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指了指脸上的口罩。
“你就不能把那玩意摘了?认识你这么多天了,我居然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就算是为我的身体着想,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俞亦舟摇头。
“……”苏温言当然也知道他不肯,只是随便一说,他退而求其次,“那你把口罩掀起来,我给你塞进去,放心,就一下,不会有事的。”
俞亦舟迟疑了,如果只是掀起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被看清脸吧……
“快点,你再犹豫,巧克力要化了。”
终于俞亦舟妥协了,他小心把口罩掀起一角,露出嘴唇。
苏温言立刻把巧克力顺着他唇缝塞了进去,塞得有些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也塞进去了。
指尖接触到柔软的口腔,俞亦舟浑身一顿。
苏温言赶紧把手撤了回来:“啊,不好意思。”
巧克力在手里捏了太久,已经融化了一些,沾到指腹上,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想把巧克力舔干净。
刚往嘴边伸,却被俞亦舟一把抓住。
知道他要说“你的手都碰了别人的嘴怎么还敢往自己嘴里放”,苏温言试图解释:“巧克力很贵的,这一点都要好几块钱。”
俞亦舟想想觉得也是,于是他拉过苏温言的手,自己把巧克力舔了。
微凉的指尖含进嘴里,他才反应过来——
草,他在干什么。
第13章
苏温言问:“甜吗?”
俞亦舟浑身僵住,一时竟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自己嘴里那块巧克力甜不甜,还是他手指上的巧克力甜不甜。
他连忙松开他,解释:“我只是在舔巧克力。”
“嗯,那不然呢?”苏温言眨眨眼,一副没有多想的样子,又把拇指伸给他,“这里还有。”
俞亦舟:“……”
苏老师,是故意的吧?
可事已至此,要是他不继续,又显得他动机不纯似的。
纠结片刻,他终于还是轻轻含住对方的手指,吮去指尖残余的巧克力。
苏温言看着他。
俞亦舟口腔里的热度将他包裹,柔软,湿润,舌尖轻擦过指纹,带来些微痒意。
就像曾经和他接吻时的触感。
外表看上去再凶厉冷漠、不近人情,唇舌依然柔软灼热,他喜欢和他亲密,享受一切触碰,不论是亲吻,还是行鱼水之欢。
画画让人上瘾,俞亦舟也是,他放不下画笔,也放不下他。
苏温言轻轻滚动喉结,指尖的触感似乎连着心脏,让人心里也跟着痒痒,他好悬才忍住没做多余的动作,看起来还是那么一本正经。
俞亦舟松开他,迅速拉下口罩盖住脸,抽了张消毒湿巾给苏温言擦手。
即便看不到也能猜到,口罩底下的脸肯定泛了红。
苏温言忍笑。
投喂完“奖励”,今天的康复训练终于宣告结束,俞亦舟把剩下的巧克力重新放回冰箱,然后帮苏温言洗澡。
今天时间还早,洗完了他还能延迟睡个午觉,运动助眠确实不假,这一觉他睡得十分踏实。
俞亦舟继续把大扫除做完,自己也去冲澡。
*
接下来几天,苏温言在俞亦舟的督促下,继续保持这样的生活节奏,俞亦舟每天帮他复健、洗澡,他休息的时候,就去照看植物、打扫卫生。
一日三餐……不,一日两餐也十分规律,除了保证营养,会尽可能做一些苏温言爱吃的菜,每天复健结束后,也投喂他一些喜欢的零食饮品,一个星期下来,苏温言感觉自己被越喂越馋了。
之前住院期间,他几乎对进食失去了兴趣,虽然每天都在医护人员叮嘱下好好吃饭,但更多的是把这当成一项任务。
师兄去看他给他带饭他会吃,学生们送他水果他也会吃,他好像已经品尝不出这些东西好吃与否,更无所谓喜不喜欢,食物只是单纯用来维持生命所需的养料。
被俞亦舟照顾了一段时间以后,这种情况大有改善。
这天,他正在和对方商量明天要什么样的复健奖励,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还以为是之前拜托季扬的事有结果了,忙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张老师”。
苏温言愣了一下,对俞亦舟说:“是这学期代我课的老师,可能是学校的事,我接个电话。”
俞亦舟点头。
苏温言操纵着轮椅拐进书房,关上门,将电话接起:“喂。”
“苏老师你终于接了,没打扰到你吧?”电话那边传来女老师的声音。
“没,刚在和家里的保姆聊天——有什么事吗?”
“苏老师跟‘保姆’关系还真是好,”张老师打趣道,又清了清嗓子,“说正事,之前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让我多关注一下叶子忱的情况吗,我就让心理咨询室的老师给他做了两次心理疏导,老师说他现在没什么事了,简飞也有在开导他,正好要十一假期了,我看他们正计划着出去玩。”
“那就好,”苏温言放下心来,笑了笑说,“张老师对我的学生这么上心,还特意打电话给我,我都不好意思了,等下次评职称,我一定给你投票。”
“苏老师你也太客气了,谁都知道之前那次事故,对你的学生当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张老师道,“对了,上次我在学校碰上你师兄季扬,让他帮我捎话来着,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啊……”苏温言回想起那通被他挂断的通话,最后季扬好像确实提起“张老师”什么的,“不好意思,他是说了,但当时我正好有事,没顾得上——除了叶子忱,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要说?”
张老师叹口气。
“是关于姚舒的,苏老师还记得他吧?”她问。
听到这个名字,苏温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然。”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学校上课了,”张老师说,“前段时间,她家长来学校给她办了休学,休一个学期,至于下个学期还来不来,她家长也说不好。”
苏温言皱眉:“学校没给她找心理医生?”
“当然找了,他们家自己也在到处求医问药,但都效果甚微,医生的意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恐怕只能苏老师你亲自出马了。”
苏温言沉默下来。
姚舒也是他的学生,是那次车祸的受害者之一,不过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并没有在车祸中受伤,也没被困。
给她带来心理阴影的是另一件事。
那天出发前,姚舒因为去上厕所回来晚了,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其他同学都已经找好座位,只剩司机后面的那个位置还空着。
当时苏温言并没在意,拿着名册核对完人数,就让司机开车了,发车后不久,他发现姚舒频繁往他们这边看,而坐在他身边的女生也和她比比划划,似乎想说什么。
苏温言是随便找空位坐的,没意识到这其实是姚舒的同伴给她留的位置,那个女生也没好意思开口让他别坐,等发车了,两个女生没能坐在一块儿,才忍不住偷偷交流,想办法和别人换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苏温言便主动和姚舒换了座位,还跟她开玩笑说下次不许迟到了,女生红着脸跟他说谢谢,顺利和同伴汇合。
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却没想到因为换了座位,车祸发生时苏温言重伤濒死,姚舒却毫发无损。
苏温言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是他不小心占了别人的位置在先,换回来也是理所当然,但姚舒好像不这么想。
他住院三个月,姚舒一次都没去看他,后来,姚舒的同伴跟他说,是因为她觉得没脸见他。
她觉得害苏温言重伤是她的错,如果他们没换座位,苏温言就不会受伤,因此陷入了强烈的愧疚和自我谴责,朋友劝她,父母劝她,心理医生也给她做了心理疏导,但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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