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杀敌不及茶艺满级(77)
郦长行会如何选。郦长行会怎么做?
他们之间,除了那激烈碰撞后迸发出的火花,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郦长行会承认吗……会对他坦言吗?
又不知过了多久,郦长行终于轻轻地开口了。
“卓哥……”他仿佛在呢喃,声音几不可闻,“……你真是难搞,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卓钺闭上了眼睛。
他几乎难以形容郦长行开口时自己的心情。仿佛一瞬冲上了九霄云天,可下一刻,又堕入了无尽深渊。
挺好。他几乎是自嘲地想,就算摔了个粉身碎骨,可起码是落地了,不用飘着了。
“滚出去吧。”他冷冷一笑,“下次找惹人时,看准对象。”
又沉默了片刻,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
郦长行撩帐子离开了。
徒留一室的寂寥彷徨。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火葬场了!!
小郦究竟为啥这么没头没脑地喜欢上大卓,是有原因的啊。前文中暗示过,但小可爱们似乎木有注意嘻嘻。但没关系,马上就会揭晓啦,我可不能让他俩纠结太久,也得赶快正经在一起啊!
第56章 对无言
“起——!”
校场上,一排士兵并肩而立,整齐划一地举起火铳作出射击的模样。他们没有填弹药,只是双臂托着枪杆搭了个架势保持着,一名队长从头到未检查每人的动作并予以纠正。
一柱香后,众人的手抖得都拿不住枪了,队长才叫了“放”,紧接着又轮换上了下一队士兵。
练习火铳的众人旁边,又有两两为对的一些士兵正在用木刀拆招,队长哨官们在旁监管。而卓钺身为把总,倒提着根木棍溜达在行伍之间,偶尔会出言指导一下。
转眼又是半个多月过去,现在已是四月初,不仅温度升高了不少,山中万物也都开始回春。可他们的大军还驻扎在沧衡城中没有移动,只遥遥与马甸营中的扎干人僵持着,双方似进入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虽然没有战事,可军中的气氛却日益紧绷。一方面粮草消耗迅速,吃不饱肚子的士兵们已小范围闹了几次事,虽都被镇压了下去,可四起的流言却还是如瘟疫般在军中蔓延开来。担心饿肚子的士兵们更无心操练,如今认真每日带兵演习的估计也只有卓钺了。
而另一方面,不知是哪里传出了娄父病重的消息。主帅不露面,大军僵持不动,粮草日益消耗,这些事都如钝刀一样割在将士们的心头。看似平静的大营中却危机四伏,不知何时无声的水面上便可能扎起波澜。
卓钺心中忧虑,却也束手无策。前世的他虽然也经历过一段短暂的断粮,可军中却从没有过人心惶惶,娄父也没有突然病倒。而且当年被他们在沧衡击溃的扎干人已元气大伤,退走马甸营后短时间内不足为惧。
可如今,扎干人自断一臂舍弃了沧衡,却无疑保留了实力。现在的他们不仅要安抚军心,还要担心不知何时会趁虚而入的扎干人,实在是心力交瘁。
前有狼,后有虎。
情况比前世还要糟糕不少。
卓钺知道,自己一个把总尚且如此忧虑,如今暂代主帅之职的娄长风定然更是焦头烂额。而他能做的不多,只能训好手下士兵,努力敲打他们,时刻为可能反攻而至的扎干军做好准备。
他抱着长棍溜达一会儿,忽见郦长行正站在不远处,指点着两个对刀的小兵。
那两个小兵明显是下盘不稳,一间对面刀过来慌忙便要躲,下盘一乱手上立刻便失了方寸,连招架都困难。
郦长行很耐心,在旁指点了片刻,又亲自接过刀演示了一遍。可那两人听得虽然认真,手却明显跟不上脑子,又犯了相同的错误。
啧。卓钺皱了皱眉,举步走了过去。
“把、把总!”小兵抬头一见卓钺,立刻慌张地叫了声。
闻声,郦长行浑身一僵。卓钺没看他,径直走到小兵面前,倒提长棍冲他扬了扬头:“你来砍我,怎么方便怎么来。”
小兵有些瑟缩,无助地瞥了眼郦长行。可却见他们的郦队长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卓钺,半个眼风都没分给他。
“愣着干什么!”卓钺喝道,“快点儿!”
小兵心一横,大喝一声举刀飞奔而上。卓钺身不动、眼不眨,抬手“啪”地就是一棍,干净漂亮地抽了那小兵一个人仰马翻。
“看看你这腿,横肉都白长了?属叶子飘的?”卓钺毫不客气地用棍子点了点他,斥道,“说了多少次,砍刀的力量靠的不是手臂,而是稳扎稳打的下盘!我这随便一抽就把你撂翻了,你练习多少遍劈砍都是白费功夫。”
小兵慌忙爬起来,连声应是。
卓钺收棍,瞥了一眼郦长行。
与他目光对视的一刹,郦长行眼中瞬间亮了一下,却听卓钺不咸不淡地道:“像他这样的,全部拉去扎马步。什么时候练到棍抽不动,人推不倒,再来练砍刀。”
郦长行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低低应了一声。
卓钺不想再看他,转身便走。可没走两步,郦长行竟自身后跟了上来。
卓钺颦眉,加快脚步,郦长行却紧跟不舍。他索性站住了,转身问道:“郦队长还有什么事儿?”
郦长行怔了怔,面上难得闪过了一丝无措:“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还在生气么?”
卓钺差点儿没被他逗乐了。
自从二人那夜不欢而散后,卓钺便彻底对这小子进行平淡处理了。后来他也想开了,既然人家也没打算认真跟他处,他也没必要抱着个非你不可的态度,两人还是可以当同袍的。虽然这小子的确长得很属他意,可他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儿冲动就把自己搭进去。
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他就不信找不到个愿意跟他长长久久的。
就当郸州里发生的事,是场春风一度吧。
“你觉得我在生气?”卓钺抱肩看着他,“咱俩不都说明白了么?作为军中同袍,我觉得我的态度算是不偏不倚吧。”
郦长行看着他,忽然一笑:“卓哥,你我二人也算是亲密了,可你却转眼便能将我当做普通同袍。我真不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无心。”
卓钺的火儿瞬间又被他拱上来了。
“郦长行,你他妈要点儿脸行不行。”卓钺忍着怒意道,“你就是想跟我玩玩,我他妈不愿意还不成么?老子想要真心不成么?你现在要是把自己身份一二三四五说明白了,然后保证无论未来怎样咱们能一直处下去,老子现在就上军旗底下跟你热吻去!”
郦长行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一向拿温柔浅笑当衣服,可此时那面具却在卓钺面前碎了个一干二净。
“有那么重要么?我的身份?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盯着卓钺,语气难得有些咄咄逼人,“军中这么多人,每人的出身来源你都清楚?两人在一起开心不就成了,非要什么承诺什么未来?战场上刀剑无眼,那些空头许诺除了增加彼此的负担,又有什么意义?”
我糙?
卓钺的手痒了一下。
他有一瞬真想一巴掌把这小兔崽子扇在地上,给他开个瓢,把他那不知道哪儿来的邪门歪理和扭曲的感情观倒个干净。
可转念一想,他才没空教育孩子呢。
“那你找乐意的去吧。”他嗤笑了声,“世界上美人儿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
言罢他转身便要走。
身后忽然疾风袭背,卓钺措不及防间被郦长行拉着肩膀猛地一拽,一个用劲儿就摁在了树上。他还没来得及错愕,郦长行已倾身压了上来,一双眼睛如孤狼悍兽。
初见时,少年的孱弱稚嫩在几个月间褪得干干净净,尤其是在此时,当卓钺愕然看向他的时候已再找不到那个被他捡回来的羊羔崽子了。
现在按着他的,是一头占地为王、卧坐尸山的狼王。
不——或许郦长行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善可欺的孩子。
那柔软的外皮下,一直是雪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