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杀敌不及茶艺满级(138)
“啊?”
“我好开心,但又好气。”郦长行垂头在他肩膀上轻轻蹭着,“我想到你刚才说的话,就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可一想到今天若没追上你,就让你跑了,我就又气得牙痒痒……又喜又怒的,我简直要疯了,怎么办?”
卓钺有些好笑:“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走的。”
郦长行微微扬眉:“真的?”
当时卓钺的确是在犹豫,可若郦长行没有追上来,他估计也没有这么快想明白。
“当然是真的。”卓钺轻咳了声,“而且我也不是要逃走好么?只是当时我来达日阿赤前就答应老黑了,阿丹珠生产前要回去看看。这不眼看着也要到日子了么。”
郦长行微微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他。卓钺有一份心虚,赶紧揭过了这个话茬:“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
“去吧。”郦长行打断了他,“一起去。”
卓钺愣了:“啊?”
郦长行缓缓冲他绽开了一个笑:“当初不辞而别,估计黑哥他们对我也有诸多误会。如今话也都说开了,以后也都是一家人了,我趁着探望阿丹珠的这个机会,恰巧可与大家冰释前嫌,也免得他们与你产生罅隙。”
郦长行的这个笑容真是好看。艳丽秀美的眉眼一寸寸舒展,仿若被春风吹开花苞的海棠,让人看着便心驰神往。卓钺被他笑得有些情迷意乱,差点儿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可同时,一股诡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郦长行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想要做的事儿也很有理有据,似乎处处都在为他考虑。
可他怎么总有种……被摆布了的别扭感觉呢?
这诡异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卓钺甩了甩头——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你跟我去当然也行,”卓钺迟疑了下,“达日阿赤的事儿呢?”
郦长行微微一笑:“既然与中原公主结婚的不是我,我在不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啧。”卓钺想起自己方才的误会也有些尴尬,“正经问你呢,怎么总挤兑我呢?”
郦长行捏了捏他的手:“是真的。如今局势也尚算安定,我离开几日也不算什么。反正你也不会呆久,对吧?”
卓钺本来是打算呆到张老黑的小孩满月的。可现在郦长行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反驳,只好含混着应了。
郦长行招手叫过了跟他来的那群人,叮嘱了几句后,果然独自拨马回来了。卓钺与他并肩而行,向着榆林关的方向,心中雀跃的仿佛要飞了起来。
今夜稍早他纵马离开时,满心都是烦乱焦躁,恨不得要狂吼大喊才能出气。可如今,明明是相同的道路相同的月色,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整个胸口满当当沉甸甸的,尽是喜悦。
幸好,他做了正确的决定。
他心中快活,总想与郦长行说点儿什么,便信口问道:“你怎么会追来得这么快?”今日他应该是在外巡防才对。
郦长行瞥了他一眼。
“哦……”卓钺尴尬笑了笑,“当我没问。”
“我叮嘱了他们,若是你要离开营地他们也拦不住,就放鹰通知我。”郦长行淡淡地道,“而且我下了死令,让他们拼死拦你,他们却还是放你走了。”
他的声音低沉,隐隐有寒意,让卓钺心里打了个突,苦笑了声从怀里掏出了那块铁牌主动递了过去:“咳,你也别怪他们……我这不是有通行法宝么。”
郦长行接了过去,眸光一冷。
卓钺解释:“这是——”
郦长行将铁牌收入了怀中:“我大哥?还是骊姬?”
卓钺皱了皱眉:“骊姬。”他又追问道,“所以你大哥是怎么回事?”
郦长行的侧脸有些冷,半晌道:“乌日更达濑拥护的是大哥。可大哥自恃体弱,难当大任,一直想让我继承王位。今日他故意告诉你要与中原公主成亲的是我,可能便是想从中作梗,把你从我身边支走吧。”
卓钺愣了愣,他倒不知这中间还有这般隐情。
所以争夺王位的这几方势力,关系错综复杂不简单得很呐。
大王子是元配大妃所出,名正言顺,可偏偏身子孱弱。本来他有乌日更达濑的拥护,实力也不可小觑,可偏偏这人竟是个不好名利的主。二王子呼兰木伦出身复杂,又不良于行,却偏偏想要王位想得发疯。最后剩下一个郦长行,除了生母地位太低,竟真是三兄弟里比较正常的一个了。
有大王子自己的意愿在这儿堵着,乌日更达濑就算是想强推他估计也推不动,倒是给了郦长行可趁之机。
卓钺满脑子尔虞我诈正想得脑袋疼,忽然郦长行纵马靠近他,蹭了蹭他的腿侧轻声道:“怎么办卓哥?”
“啊?”
“他们都不想看到咱俩在一起。似乎没人祝福咱们呢。”
卓钺嗤笑了声:“你我二人之间的事,管他们屁事。”
他们之间的问题,永远只存在于他们之间。旁人别想对他指手画脚。
郦长行低低地笑了,探身牵住了卓钺的手:“有你这句话。千难万险,我也不惧。”
两人两心相映,情意缠绵,一条普普通通的路被他们走出了天地亘久的感觉。郦长行一边骑着马,一边非要牵着卓钺的手,两人也走不快,如此慢慢悠悠地走走停停,直到第五天傍晚才到了榆林关。
霞光照于雄伟的城关之上,娄家军那火红的军旗在瑰丽的日色之中镀上了层金光。关隘的城门日常紧闭,卓钺与郦长行纵马来至吊桥前求见,不一会儿便有人从内出来迎接。
“卓、卓副将!”守城的小兵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您、你怎么突然……”
自榆林关一战后,关于卓钺的种种传说实在太多了。明明这人立下了旷世奇功,却并不在封赏的行列之内,而且战后便奇迹般地消失在了军中。有人说他因通敌被暗中处理掉了,有人说他受了重伤不治身亡了,有人则说他其实一直都是草原人的细作,身份暴露后便逃走了。
总之众说纷纭,普通士兵们好奇得抓耳挠腮,却无从知道真相。
谁知这传奇般的人物消失了近两月之久,竟忽然出现在了城墙之下?看那方向,还是从草原来的?
而且……
小兵暗暗将目光投向郦长行,心底直泛怵。
跟在娄副将身后的这男人是谁啊。长得倒是真好看,身材高大修长,穿着发饰一看就是草原人,那绿眼睛纵然美丽却让人不敢直视,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质。
卓副将带这陌生草原人回来,是要做什么?
也难怪这小兵认不出郦长行。他与之前实在是变了太多。
“卓副将,这、这我得先通报。”小兵硬着头皮嗫嚅,“您回来得太突然,我这也没接到军令……”
卓钺拍了拍脑袋。这段日子他一直都与娄长风用信鸟沟通,偏偏这两日心绪大起大伏,竟忘了提前将要回来的事写信告知。
“无妨,你先进去通报。”卓钺安抚道,“就说卓钺带郦长行求见。我们就等在此处。”
小兵连连应声,狂奔回了城内。城门再次紧闭。
郦长行微微眯眼,逆着夕照打量着城墙,半晌轻笑了声:“卓哥,你说娄长风会如何处置咱们?”
“什么意思?”
“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信你吧?”郦长行轻柔地道,“你深入达日阿赤那么久,又与我是这般关系,就算走的时候你一心忠于他,但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嘛。你这忽然回来,他心中估计也有不少忌惮吧?”
卓钺对此也有隐隐的担心。但他亏欠娄长风的知遇之恩在先,无论娄长风如何猜忌都是他该受的。
“娄将军少年英才。”卓钺不想多说,“他自有他的决断,你别瞎说。”
郦长行眼波一闪,低笑道:“我瞎说什么了……我只是说若他不信于你,你还可以回达日阿赤。毕竟我是永远与你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