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杀敌不及茶艺满级(104)
达楞雅尔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另外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兵,冲郦长行一笑:“乌/尔苏格,这几个虫子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好好考虑,我很有诚心的。”
屋中的人都离去了。
卓钺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不远处的虚空。
“卓哥……”郦长行无措地看着他,低叫了一声。
卓钺闭目,掉头便走。郦长行忙揪起地上几个小兵,匆匆跟了上去。
等在外面的接应见二人安然无恙还抓到了追兵,都十分欣喜,唯有领头的二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卓钺吩咐众人将逃兵带回营帐,自己拨转马头,飞速向远处策马而走。
郦长行忙打马追了上去:“卓哥!”
卓钺口中呼哨,疯狂催马,受痛的马跟疯了一样甩开蹄子狂奔,两侧的黄土和远山模糊成虚影不断向后倒去。疾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可他只想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快到把这些所有的糟心事都抛在脑后!
郦长行追了上来,在后面拼命喊着他的名字。
卓钺不想理他,埋头狂奔。
郦长行夹着马疾速奔行至他身畔,几次伸手欲够他衣摆都抓了个空。他急红了眼,忽然自马上跃起飞身扑向了卓钺,拽着他一起从奔驰的马背上摔落!
卓钺措不及防被他扯了下来。二人一起落地在地上连滚数圈,纵然郦长行刻意将卓钺护在怀中,他还是摔得差点儿喷出一口血。
待二人终于一起停住,都浑身剧痛双目眩花。
卓钺喘息了声,呸呸吐出呛进嘴里的沙子,挣扎着便要起身。
郦长行拦腰抱住他的腰:“卓哥!”
“放开我!”卓钺蓦然回头厉吼,“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跟他回去啊!索性也不用骗我了!”
郦长行红了眼睛,急道:“我没有想要骗你!我以为——我以为自己永远不用回去了,以为已经摆脱他们了,那些肮脏往事不说也罢。重要的是未来,和你在一起的未来!”
“摆脱?肮脏?”卓钺只觉的好笑,“我一直以为你重生一次是要回去救你的母亲,可你现在又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打算回去?你嘴里到底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郦长行半跪在地上,颤抖地看着他,又是仓皇又是无措。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浅笑怡然的模样,漂亮又优雅,似乎万事都胸有成竹,一切均在掌控之中。卓钺记得自己刚认识他时,半大的少年也是如此,似乎泰山崩裂也不会让他改色。
可不知从何时起,郦长行变了。他也开始焦虑易怒,会像现在这般看着他,目光中透露出的均是哀求,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而他也变了,变得会心软,变得脆弱。
真是恨呐。纵然都到了这种时候,他只要看着郦长行那双美丽的翠目,心中泛起的还是一股股酸意。
“我真是……”卓钺猛地抬起头,将那股酸意咽了下去,苦笑道,“我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信你了。”
欺骗这种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他给过郦长行机会,可郦长行还是选择了隐瞒。
现在他只要想到,郦长行在丹吉城时便认出了达楞雅尔,却一直瞒着不说,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为达楞雅尔苦恼……他便觉得不寒而栗。
郦长行怔怔地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悲伤。半晌,他低声道:“我刚开始不说,是不信任你。后来坦白了重生的事情,我觉的便够了,过往之事烟消云散没有必要再提……但后来我也后悔过,后悔为何没有一次性向你坦白,但我们一直那么幸福,我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苦笑了声,抽出了腰刀放在了地上:“我如今没什么可以辩解的。你想必也有很多疑问,问我吧,我一一回答。若答完后你还不解气,认杀认剐。”
卓钺捏紧了拳头。他心中窝着一簇火,只想掉头就走,或者把郦长行胖揍一顿。
可他的确还有很多不解之事。
理智要求他先将所有东西弄明白——他已不想再做那个被瞒在鼓里的傻子。
他深吸了口气,问出了那个令他最疑惑的事情:“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扎干人,究竟是哪里人?”
郦长行目光微闪,低声吐出了四个字:“达日阿赤。”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好了,这一章信息量大不大!
看过另一本的小可爱对“达日阿赤”是否还熟悉啊哈哈哈?所以小郦和达楞雅尔的马甲也算掉了一半了,其实他俩在《断袖》里也或多或少出现过,下一章掉全马!都是老熟人hhh
没看过也完全不影响!下一章都会解释~
P.s. 所以达楞雅尔并不是重生哦,他只是知道所有的事情而已(aka开外挂了)
第75章 痛抉择
……达日阿赤?!
卓钺一震。
这个部落的名字他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称得上熟悉。
前世榆林关之劫后,娄长风与娄万里重整旗鼓,终于在次年将扎干人一举赶至关外。扎干族因此元气大伤,再无力南下。看到中原如今兵强马壮,草原上不少其他部族便又起了攀附结交中原的想法,率先恳请封贡的便是这个达日阿赤。
如果说旧时的草原霸主是扎干族和土馍忠,那么这个达日阿赤便是一股新近崛起的势力。在部落氏族繁多的草原上,达日阿赤是少数能与旧时霸主扎干和土馍忠争一高下的部落。
扎干败落后逐渐势微,达日阿赤应该是想趁机借着中原的东风,一举攀上草原的王座。
卓钺记得当时京城经过多番考虑争辩,准允了达日阿赤的封贡请求,还决定将本朝的嘉照公主下嫁给了达日阿赤王的儿子。
只是很快他便在流沙窝中战死,并没有看到这桩和亲的后续。
“你是达日阿赤人?”卓钺十分诧异,“那、那个叫达楞雅尔的——”
“他的真名不叫达楞雅尔。”郦长行低声道,“还记得么卓哥,我之前说过, ‘达楞雅尔’的意思是 ‘一同草原的霸主’,是诨号而非本命……他的本名,叫乌日更达濑。”
卓钺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那他说的王兄是——”
“是达日阿赤王。”郦长行深吸了口气,“他是达日阿赤王的幼弟。而我,是达日阿赤王和中原歌姬生下的第三子。”
“我糙。”卓钺只觉的一阵头晕目眩。
他特么的随手一捡,竟然捡了个王子回来?
……不对,好像是这个王子上赶着要跟他回家的。
“那个要和公主和亲的不会是你吧?”卓钺狐疑道,“你不想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所以逃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他娘的老套了。
郦长行愣了下,没忍住弯了弯嘴角:“怎么会?要娶公主的是大哥,我只是三子,还是卑贱的歌姬之子,怎么会有资格娶尊贵的公主?”
卓钺烦躁道:“好下一个问题。你和你母亲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为什么逃出来?达楞——不对,乌日更达濑他又为什么要抓你回去?”
郦长行微微颦眉,似在考虑如何回答。半晌,他拉下了一侧的衣服,露出了左侧肩膀。
他低声道:“还记得这个 ‘奴’字么卓哥?”
那个“奴”字的烙印。卓钺怎会不记得?最早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所以相信了郦长行那套逃奴的谎话。
郦长行扯了扯嘴角:“这个字,是我母亲亲手给我烙上去的。我两岁的时候。”
“你母亲?”卓钺眼皮不禁一跳。
两岁的孩子啊,还是亲生子,这女人真下去的手啊。
“我母亲身为一个中原歌姬,却诞下了尊贵的达日阿赤王之子,引来了不少人的妒忌。她为了不招人嫉恨,所以自贱身份,亲手给我打上了奴隶的烙印。”郦长行低笑了声,“用这个来提醒所有人,我只是个奴隶,可以任所有人打骂斥责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