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眉心微蹙,觉得有些蹊跷。
按理说,目前状况对江夏露来说算是有利的,闹大了反而容易脱离掌控。
除非从头到尾只有驰远在说谎。
但是韩山知道余国忠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他相信驰远 。
那江夏露为什么这么做?
是有什么后手吗 ?
……
“你怎么还不走?”季长青出声。
韩山暗暗呼出口气,说:“管教,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季长青警觉道。
韩山抿了下唇,一 咬牙:“想托你买点沙棘粒,给韩溪送去。”
季长青一怔,张了张嘴:“什么东西?”
“沙棘,冷冻的,”韩山说,“她小时候被送去西北远亲家生活过两年,长大后还是最爱吃那个 。”
“额,哦,我知道了……”季长青有点懵,搓了搓手背:“那,我突然送她这个……不太好吧?”
“不是你送,是替我送。”韩山说。
“哦对对对,那还好,没那么突兀,别吓着你姐……”
“……”
季长青抓了抓脑袋:“那我打听一下,应该也不难买到。”
“嗯。”
“行,你回去吧。”
“好。”韩山看着他们管教眉头紧锁的模样,补充道,“韩溪讨厌玫瑰,别买。”
“为什么?”
“别买。”
“……哎,你这,我又没说要买玫瑰,再说,我买那干嘛,多奇怪啊,我只是……”
门“咔哒”一声合上,季长青的话卡在那里,直卡的头颈发热,他站起来在办公室踱了两圈,唇角有点压不住:
“臭小子……嘶!”
完了,脸上这伤怎么见人?
卢光宇默不作声,仿佛注意力都在乐器上,看着手指的眼睛还是以前的那种空洞懒散,弦声音断断续续像哭伤了的喉咙,调子却有了点曲子的影儿 。
齐越森指导的很用心,表情也是非常的欣慰,一首《真的好想你》,配上二胡悲悲切切的腔调,绝对能赚足犯人们的眼泪……
应该能记上几分。
卢光宇是有天赋的。驰远在一旁想。
这一周里每个人都累到无暇他顾 ,同处一室,驰远几乎没和卢光宇说过几句话,顶多问一声抽烟吗。
卢光宇抽烟,只是不爱搭伙,他喜欢一个人抽。
所以这一周发生了什么?
和齐越森联号,怎么会被他发现性向呢?
卢光宇入狱多年一直保守的秘密,除了韩山和自己,他没有向别人表露过。
除非……
操!
这家伙不会又移情别恋了,恋到齐越森身上反被挟制了吧 ?
他忍不住看了齐越森一眼。
不帅,放在农村里倒是看起来很忠厚可靠,是个能干的汉子。
卢光宇怎么回事,这么饥渴吗?
思忖间乐声戛然而止,齐越森笑着站起来:“比我想象的学的快,不错。”
“不练了?”驰远也站起来,他早就听烦了。
“对,我得申请去仓库再拿一把二胡,元旦我们报的合奏,但是这里只有一把。”
仓库?
驰远看向卢光宇,就见对方肩背僵直:“你自己去吧,我再练会儿。”
齐越森失笑:“你是我联号。”
卢光宇:“……”
“我们三个去不就行了?”驰远理所当然地提议,“不然组长不在,我还得去找别人临时插组。”
“……”
“驰远。”韩山声音不合时宜的从门口传来,“跟我过来一下。”
驰远额角一抽,转头,就见他组长顶着那张公式化表情的脸,立在那里等他。
妈的,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干嘛?”他问。
“有事。”
“好吧。”驰远和卢光宇对视一眼,琢磨着一时半会儿的,齐越森应该不能对卢光宇做什么,况且如果不是管仓库活计的事物犯,一般进去都有狱警跟着……
他朝两人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齐越森笑:“好。”
直到进了教室,驰远的心都是吊着的。
“组长,仓库有监控死角吗?”他问。
韩山把材料拿出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干嘛?”
“随便一问,好奇。”
“原则上没有。”
“什么叫原则上没有?”
“就是想有的话可以创造一个,但是很容易识破。”
“这样啊……”驰远若有所思。
“怎么?”
“没怎么。”他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材料:“这又是什么?”
“调研资料,管教让你写一份报告,要求写出新意。”韩山说。
“我写?”驰远噎了一下:“这……有好处吗?”
韩山唇角动了动:“有鸡腿。”
“真的?”驰远眼睛一亮,立刻去拿桌上的笔,“那行!”
韩山却忽然伸手将笔按住:“这么馋吗?”
“……”
“调研报告是大材料,要求很高。”韩山提醒,“以前管教写完都要修改十多次,你行吗?”
驰远无语:“行不行你不知道吗?材料都给我拿来了,现在说这话?”
韩山弯起唇角,眼神却别有深意 :“监区楼里阴冷,写字手抖,而且你不是最近上工太累,头昏脑胀写不出东西吗?”
“?”驰远有点懵。
“年前文字工作很多,监狱小报也在征文。”韩山松开手,脸上满是对驰远智商的失望,又特意提了一句,“狱政楼有暖气。”
驰远闻言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韩山的意思——
趁机和管教提条件!
“操……”他目光灼灼,生要将人看化了,“组长,我他妈爱死你了!”
【📢作者有话说】
入v了,感谢追更的宝宝们~爱死你们了mua! (*╯3╰)
第28章 你胸肌会动
调研内容繁琐冗杂,驰远边看边做笔记,认真梳理着整个报告的基本框架。
好处要争取,暂时该受的罪还是要受。
教室偶尔进来几个给家里写信的犯人,韩山靠在窗边心不在焉的浏览着一本科幻小说。午后日头施舍进来的一方光帕渐渐缩小,最后消失,属于冬夜的寒峭提前渗透进来……
他将视线投向桌前埋头写字的男人。
驰远神情专注,和绕线圈时那种敷衍的专注不同,这一刻他整个人硬朗中带着从容稳健,鼻尖手指冻得发红,状态却未受影响。
韩山莫名想起以前伏案工作的谭耀笙。
有才识的人身上有一种沉静无声的能量,温和却自成一方天地,能够压制周遭的一切浮躁。
谭耀笙就是这样的人,在他面前韩山自惭形秽地收起自己的冲动和暴戾,隐忍克制,按照对方的期望去学那些对他来说深奥晦涩的东西。
韩山对谭耀笙带着点崇拜,也许还幻想过成为那样的人。
可终究画虎不成反类犬,他压制了真实的自己,也没有成为别人。
然而他在驰远身上,看到沉静与桀骜两种相反气质奇妙的融合。
他是一脸嚣张和吴良贵硬刚的刺头,却能和各种脾性的狱友都合得来,他会推开别人将自己置身险地,又在半夜把暖不过来的腿脚伸进别人被窝里。
他能写深刻的报告和漂亮的字,还能一脚将余国忠踹成瘫子。
可他身在高墙内,外面铺天盖地的脏水已经将他的名字淹没,这一刻驰远端坐桌前,更显得那些掩埋真相的人姿势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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