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不知道哪家放起了旧电影,音响里的经典对白穿过暮色飘进了露台,是《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问至尊宝:“昨天晚上我托一只蜘蛛跟你说,叫它告诉你,我很想念你,你知不知道?”
至尊宝问:“你又知不知道,我一直在骗你?”
“骗就骗吧,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要受伤,却还是会扑到火上。”
紫霞仙子望着远处的夕阳落下一滴泪,笑了:“飞蛾就那么傻。”
杨月听着这段对白,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现实生活中那些奋不顾身爱一个人的人,又何尝不是像飞蛾一样傻?
可最终扑灭火焰的那只飞蛾,究竟是他,还是六月呢?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未拨出去的那通电话上,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良久,脑海里恍然回想起外卖员险些迎面撞上他的画面。
不对。
他当时横穿小路,外卖员明明是从他背后的方向绕过来的,再着急也不至于像瞎子一样冲着人往上撞……
原来是这样。
灵光迸现的瞬间,杨月的目光也随之沉了沉,没有丝毫犹豫便拨通了哈尔的电话。
三言两句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他挂断后,紧接着又拨通了第二则电话。
夹在指尖的烟已经烧了一半,长长的一截烟灰挂在上面,似落非落,他这才想起来轻弹一下,轻轻放在唇间吸了一口。
很快电话接通,杨月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过段时间,我需要你帮我把你们老板约出来见一面。”
那边的八戒叹了口气:“我尽量吧,老板最近比较忙,我不敢保证他——”
“你不能尽量,你必须要做到,”杨月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
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金红的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深沉的夜幕开始从苍穹尽头笼罩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像是神秘的梦魇正在悄无声息漫过华灯初上的大都市。
他顿了顿,才缓缓说——
“因为他回来了。”
两天后,一张照片从咖啡厅的桌面上轻轻推过来。
照片上的男子眼底含笑,面容素净,身着一身红黑相间的队服,即使是在纸质平面上,都隐隐透着一种朝气蓬勃的力量。
“柳越?!”一股彻头彻尾的恐惧瞬间包裹了八戒的四肢百骸,他虎躯一震,弹靠在卡座的椅背上!惊魂未定的看过来说:“你在逗我?你见到他了?!”
“确切说,脸长得一样,但人不是他,”杨月轻轻抿了口咖啡,介绍说:“他叫柳轩,把自己整容成了这个样子。”
八戒顿时松下一口气:“你差点吓死我……”
杨月:“所以你才更应该抓紧时间让我见一见你们老板。”
“你怀疑三条和五仁被挖走是他搞的鬼?”八戒问。
“他为了搞到我哥的地址,特意派了一个送外卖的跟踪我,你觉得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兰庭在这种地段算是高档住宅区,物业服务和安保都非常到位,没有牌照识别的车辆不能随意进出,行人没有门禁卡也是需要登记身份信息的,除非在人流量大的时候尾随居民进入,否则就只有两种人可以自由出入:快递员和外卖员。
所以那天的外卖员突然在他面前刹车,是为了看清他的脸,确认自己有没有跟错人,之后柳轩才能顺利拿到地址和门牌号后,找到他家里的。
“也对,他哥刚走的那一年,我倒是见过他一面,那个时候他才上大学不久,当时他就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让我很不舒服,”八戒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不过我也没在意那么多,反倒是看他可怜,还给他汇过几次钱。”
“你给他汇钱?”杨月问。
“对啊,”八戒说:“他爸和他哥因为意外走了,妈妈也成了植物人,我看他一个大学生也没什么经济能力,就汇了点医药费给他,当时大家都给了,经理、大九、十美姐,七哥他财大气粗,给的算是最多的了。”
“不过我第二年去医院探病的时候,发现他妈妈早就已经走了,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白汇了五个多月的钱给他,那个时候我才觉得这人也太有心机了,就没再跟他有过往来。”
八戒嘴比脑子快,话匣子一打开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这一说便把柳轩的关键把柄抖了出来。
杨月眉眼一凛,问:“你的意思是,他不需要这比医药费的时候没有及时告诉你们,反而还继续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八戒一愣:“啊?有这层意思吗?”
杨月:“汇款记录你还留着么?把明细发我一份。”
八戒:“你要干什么?你不会动了什么歪心眼儿,想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吧?那我可得替你哥拦着你!”
杨月:“你放心,能动手解决的事,我绝对不会用脑子。”
八戒:“……”
作者有话说:
没错,我们的小傻子弟弟已经开始不安了,可能是因为做编舞的会比普通人心思敏感吧,在他心里,活着的人只是活在世上,而死去的人,才会活在人的心里。
但七哥没说谎,他忘不了的人就只有杨小月,最后悔的事也是那年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医院,没等他醒过来也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这样~
第90章 守株待兔
6月8号西南地区的舞剧票已经开售,距离动身出发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时间紧迫,杨月这段时间一直偷偷辗转在工作室与各种商业场合之间,兼职的课程推了,就连学校的课也一直在请假,近期通话记录变成了一些他不善于来往的人,但没有办法,他必须这么做。
柳轩应该已经跟侯择七见过面了,但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应该是在那里碰了什么钉子,如果他猜得没错,那很快,这个人就要找到自己头上了。
被树荫笼罩的办公室里,哈尔见到消失了很久的杨月补完请假条,忍不住开口问。
“事情都办妥了?”
“嗯,”杨月点点头:“明天可以安心去准备8号的演出了。”
哈尔长叹一声,唏嘘道:“你这是何必呢?到头来只做了个过路财神。”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我靠它赚了大钱呢?”杨月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明天我就去巡演了,今晚请大家吃个饭,你有空吧?”
“有,”哈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拿起手边的保温杯站了起来,边走边说:“老霍已经通知我了,说你为了感谢他,今晚6点半订在了同福轩。行了,我先上课了,咱们晚上见。”
杨月目送他走出办公室,自己也把包收拾好,出了门。
走到楼梯拐角,江海波一个飞扑搂了上来,半个人都挂在他脖子上娇声嗲气的亲昵道:“小奶月~你怎么这么久才出现啊?你个不孝子,这么久不见面,你难道都不想爸爸的吗?”
“滚蛋!”
杨月把脖子上跟八爪鱼一样粘人的生物一把扒拉开,十分冷漠:“我脑子又没病,想你干嘛?”
“我靠你也太冷血了吧?”被无情甩开,江海波抱怨一句,这才恢复正常,再次凑上来问:“哎,你最近在跟霍恩栩打交道怎么样?事都办成了吗?”
“嗯,”杨月点点头。
事情始末他虽然有所隐瞒,但大致的来龙去脉江海波还是清楚的。
“合同都放在榧山了,调查的明细也在,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还没找我,”杨月说。
“那个整容的小贱人?”江海波问:“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只要约好时间,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到时候你知道到该怎么做吧?”
杨月沉下眸光看过去,江海波立马胸有成竹的拍拍他的肩膀。
“哎呀爸爸办事你放心,走走走,请你吃烤牛板筋。”
说完两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朝着学校后门的烧烤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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