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每15分钟就会来看我一次,现在已经过去12分钟,他马上要来,”房间里没有任何能查看时间的东西,但陆霁行却精准地知道,“你跟我走太近,父亲也会不喜欢你的。”
“大哥,快走吧。”
陆御风突然觉得很恐怖,心想道,在这间能吞噬人神智的房间里沉默的时候,陆霁行的心里肯定在默数时间的流逝,可短时间内他怎么能数得这么准呢,因为陆霁行在这里罚站的次数太久太久......久到能自行与时间为伴。
以前有关至夏,陆霁行还能得到一时片刻的喘气机会,现在没了妈妈,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御风艰涩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妈妈?”
“不想。”陆霁行说。
陆御风瞪圆眼睛,以为他说谎,不可置信道:“什么?”
陆霁行说的话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离开父亲,永远不回来,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她成功了,我不想她。”
那瞬间,陆御风只觉得遍体生寒,在还剩下最后两分钟的危险时间里,他似乎听见陆贺冲携有威严的步伐,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问:“妈妈说,‘我不爱你才是保护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正如陆霁行想要知道陆贺冲为什么不喜欢他一样,陆御风也疯狂地想弄清楚关至夏为什么讨厌他。
所以他问过。
可关至夏很冷淡,只是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御风没有跟关至夏生活过一天,只知道她跟陆贺冲的夫妻关系不是太好,可婚姻家庭中好像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陆贺冲也从来没告诉过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陆御风便以为是普通的夫妻不睦而已。
陆霁行的眼睛告诉陆御风他知道事实真相,可陆霁行却摇头说:“我不知道。”
最后一分钟,陆御风不能再待下去了,转身离开前说:“今天晚上你跟我睡,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别自以为聪明就觉得不用老师教了。”
不待拒绝,直接快步离开。
陆贺冲惩罚陆霁行,从来不会特意挑他不上学的日子,只要他想,陆霁行连大门都出不去。
陆御风果然受尽陆贺冲的宠爱,第二天陆霁行就无比顺遂地去上学了。
两兄弟的关系便这么不亲不疏地相处着,幼时的隔阂历历在目,长大后也不会毫无芥蒂。
但陆御风越年长,就越觉得对陆霁行很愧疚。
他尽量弥补自己曾经对陆霁行造成过的种种伤害,可陆霁行对七情六欲、人情世故的处理都无比淡薄,觉得毫无必要,让他专注自己的生活便好。
陆御风和妻子有了孩子,陆霁行的态度稀松平常,没有太高兴,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让小启给你做干儿子吧好不好,我们亲上加亲。”陆御风撞陆霁行的肩膀,提议道。
陆霁行拒绝说:“不要。”
陆御风巴巴地说:“这么无情?那以后我要是没了,你替不替我养孩子?”
陆霁行古怪地看他一眼,说道:“等你没了,你儿子也都得五六十了吧,需要我养?他那么废物?”
“假如你想和嫂子去哪里度蜜月,需要人照顾陆启,赶紧找别人吧,我不会替你养孩子。”
陆御风大笑:“无情——”
没成想一语成谶,陆霁行真替陆御风养了孩子。
*
“先生你,跟小启......是不是也不是很亲近啊?”方燃知抽搭着鼻子,慢慢地问道。
“嗯,”陆霁行有一下没一下地触摸方燃知的头发,时而慢条斯理地绕向指节,时而轻轻地拽直,“我怕把他也给害了。”
“不会的,”方燃知抱住陆霁行的腰,把脸埋上去,“你特别好。”
“嗯,”陆霁行又说,“而且他太叛逆了,那么不听话我不用皮带打死他已经是好涵养。”
方燃知:“......”
方燃知凄然地说:“那我不听话......”
“你不乖,不糙亖你都是我脾气好。”陆霁行捏住方燃知的下巴认真地说道。
方燃知打了个激灵。
卧室中亮如白昼,将方燃知照得无所遁形,他很想睡觉,但还没洗澡,不能睡。
而且......
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于此受到了亿点罚,方燃知如今头脑再混沌,也不敢再触及逆鳞,可怜巴巴地抬眸望着陆霁行,商量着说:“先生,我有一点困了。”
陆霁行垂眸,眼睛不加掩饰地犹如X光 ,把方燃知从头扫量到尾:“然后呢?”
饱受噙咬的唇抿起,方燃知羞尺闭眼,声若蚊蚋地说:“宝宝在肚子里......不好。”
陆霁行眸中有笑意,且要逼着方燃知说下去:“继续说。”
......豁出去了!方燃知趴到陆霁行身上,黑涩刚腮在谷坚如此明显,他抓住陆霁行的首,放到自己的后邀,再往夏。方燃知颤声说:“瓜熟了,该落地了。”
下一瞬,陆霁行双手猛地抄起方燃知,抱住他夏床,踢开浴室门,再单脚挑开马桶盖,接着大手微动:“仙夹祝了,步准漏初莱。”拔钓刚腮。他用给小孩儿把袅的姿事托抱着方燃知的大腿,就着明亮的灯光,颠了颠小爱人的体重,还是有点轻,得多喂点饭。
不知道《看得见》剧组伙食怎么样,有没有肉,方燃知还没有进组拍戏,陆霁行就已经在忧心了。
陆霁行允应道:“只只,现在——生吧。”
第93章
德国不知道几点了。
如若没灯光, 窗外应当还是黝黑一片,方燃知看不清天色。
被子自上到下严密地裹着身体,连鼻子都没幸免,方燃知小声抽搭, 受尽冬夜的严寒般, 亟需鹅绒被取暖。
身后突然窸窸窣窣响起一阵动静,随之而来的是成熟男性的坚阔胸膛, 陆霁行连人带被子地把方燃知往怀里拖。
胳膊环住劲瘦的薄腰, 像一把血肉组就的铁钳。
方燃知身体僵住, 没敢动。
陆霁行少见地穿了件素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落在身上,没个正形,与平日里总是西装革履板正规矩的形象截然不同, 正面看去,蓦然不像三十岁既是精英又是总裁的成功人士,倒像个刚毕业一年还没怎么经受过社会毒打, 因此很臭屁的男大学生。
刚洗完澡出来, 使毛巾用力擦过,发梢已经不往下滴水,只是还很潮。陆霁行扒开方燃知隐藏下巴的被子,探进去找到胳膊握住手腕, 肉锁姿事再次升级。
方燃知手腕转动,没能逃离虎口,终于不再装傻充愣,扭头眼睛红红地问:“你干嘛呀?”
喷薄温热呼吸的鼻翼低矮临近, 陆霁行吻了下方燃知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不愿被责怪, 磁性的嗓音低声道:“是我错了,乖宝宝,不要生老公的气。”
方燃知闭眼,根本不理人。
只是视野甫一黑暗,那种淅淅沥沥的水声就像噩梦似地迅速造访,方燃知又立马睁眼,面色羞尺得通红。
猛地推了下陆霁行胸膛,气冲冲地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真的好困......”方燃知语气弱下去,抓住陆霁行的衣服,寻求他的掌控者帮助,“先生......你哄哄我睡觉吧,我很困,眼睛不舒服......”
“是我不好,只只乖。”方燃知的头发是干燥的,陆霁行轻轻触摸,哄两岁孩子似地一下又一下抚他发顶,“闭眼睛,别再睁开了,什么都不要想,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方燃知迷蒙地应:“嗯。”
清浅磁沉的男低音贴着方燃知的耳际慢慢地说着话,夜晚的微风触碰到酒店窗户的阻碍,又自行返回,环游天地,没打扰房间里的温情。
陆霁行的大手轻拍绒背,很有节奏,未消多久,神识果真没有再被可恶的水声折磨,方燃知的意识涣散不清,陷入了沉睡。
“......最后,丑陋的小乌鸦终于如愿以偿地追上了美丽的小白鸽,和它在一起,吻它,跟它过上了幸福的美好生活——”陆霁行眼睛里是面对着他缩在他怀里的方燃知,小爱人沉睡的容颜精致得无法刻画,每一处的生长都勾弄着陆霁行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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