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杀敌不及茶艺满级(171)
乌日更达濑:“……你跟我说说,卓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对他如此痴迷。”
郦长行嗤笑了一声,随意甩了甩手。他的袖子和裤腿都高高挽起,露出了白皙却结实的肌肉,此时在晶莹的溪水映射下,那肌肤更如羊脂白玉一般。河边的姑娘们几乎全都在偷偷瞧他。
他慢条斯理地将洗干净的衣服收入盆内,这才起身瞥了一眼乌日根达濑:“你是傻吗?卓钺有什么好我为何要说给你听?万一听完了你也爱上他了怎么办?”
乌日根达濑被他气笑了:“你多虑了,给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喜欢卓钺,我可没那个命消受他……还有你没忘了我是你小叔叔吧?这就是你跟叔叔说话的态度?”
“往日的帐我都没打算跟你算。我如今的态度,你应该知足了。”
言罢,郦长行再懒得跟他多说一句,抱着洗衣盆便扬长而去了。
乌日更达濑无言以对,憋了半晌,冲着他的背影喊出一句话:“……你好歹是个王子!卓钺的衣服就让他自己洗行不行!”
后来郦长行的确是不再去溪边帮卓钺洗衣服了。
倒不是因为他顾忌自己的王子身份,也不是因为卓钺忽然勤快打算自己洗衣服了,而是因为“三王子经常在溪水边洗衣服”的消息不胫而走,惹来了不少麻烦。
每当晴日,溪水畔都被闻讯而来的妙龄少女们挤得水泄不通。这些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蹲在溪水旁心不在焉地搓洗衣物,眼睛却四处瞟着期待能偶遇英俊的三王子。
“好家伙,是我耽误你了。”卓钺偶然间见识了一次这掷果盈车阵仗,被吓得连连咂舌,“得亏我是个大男人,若我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不得被嫉恨我的女人们用口水喷死?”
郦长行今年将满二十岁,恰好处于青年与少年之间那段最好的年纪。他的外貌肖似骊姬,年纪尚幼时容貌有些过于秀美,回眸顾盼间绝艳生辉,让人看一眼便不禁心驰神往。
然而近一段时间他年纪渐长,又在军中历练了一段时间,威仪和气势都凸显了出来。平日里他若是沉下脸来,定无一人敢在他面前嬉笑玩闹。就连这些闻风而来偷看他的女子们,也只敢在远处悄悄相望,并无一人敢来搭讪。
敢把郦长行按在怀里随便呼噜毛的,也只有卓钺了。
此时听卓钺打趣他,郦长行便笑嘻嘻地蹭进了卓钺怀里,又开始撒起了娇,丝毫不顾忌自己王子的身份和八尺的身高。
二人本打算把部落的事情完全处理好再回边关,但刚过了一个多月,便有两名不速之客来到了达日阿赤。
胡达族的骑兵昂首站在帐内,面对周遭的达日阿赤人,神色戒备地昂首道:“我奉王的命令,将这名巫医送来给三王子。他的医术很好,当时便是他解了王的毒。”
立于骑兵身后的巫医披着斗篷,冲帐中的众人点点头。
呼兰木伦专门送了一名巫医来?卓钺惊讶之后,立刻欣喜地看向郦长行,果见郦长行笑着冲他点点头,低声道:“卓哥,你的身子终于可以开始好好调理一下了。”
卓钺一愣。若是郦长行不提,他都快忘了自己那些老毛病了。
“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阿丹珠和孩子——”
“我知道,他们是顺带着的,主要是你。”
郦长行又转头打量了一下那胡达骑兵,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既然呼兰木伦主动示好,我便不会为难你。”
胡达骑兵握紧了佩刀,森然道:“王早说过,达日阿赤人狡诈歹毒,阴狠且不念旧情。我既然主动请缨来了,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卓钺:“……”
呼兰木伦果然是个人物。狠起来连自己爹的老家都敢骂。
郦长行叹道:“我就直说吧,他把这巫医送给我,究竟想让我干什么?”
他不信呼兰木伦是如此好心的人。
果然,那胡达骑兵道:“王带着我们西行一个月,终于在西北方找到了一处颇为肥沃的空置草场,我们将在那里重新建立部落。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麻烦——”
说到此处,他将目光投向了卓钺。
卓钺不禁眉头一挑。
“——那个草场,距离中原的一处关隘有些近,而且正好盘踞在中原边军日常巡防的路线上。”
卓钺不禁笑了:“怎么?呼兰木伦是想让我给娄将军打个招呼,让中原边军放你们一马?”
胡达骑兵昂头傲然道:“王说了,中原人如果愿意和我们好好相处当然是好的。但如果你们要是故意找茬,我们倒也不惧。”
卓钺:“……”
在死鸭子嘴硬这一点上,胡达人还真是和他们的主子一模一样。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卓钺忍笑道,“但我想,中原军看在吹云小将军的面子上,应该会对你们网开一面。”
既然要将巫医带回去给阿丹珠治病,还要将胡达人定居的消息带给已经返回榆林关的娄吹云,卓钺和郦长行便提前了自己返程的日期。
临行前一日的晚间,卓钺对郦长行道:“咱们这一去,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有个事儿我想提醒你一下。”
郦长行将卓钺的脚抱在自己怀里,正慢条斯理地给他按脚:“也没那么长。大哥和中原公主大婚的时候咱们还得回来。”
“哦,好吧。”卓钺道,“但我想说的其实是骊姬——”
郦长行抬眼瞥了他一下。
“瞪我干什么,我就是问问你的想法。”卓钺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将她软禁在帐内,现在眼看着大王子的位子也坐稳了,咱们也要回中原了,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之前,骊姬偷偷将通行牌给卓钺的事彻底惹恼了郦长行,从去年年底到现在,骊姬一直被关在自己的帐子里,由重兵看守着一步也不许出来。但人被囚禁时间长了难免会发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卓哥,你是想帮骊姬求情吗?”
卓钺失笑:“她跟我非亲非故的,又企图拆散咱们,我帮她求情做什么?”
郦长行似笑非笑:“那你是对她心软了?”
卓钺迟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骊姬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步步为营,连亲生儿子都被她当做了博弈的筹码,的确非同凡人。
可卓钺有时候想想,似乎又不能因为骊姬的歹毒便怪罪她。这个女人虽然拥有绝丽的相貌,却身若浮萍、命运多舛,如若她的心智稍微脆弱一点,估计都会被残酷的环境生吞活剥了去。
但凡骊姬是个男人,凭借着她的胆量和手段,估计都能搏出一番天地,末了还会被人夸一句“枭雄”。
只恨她是个女人,在这男人的世界里艰难前行、苟延残喘,拼到最后却还要被人骂上一句“低贱”和“蛇蝎”,着实是令人叹惋。
卓钺其实对她是有几分钦佩的。但她深深伤害了郦长行,这又是卓钺绝对不能原谅的。
想了想后,卓钺对郦长行道:“我其实就是想问你一下,打算怎么处置她。但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郦长行一顿,想了片刻后缓缓道:“小的时候,她为了不招人嫉恨,所以自贱身份,亲手给我打上了奴隶的烙印。又为了激发我夺位的斗志,她更是每天在我耳边重复着种种阴谋。烙印的痛楚,和幼时的恐惧,我一刻也忘不了。”
卓钺了然。
郦长行看向卓钺:“如果我不打算原谅她,你会觉得我是个狠心的人么?是个像她一样凉薄的人?”
卓钺摸了摸他黑长的头发:“她是个厉害的女人,你若像她,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她只是不配做一个母亲罢了。”
郦长行静静地望着他,最后轻轻一笑,垂头吻了吻他的唇。
最后直到二人离去,郦长行都没有去看骊姬,也没有下令释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