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差不多就是我们从奥克塔维尔五金店离开的时候。”
怎么会这么巧?
要是他们路过五金店时没有下车和安东尼闲聊,安东尼也没提到费吉和无名者的话,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凶手想切断线索,不让我们找到杰米·卡尔。从另一个角度说,我们寻找的方向没有错。”
“他为什么要割喉?”艾伦若有所思地问,“杀人的方法个不得已,大多都比割喉简单。如果杀无名者和费吉的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不直接开枪?”
无名者的住所隐蔽独立,枪声很难传到外面,枪杀显然是最方便的方法。
又或者,这根本是两回事。虽然费吉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可至少在麦克找到他时,他还好好活着。要是他真的知道些什么,等他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再射杀也已经晚了。
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是早有计划还是发现情况突变才匆匆动手?
“最难以理解的是,如果凶手为了阻止我们找到露比而计算到每一步和每一个与此相关的人,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对我开枪?”
麦克有警觉心,尤其是在发生绑架事件之后,他和艾伦都做好了会遭遇一些意外袭击的准备。黑暗中的枪口防不胜防,凶手可以杀了费吉,也一样有机会杀了他。既然现在没有,那就有不杀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麦克暂时无法回答。
从重要性来看,无名者更有可能知道杰米·卡尔的下落。艾伦认识他,是因为他在露比这里捞到不少好处,提供过很多委托目标的行踪。出于“职业道德”,无名者对自己的“客人”能够做到守口如瓶,一旦涉及到竞争对手的消息就会毫无保留地用来换取酬金。他是少数几个可以不必预支报酬,直接去露比的“糖果店”领“糖果”的人。
“如果凶手是一个人单独行动,那这家伙杀人的风格很陌生。”艾伦说,“手段也算不上高明,几乎和街头杀手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无名者的信任,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一刀割喉。杀钉子费吉就很匆忙了,这样的家伙不会和施乐会杀手一样难对付。再说,当初罗德尼处处和我们为难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落下风对吗?要是他敢对你动手,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职业杀手。”
“以前你真是独行杀手的时候,对谁去说这些自我激励的话呢?”麦克微笑着看他,忽然问,“艾伦,你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还不错?”
“你是说自信?”
“不全是,自信可能只是在自己擅长的事上从不失手,感觉自己还不错大概是……”
“是爱?”
“嗯,你开始爱自己,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艾伦笑了,认真地点头说:“对,是从遇见你开始。”
他笑起来真可爱,难怪总有人对他不设防备,甚至自愿提供帮助。麦克偶尔也会这么想,如果艾伦走上一条更危险更冷酷的杀手之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不知不觉死于他的枪下。现在,这个年轻漂亮、热情洋溢的杀手在如此寂静的黎明时分和他独处、和他谈论爱的话题,让他感到一种置身于午后暖阳下的愉悦。
“你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自己?
这真是个好问题啊。
“大概是从你教会我面对罪恶开始。”麦克望着天边的朝霞说。
艾伦看了他一眼:“你是警官,在你认识我之前就已经面对过很多罪恶了。”
“认识你之前,我只是遇见过很多罪恶。”麦克说,“遇见和面对是不同的。”
艾伦想了一会儿。
其实无论麦克说什么,他都能理解那些话中言犹未尽的含义——“遇见”只是匆匆过客,“面对”却是无法逃避的命运。
“所以认识我之后,你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爱?”
麦克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些,带着亲昵的微笑看着他。
艾伦对待爱情永远像个小男孩一样热情投入,让彼此都体验到难以置信的快乐和满足。
麦克喜欢这样的艾伦,深爱他,为他着迷。他是确实是个杀手,但也热爱生命。他的童年遭遇过不幸,有过迷茫的少年时光——你的心中有伤痕,却依然鼓起勇气追求幸福和温暖。麦克把手伸向他耳边,手指轻轻摩擦他的脸颊。是这个热情、自信、勇敢的小男孩让他学会面对罪恶,懂得如何去爱自己。
艾伦转头给他一个长长的吻。
麦克有一种温暖的气息。
虽然艾伦不怕冷,但也愿意靠近温暖。麦克比他年长几岁,有时像他的兄长,有时又是情人,不仅是默契合拍的搭档,更是密不可分的挚友和如胶似漆的伴侣。有时,艾伦甚至会觉得从麦克那里得到了恍惚如父爱的慰藉,那种纵容的宽慰和包容,时刻指引他走向正确的方向。他是他在这个世上完美无缺的另一半,多么幸运才没有擦肩而过错失彼此。
“我们先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也像露比那样玩个失踪。”艾伦依依不舍地揉着他的耳垂问,“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线索断了就只能再另找一条。不过要小心,我不想因为我们的缘故,再有人死得那么突然。”
“对了,你和克劳斯说那个上过报纸的警界之星叫什么?”
“克雷尔·潘克。”
艾伦打开手机搜索当地新闻。
“潘克警官真漂亮。”艾伦看完报道后说,“把他的照片和事迹挂在警局大厅,一定能吸引很多年轻人加入执法者的队伍。”
“我认为媒体不该这样宣传他,杰米·卡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因为大多数犯罪者没有明确目标,只是对警察这个群体抱有仇恨,现在媒体树立了一个漂亮靶子,吸引了所有无处宣泄的子弹向他射击。”
“我只能找到这一条和他有关的报道,并没有他妻子遇袭身亡的新闻。你觉得有必要去找他确认一下吗?如果他真的是委托人的话,没准也能打听到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消息。”
“以什么身份去确认?”
“这样吧,我就走过去向他打个招呼说,嗨,你好,潘克警官。你想杀杰米·卡尔的委托已经由中介人转到我手里,请问你想让他怎么死呢?”
麦克笑了:“你要是被抓起来,我就来救你。”
“那同样遭到威胁的同僚身份怎么样?比如同事的同事。”
“我知道你的演技很好,尤其是扮演警察。”
“我从你那里学了不少。”
“但是这位克雷尔·潘克警官的履历表明他在很多分局任过职,并且一路升职到现在离局长之位仅一步之遥,即使在调查局也有很多人情关系。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同僚身份可以毫无破绽地和他坐下来聊私事。”
“再换一个。”艾伦说,“你猜像他这样屡破奇案的警察会有多少潜在的线人为他提供线报?”
“肯定不少,不过通常来说,警察们自己是绝口不提这回事的。”麦克说,“我不知道潘克警官是什么情况,但是伪装成情报贩子和他接触,也很难让他放下戒心。”
“好想法,让他放下戒心,向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吐露秘密怎么样?”
“你能做到吗?”
“试试看。”艾伦说,“有人委托露比杀了杰米·卡尔,可是露比开价高,条件又苛刻,接委托完全看心情。如果我是雇主,找上他的唯一理由就是干净,至少他在保密这方面做得还算得当。”
“听到你这么评价,他应该很欣慰。”
所有来找露比的人都有不得已要隐藏的秘密,但是动用职业杀手去杀嗑药过头的小混混,其中恩怨不可能只是街头纠纷。
退一步说,就算警方抓到杰米·卡尔,他也不会立刻被判死刑,犯罪史上那些杀人无数的变态杀手很少有干净利落地死于极刑。除了正当的法律手段、漫长的诉讼和谈判,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能告慰死者吗?如果这个没有公之于众的惨案是真的——这个想法合情合理,在很多故事中都可以看到它以不同形式展现于观众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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