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给许戚说完的机会,廖今雪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目的清晰而坦然,他只想上他,甚至连多一句解释都不愿应付。
明明正被廖今雪炙热的吻包裹,许戚胸口漾开一圈一圈湿冷的波纹。他的意愿在廖今雪这里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拒绝,也会被当作是欲擒故纵,反正最后他怎么都不会忤逆廖今雪的想法。
这一点,廖今雪早已心知肚明。
许戚艰难地别开脸,“你别这样,我有话和你说。”
廖今雪用牙齿轻轻磨了磨许戚的锁骨,夹杂一些漫不经心:“做完再说。”
“不要,我不想继续…”
许戚推搡起身上的廖今雪,昏暗中看不清于是不敢用力,这种招数似乎被当作某种博关注的新手段,廖今雪钳住他的手腕,冷下来的声音里多了些不耐烦:“不想在这里吗?”
“我说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许戚心口涨涨的,蓄满一池倒不尽的浑水,廖今雪不但视若无睹,偏偏还要用力地往下挤压。
“你一定要在现在说吗?”廖今雪的兴致淡了下去,取而代之淡淡的厌倦,“许戚,我今晚很累,不想聊这些。”
许戚强忍着眼眶酸楚,“你把我当做什么?累了难道就只有上床这一种解决方法吗?”
“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很晚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不想做就算了。”
廖今雪后退整理凌乱的衣领,除了几缕散落的发丝,和刚才进来时没有任何区别。许戚牢牢凝着廖今雪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反应过来前已经脱口而出:“你高考后去了象城哪所大学?”
脚步顿住,廖今雪没有回过头,“问这个干什么?”
许戚扣紧身后的柜子,“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
“知道了能怎么样?”
廖今雪的反问卷去了所剩无几的空气,许戚呼吸不过来,哑着嗓子说:“我把我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可每次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你总是要岔开话题。廖今雪,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信任不是用来交换。”廖今雪冷眼相待,“我没有逼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是你自己藏不住。”
许戚气极反笑,笑出了眼泪,“这成为我的错吗?”
廖今雪闭了闭眼,气息冷置了一会,压下心头肆虐的躁意,“谁告诉你?”
“什么谁告诉我?”
“学校的事情,谁告诉了你?”
许戚不肯退让,“除非你回答我上一个问题,我不会说。”
廖今雪扯了下唇角,笑里透着不易察觉的阴沉,夜色做了最好的掩护,“没有什么好说,你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许戚最后一丝侥幸被碾得粉碎,他迫切地追问:“休学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本来的成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真的想知道?”廖今雪透出无端的危险,冷笑了一下:“考前我右手被割伤,拿不起笔,左手的速度不能支撑我写完所有题目,这个答案够了吗?”
许戚耳边一阵嘈乱的杂音,阻断所有思绪,他下意识要去碰廖今雪的右手,“你的疤…”
触碰上之前,廖今雪打开了他的手,清脆一声,在黢黑空洞的房间里回响。
“我走了。”廖今雪没有管呆滞住的许戚,打开前门。
许戚上前拽住廖今雪的衣角,指关节用力到惨白,“为什么?是…是意外吗?”
意外,这两个字可笑,问出这句话的人更可笑。
廖今雪低眸扫过许戚微颤的手,握了上去。许戚心口蓦然一松,下一秒,指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被廖今雪一根一根掰下去。
多年前寒冷的夜晚,他拦在自行车前竭力想要留住离开的廖今雪,拽住车把的手指也是被廖今雪以这种方式,毫不留情地甩开。
“不是意外。”
廖今雪留下这句话,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楼梯拐角。
许戚杵在敞开的门前,一动没有动,不管寒气如何顺着衣袖灌入躯体,都没有反应。
廖今雪停在昏黄的路灯下,擦着了一根烟,想要放进嘴里但被微抖的手指掐灭,火燃到指腹的灼痛顿时让大脑清醒得难以复刻,任由烟掉落在脚边。
今晚咽下的第一口酒精开始,意识便逐步塌陷。保持理智是一件需要意志力的事情,可由白甄霞勾出来的灰暗记忆,把所谓的理智蚕食得一干二净。
没有人可以保持时刻清醒,他也会疲惫,会选择在一个夜晚短暂地放纵自己。
怎么来到许戚这里,廖今雪实际已经记不太清,等反应过来,已经是在门口*缠一个接一个深吻。
许戚性格阴沉胆小,长相寡淡又不合心意,明明哪里都看不上眼,但又哪里都能激发出他心底被压制得很好的暴虐因子。
看见许戚哭,看见他镜片后发红又隐忍着不敢发作的双眼,这种事情好像可以渐渐尝出一种别样又扭曲的滋味。
事情一直按照拟定好的方向前进,即使出现今晚这样的意外,不足以构成威胁。唯有心头一团无处宣发的火依然在肆虐。
廖今雪不知道该怎么将它熄灭,也许是酒精烧坏身体某个零件,连带神经中枢一同出现故障。
不然他怎么会一闭上眼,就浮现出许戚那张没有任何特别可言的脸?
第50章 真相
不是意外。什么叫做不是意外?
那条横贯掌心的疤是被廖今雪自己割伤吗?这种猜测想想就觉得可笑,如果是廖今雪做的,他有什么理由要亲手毁了自己的未来?
廖今雪又为什么会在说出这句话时,意有所指地刺向他?
许戚想了太多有关的、无关的事情,超出负荷的大脑痛到欲裂。
也许是太渴望知道真相,许戚做了一个梦。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梦,是他的记忆。
廖今雪的照片被张贴在布告栏的那天,许戚选择做了缩头乌龟。
后来,他从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里得知,廖今雪的父亲在外面欠下很多债务,车祸去世后,这些债也随之悬在那里。经常有些相貌凶狠的人到廖今雪曾经的高中门口蹲守,被其他学生看见,举报给了老师。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廖今雪选择转学。
但在长达一年的跟踪里,许戚从来没有见过廖今雪与什么催债的人交谈。债务已经还清了吗?答案绝对是否定。
身穿那套廉价服务生制服的廖今雪曾用平淡如水的声音告诉过他——‘我需要钱’。
每一环都在紧紧相扣,许戚觉得他快要抓住真相,可是中间少了点什么。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与他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拼凑成一幅完整画像。
许戚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廖今雪。再亲密的肌肤之亲也抵消不了他们之间空缺的十年。
廖今雪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绝不会提前泄露任何一道考题的答案。他说到做到。
许戚在自己的账号里挂出暂时歇业的标记,做完后把手机扔回副驾驶。街口的信号灯刚好转绿,他踩下油门,驶向记忆里仅出现过一次的方向。
幸好,那个醉酒的夜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寻找,许戚把车停在酒吧前门。
“你们老板在吗?”
酒保打量了下许戚,“有什么事?”
许戚知道温吞的回答绝不会得到重视,拔高音量:“杜澜在吗?”
这下果然起到了作用,“稍等,我去问一下经理。”
许戚坐在吧台边,撑住额头盯着折射灯光不同角度的光滑台面,不久,双眼便感到疲软。他又将那段反复翻找的回忆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
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廖今雪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如果不是杜澜,他想不到别人。
哪怕只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许戚也要亲耳听到才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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