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里,傅寒筠的痕迹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没办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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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夏在病房里休息了两天,父母在身侧相伴,室友们更是抽空过来,宿舍四人难得齐聚,就连周凯阳刘璇江凝也来了。
他一离开,组里就开始紧着薛戎的戏份赶进度了。
薛戎虽然没能过来,但也和剧组其他同事一起视频慰问了他。
更不用说傅寒筠了。
即便那么忙,他也每天过来陪他一起用餐,每晚在病房陪他过夜。
简夏幸福得几乎冒泡。
“明天要出院了。”刚用过晚餐,简夏喜滋滋地坐在沙发上感叹,“真好。”
“回家再休息两天。”傅寒筠正帮简巍收拾桌上的餐盒,闻言笑了一下。
蒋芳容还有些不放心:“我一想到回去还要吊那么老高拍戏,心里就怕的慌。”
傅寒筠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简夏。
那天的恐惧如电影的重播镜头般,再次在他心底徐徐展开。
如果简夏只是喜欢看看书,打打球,到处去踩点美食,或者只是跳舞弹琴……
那该多好。
可简夏有自己的梦想。
他喜欢拍戏。
在很认真的考虑之后,选择了表演专业。
他应该有很辉煌的职业生涯才对。
“都说是意外了。”简夏撒娇地抱着蒋芳容的手臂摇了摇。
在父母面前时,他的动作和神情会格外幼态一些。
那是傅寒筠不能拥有的,而他身边,傅聪也从来没有过的。
让人格外羡慕,但也会感同身受地感到喜悦和幸福。
那天确实是个意外,但却又不能仅仅用意外两个字来形容,因为其中还关系到一部分人的职业素养和道德。
因为新旧设备交替,新设备还未全部到场的同时就拉走了大部分旧设备,导致简夏吊威亚时卡扣不够用,威亚师认为简夏清瘦,就随便找了两个扣了上去。
幸亏只有两个,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您放心,妈。”看蒋芳容仍是无法安心的样子,傅寒筠笑了一下,“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那就好。”在蒋芳容眼里,傅寒筠踏实稳重又能干,他一开口,她神色立刻就松了几分。
“你看你,妈,心眼儿偏到外太空去了,”简夏不愿意了,“就只听傅寒筠的话。”
“这孩子。”蒋芳容被她扯得头晕,忍不住笑着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我这是为了谁?”
“别晃了。”简巍也笑,“小心碰到伤口。”
电话响起来,傅寒筠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笑着去了窗边。
“对了,爸,妈,”简夏说,“今天江凝不是过来了吗,跟我说了说魏家的事情。”
“贷款那个事儿?”简巍问。
“嗯。”简夏点了点头,“说魏家状况不是很好。”
他没说很仔细,事实上,江凝的原话是:
“银行做资产考察的那边说,魏家现在不是很乐观,而且我听说,最近XCA SHIPPING又有新动作了,估计他们家想要顺利还上半年期那笔贷款的难度应该不小。”
魏家的那笔贷款金额不小,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半年期,一部分一年期。
现在已经四月中,他们一分钱都还没有还进来,更不用说XCA现在又忽然有了动作。
想一想也知道,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难关。
简巍有些感叹,正想说什么,傅寒筠那边已经讲完了电话。
“爸,妈,夏夏,”他抬手取了架上的风衣,“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
傅寒筠最近特别忙,简夏闻言便交代他:“你忙你的去,忙完回家好好歇一晚,我这点伤根本用不着你天天过来陪床。”
傅寒筠个子高,医院的陪护床又窄又小,半夜醒来看到他,总是一截长腿悬在半空中。
简夏看着心疼。
闻言,傅寒筠笑了一声,弯腰在简夏发顶揉了一把:“说什么呢?”
又笑,“很快就回来。”
他的笑很好看,带着宠溺,可那么好看的笑容一出病房门就散尽了,傅寒筠深邃的眼眸变得冰冷。
他下楼,上车,直奔不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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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三楼依然安静,轻音乐像春天柔软的风拂过耳畔。
万柏青偏头往外看,能看到法桐树影沿着小道,在路灯下投下长长一弯阴影,有情侣陷在阴影中热烈地接吻。
而再往前,则是万家灯火拉出来璀璨夜景。
这是傅寒筠平时经常坐的位置。
以前他不敢坐,可是现在他知道,他不会来。
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不容许他走开。
该怎么办?
他脑海中一团浆糊。
如果傅寒筠的病情确实是因为简夏才好转,那么有些事情他只要做了必然会对傅寒筠造成损伤。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已经翻滚无数遍。
可是……
他没办法看着简夏那样安逸地呆在傅寒筠身边。
谁知道呢?他又想,说不定傅寒筠的身体好转和简夏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困在这么荒谬的说法里。
手里的酒杯被握得很紧,像是恨不能将其捏碎一样。
就在万柏青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下却忽然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来。
即便看不清长相,他也能一眼就认出那是傅寒筠。
他正向他走来。
万柏青的心跳不自觉加快,酒精让脸颊慢慢变得滚烫,头脑开始不那么清醒。
不知道多少年了,他早已习惯了看他的背影。
可现在,他正向他走来。
第85章
傅寒筠确实走了过来。
他的步子很稳, 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可走得越近,万柏青脸上因酒精而升起的热意就消散得越多,直至他觉得手脚冰凉。
傅寒筠身上穿了件黑色的风衣, 可他的眼眸却远比身上的风衣还要黑,看人的时候深邃冷寂, 毫无波澜。
他沉默着来到桌前,脚步微顿, 似乎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万柏青。
万柏青不太确定……
因为他已经心虚地垂下了眼睛, 一颗心不争气地砰砰砰直跳,连掌心都浸出了细细的汗来。
一片安静中, 傅寒筠径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万柏青。”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万柏青只得强压着心虚抬起脸来:“哥。”
他慌慌张张地抓起酒瓶为傅寒筠倒酒,心里十分清楚, 今天发生的事情, 傅寒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他没想过这么快就会暴露。
而且,傅寒筠的行动也出乎他和林静雅的意料之外,他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直接去见林静雅, 反而先来找了自己。
手心汗湿的握不稳酒瓶, 焦糖色的深色酒液洒了出来。
傅寒筠抬手止住了他倒酒的动作。
“抱歉,我不喝这种酒, ”他淡声说,“我过来, 是有几句话要说, 说完就走。”
万柏青的动作一顿,随即备受打击地将手垂了下去。
事实上, 傅寒筠不主动和他说话已经很多年了。
明明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小的时候, 就算很冷淡,但在他和傅聪遇到困难的时候, 他也会默默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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