呢?”侯择七笑了:“人美心善的妈才能生出小月那么人美心善的儿子,不像我,打小就混混蛋蛋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侯承海:“你小子——”
眼看着他怒火复燃,又要展开一通说教,侯择七立马打岔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上楼洗澡去了,二妈,感冒药我先拿走了,等小月酒劲儿过了我会监督他吃的。”
侯承海抓住了重点,问:“楼上的浴室不是小月在用么?你着急洗什么澡?”
侯择七扬了扬眉梢:“蜜月套房我们都住了,还不能一起用个浴室了?”
“你!”侯承海抬手指向他的鼻尖。
被季婉瑜及时按住,笑着嘱咐:“小月睡觉不老实,你千万别让他半夜踢被子。”
侯择七点点头:“知道了,爸、妈,你们也早休息,晚安。”
没有思索、没有迟疑,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喊出了口,让两人同时一愣,直到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关门离开,侯承海才与季婉瑜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良久之后,笑着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走到楼上,杨月已经像一坨鼓鼓囊囊的小面包一样缩进了被子里,像是睡着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不止没睡,反而还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肝游戏肝得正起劲儿,头发都没吹干,湿漉漉的,凑近了甚至可以闻到洗发露的馨香。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早点休息,躲在被窝里偷偷玩游戏,你怎么回事儿啊,小病号?”侯择七质问着,丝毫不留情面的夺下他的手机。
“哎,还给我,”杨月伸手去抢,被对方躲开,那一下让他失了重心,干脆扑在那宽阔结实的胸膛上,趴在上面不动了。
“还不到点,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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