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这人是去年全国数学联赛一等奖得主,保送进来的。
又问这位帅哥姓甚名谁。
回:你去翻学校公众号昨天发的创服站揭牌仪式的合照,十个人里九个都是企业家,只有一个大一的学生,那个就是他。
顾西园心里酸酸的,后知后觉贺循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小长假那几天顾西园做好准备在画室度过,他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同学里有个更夸张的在教室放了副睡袋。放假前夜还是有不少人都回家了,本来就是个小画室,教室里不剩几个人,大家凑合一下点了披萨外卖。
正在悲情等待外卖员投喂,收到贺循问他在哪里的消息。
昨天顾西园问的时候,贺循还在学校里,顾西园就没有提想让他放假回川城的事,不抱什么希望地回复在画室熬大夜。
外卖员超时了半小时,通知到门卫室取餐时大家全部饱含怨气,派顾西园下楼去拿,画室在一座旧工业园区腹地,假日的夜晚一点人气都没有,入口附近的音乐酒吧亮着一小圈灯光,本该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贺循提着外套打电话,铃声在近旁响起,贺循抬头看见顾西园,明显地愣了一下。
顾西园又惊讶又兴奋,冲上来,贺循接住他,手在顾西园腰上环了一圈:“怎么瘦了这么多?”
顾西园脑袋在贺循颈边蹭来蹭去,嗅他衣领的味道。出租车停在路边,贺循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接了顾西园本来是回市区,现在改主意了,先去吃饭。坐上了车同学给顾西园打电话,问他是取披萨还是去西天取经,顾西园爽快地让他自个儿去拿了。
“你平时都吃的什么?”贺循问。
顾西园听他语气好像也不是在质问或者生气,就说:“有时间的话就去食堂,人太多就啃面包,停热水的时候还嚼过方便面!超可怜的。”
贺循的确是有点生气,但听顾西园这样可怜巴巴地撒娇,到嘴的话就吞了,抬手摸摸他的头发。顾西园就蹭他掌心,因为在出租车上也不好意思太明显。贺循逗他说:“你是小狗吗?”
“我是流浪狗。”顾西园承认。
又说:“等主人带我走啊。”
贺循把他带到一家食补私房菜,大半夜还在营业,上了石斛鸽蛋黄耳炖阿胶、鸡油蒸黄鱼、百合虾饺酿藕酥、珍珠糯米枣粒。顾西园常觉得自己是棵野草,风吹雨打都不在话下,但给点阳光雨露,立刻就娇气到不行。
在画室里吃颜料都能过活,被贺循喂了一顿,飘飘然,上车倒头就睡着了,怎么被抱回卧室的都不知道。
翌日醒来发现在自己家床上,顾西园还以为穿越了,蹬上鞋子跑出去,看见贺循围着围裙在他家厨房里切葱花做皮蛋瘦肉粥。
“啊啊啊——”顾西园大叫着跑过去,从后面抱住贺循,“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住了?”
贺循底盘很稳,被他撞了一下居然纹丝不动,刀口严谨地比着三毫米的宽度切下去:“你睡着之前自己说的,还把钥匙给我了,不记得了?你是吃饱了又不是喝醉了,记性能不能好一点。”
放假期间贺循有个比赛,特意空了两天回来陪读,还得远程跟团队开视频会议,顾西园喝个粥稀哩呼噜的,被对面听见,问贺循不会是在餐馆开会吧,用不用这么局促?顾西园一边笑,一边脚尖在桌子底下勾来勾去,马上被贺循制裁了。
那边说完事情,这边顾西园的饭也吃完了。贺循把碗筷收进水池,顾西园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不要收拾碗了,来收拾我啊!”
厨房连接着小阳台,仲秋满街的法桐摇曳金黄枝叶,体感温度适宜,日照指数良好,顾西园被贺循按在栏杆上吻,手指从顾西园卫衣边缘摸进来,拇指擦过他因为消瘦而支楞的肋缘,动作轻飘飘的像羽毛。
“瘦了好多。”贺循的嘴唇贴着顾西园的,声音的振动直接传进他体内,顾西园浑身发麻,被贺循摸着、咬着,没人抱着都要滑到地上,有气无力地反问:“怎样啊?”
“抱着硌手。”
贺循的评价与他的动作相比冷静得像个旁观者。
顾西园阵阵恍惚,半个月前还只能在网络上靠一张高糊照片聊慰相思之情的对象,此时就真切的在自己身边,像个必须小心对待不能碰碎的泡沫。
顾西园的后腰抵在栏杆上,上半身悬在阳台外,耳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汽车鸣笛、喘息与轻微的鼻音,钥匙开门的声音,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厨房门被人打开,顾西园越过贺循的肩头看见拿着他家钥匙甩来甩去的茅维则,分明被人拥抱着的身体骤然失去温度,栏杆消失,他从二十米的高空坠落。
茅维则手指上套着胡静的钥匙,钥匙扣的福字牌朝向阳台。
“哥?”茅维则发出一个单音节。
第22章
之后反复回忆自己那时在做什么,顾西园确信没有那么不堪。
他被贺循挡住了大部分,而且好好穿着衣服,但茅维则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被人剥光了。
非要在地球上找出一个见不得贺循好的人,那他一定姓茅。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茅维则惊讶过后,很快举起双手,投降一样,“我就是来还小老师家的钥匙,今天保洁阿姨在家里找到的,小老师不来上课了,妈让我拿过来。你们继续,拜拜。”
把钥匙朝厨房料理台上一扔,走了。还不到五分钟贺循就接到贺文妍的电话,回了云顶山庄。顾西园被铡刀架在脖子上,等了一天、两天,没等到贺文妍来找他算账,等到了贺循飞回学校前给他打来的电话,让他好好考试,不要担心,寒假再回来陪他。
那一通电话之后贺循就彻底断联了。
顾西园设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贺云度上门给他一张卡要他离贺循远点,或者贺文妍凄凄惨惨地见面质问他为什么祸害她的儿子,再或者茅清秋偷偷找到他说支持他与贺循私奔……种种都没有发生。只是贺循在他的世界里走丢了信号。
这时他才发现与贺循之间的联系是那么单薄,想要打听他的消息都只有问茅家那几个绝不能招惹的人。但是顾西园实在没招了,他给贺循发了很多消息都没得到回复,只好在学校里拦住茅维则,厚着脸皮询问。
茅维则很热情,说:“小老师,不愧是你啊,我早想弄死贺循了,这么多年没做到,最后还是靠你!”
顾西园心里一沉。
“贺循原来是给啊?”茅维则说,“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好藏着掖着?当然得告诉外公了,老人家差点给气死,医生都在边上候着了。其实给有什么错呢?国外结婚都合法了。小老师,我支持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哥领走去天涯海角过小日子?”
顾西园都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靠着,双腿失去知觉,听见自己说:“我联系不上他……”
“哟呵,那怎么办?我知道了,是说我外公棒打鸳鸯呗,”茅维则同情地看着他,“我外公不让贺循联系你,你就去找他闹嘛。怕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找茅维则问只会得到一堆讽刺。
唯一的效果是几天后他在画室外被贺云度的司机接走,坐了很久的车去到栖鹭岛,这次倒是让他进了主楼,秘书带他到书房外,偌大的宅子安静得只有鸟雀在林子里叫。顾西园紧张得胃部痉挛,在贺云度摆出的气势前有点退缩,贺云度坐在书桌后,顾西园第一次见到这位家族的实际掌权人。
两鬓霜白,唐装笔挺,眉心有道严肃的川字。
“本来见你的应该是刘秘书。”
老人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他没说话,顾西园就不敢坐,罚站一样。
“坐吧,”贺云度随意道,“这不只是你的事,也是贺循的事,我老头子亲自见你一面,也好把话说清楚。你是叫顾西园,维则的国画家教?”
顾西园点点头。
贺云度问:“你跟贺循,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还有秘书在旁边站着,虽然她安静得像个木头桩子,好歹也是个外人,顾西园逼自己想着没什么这是人之常情,一点也不丢脸,回答说:“我们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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