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温言装没听清:“你说什么?”
季扬:“我说既然你的小保姆这么厉害,不如也借我用用,正好我家缺个保姆——你一个月给他开多少工资?”
俞亦舟接话道:“是你的话,一个月三十万。”
季扬震惊:“你狮子大开口啊?”
“这可是我的私人保姆,不外借的。” 苏温言停在门前,用手杖敲了敲俞亦舟的鞋尖,“而且,他不要我工资,对吧?”
俞亦舟点头。
季扬咬牙:“……行。”
正聊着,大门从里面打开,老教授将他们迎进屋:“快进来快进来,小苏,我可是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这位是?”
俞亦舟和他对上视线。
老教授看起来有七十多了,已经没剩几根黑发,面容却十分和蔼。
俞亦舟犹豫着要怎么介绍自己,是说保姆合适些呢,还是说朋友合适些呢……
正思考,就听苏温言道:“他是我男朋友,我特意带他来见您的。”
俞亦舟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只感觉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周遭一切喧嚣离他远去,只剩下陡然加快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快要从胸口撞出来。
苏老师居然承认他是男朋友了……
还是在他老师面前。
他记得苏温言说他父母去世以后,他就把老师当成父亲,那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在见家长喽?
“男朋友?”老教授一愣,先是看了看季扬。
季扬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去。
“男朋友……”老教授又重复了一遍,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他难道是你之前那个谈了一年又分手的前男友?”
“哈?”这次先给出反应的是季扬,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老师,“不是,您怎么知道他有前男友的,这事我以前都不知道啊?”
“这个吗……你们先进来,进来说。”老教授呵呵一笑,关上了门。
看他如此拙劣地转移话题,季扬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有鬼,不禁露出悲愤的表情:“原来你们合起伙来耍我,温言有男朋友不跟我说,您知道他有男朋友,也不跟我说,害我苦苦追求他这么多年……你们要是早点说,我不早就放弃了吗。”
“我没跟你说过吗?”苏温言眨了眨眼,“我跟那么多人都说过,是你们自己不信。”
“都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当然不会相信了。”
“那现在你知道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了,”俞亦舟从刚刚的激动中缓过神来,尽可能让自己语调平静,免得暴|露自己也是刚刚才恢复男朋友身份的,“下次你要是碰见苏老师的追求者,记得帮忙扩散一下,增加我的知名度。”
“还用得着我帮忙?你的知名度早就打出来了,黄图都出了八百张。”
“黄……图?”
“咳,”苏温言把他们分开,“师兄,不是说要我们帮忙准备午饭吗?”
“还准备什么,我一个人准备,你俩去秀恩爱吧。”季扬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
苏温言:“……”
真是的。
师兄做的那饭也能吃啊?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对自己的厨艺这么自信。
看到苏温言一言难尽的表情,俞亦舟还是打算去厨房帮忙,他把拿来的画放在桌上,又跟老教授问了声好。
老教授笑呵呵地打量着他:“对了,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俞亦舟愣住。
折腾了半天,合着苏温言的老师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俞亦舟,”他说,“也那个‘亦’,船那个‘舟’。”
“俞亦舟……好名字,我们小苏就缺你这条舟。”
俞亦舟有些没懂这句话的含义,听着厨房里传来泄愤般的剁菜声,忙跟对方说自己要去帮忙。
目送他进了厨房,老教授冲苏温言招招手:“来坐。”
两人在桌边坐下。
老教授拿起那幅画:“这是今年的‘作业’?”
“嗯。”
老师家里什么都不缺,除了画,不收其他任何东西,所以他们师兄弟姐妹几个逢年过节也不给老师送礼,除非是带条鱼过来现杀现吃。
他今天本来打算让俞亦舟去买点虾回来的,却被季扬告知已经买过了,让他什么都别拿。
“这窗花的颜料还没干透呢,现补的吧?”老教授笑着说,“你啊你,每次都是临时抱佛脚,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完成,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其实早就画好了,是昨天突然来了灵感,所以才补了两笔。”苏温言说。
“别说,你补的这两笔倒是画龙点睛了,要是没有这两笔,这幅画我只能给你打80分。”
“那补过以后呢?”
“99分吧,多一分怕你骄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你的风格变了很多,”老教授将油画靠墙立着,和季扬的那一幅放在一起,“往常也见你画过‘家’,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画出家的味道,看来你那个男朋友没白回来,能见到你有所突破,老师很高兴。”
“我看季师兄也有所突破,”苏温言看向旁边那幅季扬的画,“不过……这算是正向突破,还是反向突破?”
正说着,季扬从厨房里出来了,把围裙一摘,看见桌上的两幅画:“哟,师弟也拿作品来了?”
“你不是要做饭吗,怎么不做了?”
季扬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被赶出来了,他嫌我帮倒忙。”
苏温言乐不可支。
季扬拿起那幅雪景图,冷笑一声:“呵,你的突破就这?还‘家的感觉’,我看是秀恩爱的感觉吧?”
“那你的突破呢?”苏温言指了指另外一幅,“让我猜猜……这幅画的名字是不是叫‘失恋的滋味’?”
季扬:“……”
“真是好悲伤的一幅画啊,”苏温言啧啧称奇,“大过年的,你也不整点喜庆的,还是说,故意想让我们品尝一下失恋的滋味?”
“当然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愧疚的滋味,结果某个人没良心得很,非但不愧疚,还对我冷嘲热讽。”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跟我去楼上挂画。”老教授站起身,拿着画上楼。
家里没电梯,只能走楼梯,季扬终于不再跟苏温言互相挖苦了,问他:“腿行吗?”
“我扶着点,不要紧,你先上吧。”
苏温言现在走平地没大问题了,但上下楼还是费劲,他扶着楼梯扶手,拄着手杖慢慢往楼上走。
一层楼已经是极限,快到时,季扬扶了他一把,苏温言缓口气:“谢谢。”
“小苏腿还没好?”老教授问,“年纪轻轻的,你可得好好保养。”
“不用您叮嘱,我那保姆一天叮嘱我八百回,想不上心都难。”
季扬扶着他的手又放开了,脸色有些发绿。
真特么受不了三句话两句都在秀恩爱的狗男男了。
第30章
季扬和他保持距离,三人一起来到挂画的房间。
老教授给每个学生都专门准备了一间屋子,用来挂他们每年交上来的“作业”,先去了苏温言那屋。
苏温言拜老教授为师已经有十几个年头,墙上的画也挂了十几幅,从一开始的青涩稚嫩,到逐渐成熟,再到拥有属于自己的风格,这些年的过往似乎都在一幅幅油画间展现。
老教授让季扬帮忙钉了钉子,把画挂好——今年的风格又和去年的有所不同,艺术这条路上似乎永无止境,人生的任何阶段都可能领悟出新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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