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板的我也不好在一旁干站着,招呼司机小哥一声带着他帮另外两个大姨抬红薯。
这么大袋红薯我们四个人抬依旧很费力,两个五大三粗的大姨咬着牙先上车,我和司机小哥赵规在底下使劲托。
中午的余热还未散去,我手心里出了点汗,一只手抓着袋子的一角,红薯眼见上去了大半,谁曾想上面的一个大姨侧身给刚卸完货的沈博让位置。
这一让不要紧,原本上来的力气丢了大半,那比人还高的红薯向下面的我和司机小哥赵规砸来。
“哎呦!”另外一个大姨见这情况大叫一声死命地拽,但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底下站着的我因视野受阻不清楚上面的情况,手心出汗加上编织袋不防滑,这一大袋足有百十斤重的红薯就朝我砸了下来。
我只觉得头顶一黑,然后有不可抗的重量从手臂处传来,身体瞬间被重里击溃倒在地上。好疼!
有阵阵刺痛感,像是发动机在胸腔内疯狂运转于我的五脏六腑……
还有可怕的窒息感……
我脑袋可能是受到重击,有些发懵,耳边很嘈杂,有很多人的叫喊声。
其中有一声很响亮,是司机小哥赵规的,听语气他好像很担心我。
潜意识里我知道自己可能是被砸下来的红薯压在地上,因为我浑身除了双腿动弹不得,重物带来的压迫感差点使我当场昏厥!
最难受的是胸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儿地疼,这种疼痛甚至让我感受不到自己已经满头冷汗。
竟然出意外了……
很快旁边的农工就七手八脚将那袋红薯移开,我整个人趴在地上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但这闷热的气流进入胸口时火辣辣地,我整个人的情况简直糟糕透了!
司机小哥赵规尝试着扶我,另一个年纪大的眼尖,连忙伸手阻拦。
他一个大男人看着我满嘴的血竟然一下子哭了,知道我内脏可能压破,他没敢动我,而是跪坐在我旁边拨打急救电话。
“齐淮!”一声破音的喊声传入耳中,是嘉良那混小子。
我艰难转过头,看见他从铁楼里跑出来,脚上的拖鞋都飞了一只。
真是鸡飞狗跳的下午……
当我意识清明时已经被送到医院,我上半身一动就疼,医生护士连忙将我送入急诊室。
在门合上的那一刻,我看到双眼含泪的嘉良、赵规还有默不作声的沈博。
我的肋骨断了两根,肝脏也因重力压破而受损,这些是我麻醉醒来时嘉良告诉我的。
我们两个在大一那年放暑假的时候就去做了意定监护,这次手术他全程陪着我。
“赵规被我劝回去了,小沈在你从手术室出来后就回农庄了。”嘉良红着眼眶,情绪低落。
我见他双手总是不安地交叉在一起,眼底的神色也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体有什么不太好的情况?”
嘉良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没有,我就是……太害怕了。”
听说话声音漂浮我就知道他哭了很久,伸手抚摸上他的脸。
“你这个小白脸,夏天也晒不黑,如果再哭可就变丑了……”
嘉良将我的手拢住放在心口,“你没事儿瞎上去帮什么忙,这下好了吧!”
“当时你满嘴是血,我还以为你……真是把我吓坏了……”
他声音不敢太大,里面压抑着情绪。
我想笑一笑,但胸口的疼痛让我的脸色更苦。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嘉良连忙凑近赔不是。
“饿了没?”
我点头,外面的天色已黑,刚做完手术肚子空空的。
“医生说你刚做完肋骨断裂修复手术,得六个小时后才能吃饭。”他说着给我倒了杯水,送到我嘴边。
“等明天早晨咱们再吃。”
我点头,没接话。
“这件事全怪秀姨,要不是她在上面没拉好,你也不会被砸中。”嘉良语气中满是怨怼,看样子是要追究秀姨。
农庄里的这些人大都是乡底下的农民,经过我挑选都是心眼不坏的老实人,他们出卖着自己廉价的劳动力贴补家用并不容易。
“秀姨也不是有心的,这件事是个意外,咱们不用这么计较。”我将声音放轻,试图平息他心中的怒气。
嘉良满眼心疼地看着我,“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也不来看一眼……”
我摆摆手,“害!秀姨她家里有个酗酒的丈夫,两个孩子也叛逆,她也没娘家能依靠,出这档子事儿她一时间也被吓着了。”
“咱们虽是雇主,却也是晚辈,都是一开始在农庄里干活儿的,咱们就别计较了。”
嘉良瞥了我一眼,“好好好,就你善良,我是恶人。”
“你生气啦?”见他扭头,我戳了戳他手臂,“别生气啊,我的嘉良最好了,怎么可能是恶人呢。”
“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他将脸凑近,“你亲我一口咱们俩就冰释前嫌了。”
我无奈地笑,伸头刚要触碰到他的脸颊,就被面前这个男人拥入怀中索吻。
晚上十二点多,嘉良正陪着我看电影。因为住的是单人病房,病床比一般的要宽敞,我就给他腾了个位置出来躺着。
突然病房的门被敲响。
“应该是护士来查房?”嘉良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进来吧。”我喊了声。
门被人轻轻打开,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二人面前。
此时沈博手里拎着饭盒进来,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上前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我想着徐哥和齐哥还没吃晚饭,这么晚了也没有外卖,就回去做了两碗面条。”
他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边说边打开盒盖。
一碗素面,一碗鸡蛋面。
他将素面往前推了推,“听医生说齐哥刚做完手术不能吃太油腻的,我就做了碗素面。”
盒盖一打开病房内瞬间充满了香味,香油在两个肚子空空的人闻起来并不显得油腻,香味儿让人闻着食指大动。
沈博将另一碗鸡蛋面端置嘉良那一边的床头柜。
我看着他,眼神狡黠,“医生说我吃不了油腻的,也说我了我手术后六个小时内不是吃饭,你不知道么?”
他顿了一下,“我没想那么多,就做出来了。”
我看向嘉良,“这么晚了你先吃吧。”
见沈博杵在那儿不动了,我开口:“这么远跑来跑去不容易,这碗素面你吃了吧,浪费了可惜。晚上有嘉良陪床,你吃完了就回农庄别耽误明天干活。”
沈博点头,我突然又改口:“不,农庄里的活儿都干地差不多了,你这几天就先休息,等我能出院了再回去。”
沈博似懂非懂地抱着那碗面出去了。
“怎么不让他回农庄了?”旁边的嘉良挑着面条问。
我看着沈博带上门,“秀姨心思敏感,沈博是个孩子不知轻重,别说了什么话让人家有心理压力。”
寻常肋骨断裂不需要住院,但我肝脏压破受损,所以这几天需要留院观察,以免情况恶化。
第二天秀姨和几个农工来看望我,她眼睛又红又肿,进来后一个劲儿地道歉还把家里的银行卡掏出来给我。
直到我再三表示不需要赔偿以及其他几人的劝说下她才作罢。
沈博在我住院的这几天也经常来,他手里从不缺东西,不是水果就是蜜雪奶茶。他来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两句话,略微坐坐就走了,像是个每天定时定点的过客。
在我出院的前一天,一位客人的到来让我很惊讶。
那天下午有人来敲门,我还以为是秀姨他们,结果进来的是一个身量不高的男人,他一进门就直接扑到我床边。
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娃娃脸,我十分惊喜。
“小哑巴!你怎么来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