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错就错(37)
“为什么不高兴?”
他不愿承认,周庆把妈妈接来,他其实是介意的。也不愿意面对,也许还有很多个以后,他都要扮演陌生人。想简单地和罗殷一起生活,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莫沫突然道:“有一个人,饿了很久,他在森林里找到一种美味的毒蘑菇,原先以为吃一点点就能填饱肚子,吃完才发现想要更多。因为有毒,只能偷偷地吃,还要担心被别人采走。”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吃毒蘑菇。”
“可他还是担心。”
罗殷再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法再说什么。莫沫学他学得快,没有衣服就拿手代替,盖着他的眼睛。嘴唇上的触感柔软温热,勤能补拙,莫沫的吻技比一开始进步了不少。他松松地圈住莫沫的腰,什么都不用做。
莫沫粗暴地接开他的领带,系在他的眼睛上,胸前的扣子一颗颗解开,皮带拉链也是。缝隙里透着一点余光,他能看见栗色的头发随着动作擦过大腿内侧。
酒味早已散去,唇间是他腥咸的味道,他不喜欢,莫沫却从不在意。敏感的部位被含在嘴里,附以技巧地逗弄,让人上瘾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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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毒蘑菇get√
34
莫沫洗了把脸,酒气和情`欲的红彻底消散了。罗殷在内侧的浴室冲澡,刚才搞得他身上和衣服上都沾了不少。看到还沾着罪证的裤裆,他只好视若无睹,反正罗殷肯定带了换洗的衣服。
罗殷冲掉泡沫,下`身围了浴巾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在家里是这样,外面也是这样,仗着头发短,仍有水珠走哪儿滴哪儿。莫沫抽了一条干净毛巾丢他头发上,“开着空调,你快擦擦吧。”
毛巾从罗殷头上滑落,他抓着毛巾胡乱扒拉两下,随手搁置一边。莫沫看不过眼,抓起毛巾包着他脑袋,前后左右,耳内耳外地揉搓。
罗殷捉住他手腕,“我自己来,你回去吧。”
莫沫气不打一处来,憋着劲胡乱呼噜,“你就不会留我一下吗?”
罗殷平静道:“我说了,你就会留下来吗?”
当然不会,莫沫心说。因为他怕莫妈妈发现他半夜不在房里,怕被人看见他在罗殷房里过了一夜。他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糊弄自己,欺骗别人。
罗殷又问:“明天你们有什么安排?”
莫沫闷闷不乐道:“要去爬山吧,你们呢?”
罗殷说:“我们也去。”
“那明天再见吧,如果见得到的话。”
罗殷顺着莫沫的手腕,将他整个手包在手掌里,说:“公司租了车,明天有大巴来接,不要先走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莫沫心底又盼来一丝希望,罗殷的拇指不断划过掌心,他依依不舍抽开手,“嗯,我知道了。”他回去之后几乎一夜无眠,闭眼睁眼,天就亮了,可浑身除了乏力,倒没什么倦意。
第二天一早,四人吃过早饭,按行程该出发了。罗殷应该先前就和蕾蕾打过招呼,有车带他们去山脚下。莫沫满怀期待地登上大巴,一路走到最后一排,他也没看见罗殷的影子。这是当然了,他怎么会没想到,罗殷当然不会在这里出现。
莫沫倚窗闭目,周庆和蕾蕾顾及着他睡觉,压低声音讲话,莫妈妈看着如画风景,兴致也高。一小时半的车程,莫沫终于在后半路睡着了一会儿,周庆把他叫醒,“没精打采的,晚上捉贼去了?”
蕾蕾说:“他睡一晚上沙发了,你好意思说。”
莫沫怕他们又因为这事拌嘴,只说:“刚吃饱了,车开得有点颠,有点晕车。”
莫妈妈一边说之前不见你晕车,一边拧开矿泉水递给他。莫沫喝了几口,塞进包里,“这么多人,我们是自己上去还是跟队?”
今天天气也好,正适宜徒步爬山。山底下聚集了不少旅游团和散客。如果只是随意走走,尽可自便。如果登顶一览众山小,最好跟队,一上一下,基本就到中午以后了。
周庆说:“我们先到山腰,还想往上走就再跟队。”
刘禹锡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名潜龙山,水唤隐灵湖。之中还有一段不可考证的传说。
他们一路往上,从其他导游旅客的言谈中听到不少关于此地的故事。山顶之上,还有一座寺庙,此前香火极盛,信徒众多,后因年岁催折,寺庙不存,徒留断壁残垣,渐渐行人鲜至,唯有沙石与草木为伴。
甫到山腰,周庆和蕾蕾就嗷嗷喊累,莫妈妈更体力不支。莫沫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晚上没睡,在车上也只是小眠,四肢酸痛犹如千斤重,他那点爬楼的耐力功夫,此刻完全不够看。
山腰人多,多是耐力不济者。山腰处风景也好,远眺而望,天地一线,峰入云中,雾绕山间。偶有鸟声长鸣,御风而行。
莫沫看得怔神,去往山顶的想法激荡于心。他说要继续往上,三人留在山腰等他。越往上,爬山的队伍越安静,休息期间,喝水拍照,即便讲话,也是低声,众人怀着有敬畏之心,怕冲撞神灵。
抵达山顶略做休整,导游带队,莫沫跟在最后。
此处被列为风景开发区后,并未对景色做人工化的更改。寺庙还是那个寺庙,日晒风沙侵蚀下不复往日辉煌。
导游边走边介绍道:“相传唐朝,此地妖魔降世,化为龙身,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妖怪龙法力高强,捉拿它的神仙也无可奈何,正有一僧人周游到此,智擒此妖,劝说向善,改邪归正。然而妖魔作恶多端,必定是要魂飞魄散,僧人为救妖龙,代为受罚。”
听到这里,有人哄笑,“为什么要救,不该杀人偿命吗?”
导游笑道继续说:“妖龙为报答救命之恩,行善积德,时间一久,也被当做神龙供奉起来,就有了这座庙。传说,向神龙许愿,只要真心诚意,愿望就会实现。”
故事完了,那人又问,“僧人救了龙之后呢,得到成佛了吗?”
导游耐心解释道:“这只是后人整理的传说之一,还有其他说法,龙潜灵隐,就是潜龙山和隐灵湖的由来。”
众人听了一笑而过,世上本无鬼神,即便有,也是千百年前了,可抵不过心想事成的诱惑,便纷纷踏入庙里。
庙堂破败,神像金身已毁,经过修补,隐约可辩。不是一般弥勒或菩萨的模样,神像高大,盘踞而坐,几乎占据了庙内半壁空间,上为人首,下做龙尾,垂目而视,俯望世人,似慈悲,似无情。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欲,如果世间有这样一个神,又怎么会众生皆苦,苦于生老病死,聚散别离,求不能得。
莫沫迈过高坎,静静走出神像悲悯的注视。他沿着破败的砖墙,路过打水的枯井,登上高处的竹亭。
那里有在等他的人,天地之大,狭路相逢。
山间云雾缭绕,午时日光倾落,眼前的景逐渐清晰。山脉绵延起伏,无期无穷,湖面似玉似镜,照尽人心。
这一刻,他或许得到了神的垂怜,让他也等到了想等的人。
他站在罗殷的身后,“这里没有神佛,只有你,你能答应我一个心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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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get√
如果不会讲情话,多听听情歌吧
番外五
下雪了。
罗殷在夏天的时候答应过莫沫的一个愿望,并且承诺冬天之前完成。而下雪就是冬天最好的证明。
莫沫裹紧外套,将围巾的结摆在胸口,恰好遮住V字领大衣的敞口,腰带系得紧,胸口也有点憋闷。莫沫归咎于地铁暖气开太足的原因。不管冬天夏天,只要开了空调的密闭空间,总散发着令人掩鼻的气味。
他扶着把手,侧头不着痕迹地擦过肩膀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一种水果的清香,淡淡的桃子味,罗殷曾经说过“这个不错”,他牢牢记在心里,但使用的机会不多,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罗殷不懂香水,莫沫也只是凑热闹的门外汉,罗殷所说的不错的味道,出自网络上推荐的香氛喷雾。只是按压下喷头的瞬间,会有浓烈的气味,消散在空气中后,就什么也不留下了。但衣服上的留香反而意外持久清淡。
莫沫拎着保温盒,在目的地的前一站起身,站到车门口。确认正确的出站口后,莫沫跟着人流刷卡出闸,雪下得大了,地铁口外卖伞的老婆婆进来吆喝。
一到冬天的下午,天就黑透了。城市的夜空上,月亮也蒙着一层面纱。随着雪越下越大,月亮也消失了。莫沫不禁怀疑,他看到的月亮,只是某个照明灯的投影。
和新鞋子总要度过一段令人脚痛的适应期。莫沫很少穿这种看上去不错,但舒适度一般的鞋子。可他找不到比这一双更合适今天全身的搭配了。
不少人抬头看雪,只有莫沫低着头,这样两侧的头发会滑下,尽可能地遮住两边的脸颊。他的鼻尖和脸颊有些苹果红,就像在雪地中行走过一段时间的自然。走进电梯时,无精打采的上班族突然看他一眼,出声问:“你去几楼?”
莫沫礼貌地笑了笑,自己按下楼层。电梯里都是镜子,即便低着头,莫沫也能感受到从镜子中反射出的目光。
“叮咚”一声,上班族的楼层到了,他走了出去。这层楼没有人进来,电梯门缓缓合上,莫沫才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检查面部和头发,还有围巾和衣服,确定没有纰漏的地方。
“叮咚”一声,他的楼层也到了。
大门就在尽头,莫沫拿出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向罗殷说自己在门口。等待罗殷出现的短短时间里,窗外的雪更大了,在高层建筑里,格外能看清,纷纷扬扬的大雪怎么洒落人间。
罗殷出来了,露出他意料之中的惊讶表情。
莫沫伸出手臂,将保温盒递到男人面前,露出连细节也不放过的部位。男人沉默地接过保温盒,眼睛还在打量着他。
这种盯视比电梯里上班族的注视还要火热。
他开口的嗓音如常:“那我走了,加班别太晚。”
罗殷终于开口:“雪下大了,你等我一起走吧。”
“可以吗?”
莫沫有些不安地问。
他跟在罗殷身后,依然低着头,加班的时刻,所有人都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他这样一个陌生人。
办公室里开了暖气,莫沫摘下围巾,露出脖子。
罗殷提着保温盒坐到桌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莫沫捧着水杯,兴奋地看着外面的大雪。
“从家里过来的?”
“当然啊,我蒸了一点饺子,快趁热吃吧。”
罗殷追问:“没有开车来吗?”
莫沫说:“坐地铁,很方便。”
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把握,在下雪天,穿着这样的鞋子能好好开车。
罗殷终于拧开保温盒,将米粥和蒸饺摆在桌上。罗殷吃得很快,吃完后对莫沫说:“你坐一下,还有最后一点,处理完就可以走了。”
莫沫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打扰他的工作。
莫沫是个很好的恋人,在一起后的第三年,这种认知更为清晰明确。同为男人,莫沫能理解他的心意,也对他十分信任。至少这三年中,莫沫从未提过要查看他的手机,介入他的私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