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靠在沙发上的身型尤其颀长挺拔,祁棠的接纳像是得寸进尺的许可,宴任眼底的欲求意味刻骨般透彻可见。
祁棠的喉结微微滑动,他收回目光,一语不发地走向门边。
手掌握上门柄,沁凉的冷意弥入掌心,祁棠拉开门,门外所有人在脑内呈现的视像就像是被开门的动作拉扯了一样,粘连着变成异常的彩块。
祁棠猛地松了手,回头向身后看去。
置身的环境在眨眼的瞬间仿佛光色变换,安氏的科研团队在霎那的暗沉后站在了他的面前。
祁棠转身时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透过办公室里剔透明净的玻璃,看到了星市广阔而川流不息的图景。
“……祁总。”
祁棠转了回来,视线在艰难发声的团队成员脸上微微一顿,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2017.04.08,第十次重生。
一年前多。
回溯的记忆如同潮水,争先恐后把记忆拼凑完整。
他刚才在一年后的交易现场,谈下了那个项目,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人,都是被安子晔高价挖走的团队人才。
虽然他们在协商完全之前还属于祁氏,但显然他们在祁氏已经无法发挥效能。
祁棠的眸光定定看着手机屏幕,直到虹膜唤醒的解锁页面再次锁定,他才抬起了视线。
这些来辞职的研发团队核心,面上的神情各色而难辨,虚张声势的情绪在祁棠冷淡的反应中萎缩——毕竟对于祁棠而言,现在这些都是已知的事实,不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和打击。
一年后的交易现场,他们脸上可见一斑的羞愧,强忍异色的恭贺,就在片刻之前还在祁棠的眼前重现。
“我知道了。”祁棠和他们的目光一一相触,“按违约流程走,洪秘书,交代法务先解决这件事,财务那边有什么要结算的就先结算,签订的协议部分重审,没问题就这么办。”
洪田方满脸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一群被安氏挖走的人,听到祁棠的话先是震撼,继而无法置信地看向他。
做好和祁棠拉开持久战的科研团队也茫然地看着他,对眼前的情况感到不敢相信的始料未及。
祁棠的眼底色泽平静,仿佛倒映云影的冷凉浅海。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局促 下班之前,洪田方急匆匆走进了祁棠的办公室。
祁棠坐在办公桌边,脸色波平如镜,翻看招揽的团队信息表时动作悠闲,隐约还有点阅读的惬意感。
“……祁总。”
洪田方干巴巴叫了一声,对祁棠出了这么大的事依然无波无澜的态度感到很不适应。
“宴总在楼下了——不是我说的。”
洪田方知道祁棠不想让宴任得知团队的事,他相当要强的老板已经在着手对接新团队,对眼前的情况予以了及时的安抚。
重生之前,祁棠得知宴任出乎意料的返回后,他更多是隐瞒和疲于应对的心态,没有丝毫求助欲涌上心扉。
但现在,他知道宴任为什么而来。
“把宴总请上来。”他淡淡对洪田方说道,手上的文件被搁置回桌面,他仰靠进扶手椅中,态度平缓。
宴任为了智能服务项目能够成功谈下来,现在已经在海外开拓市场,除了每个月在祁棠易感期的时候返回,其余时间基本都呆在U国。
宴任没有详细告知他在国外做什么,结婚七年后祁棠也并不清楚,如果不是祁云昌酒后吐真言,这个默然的秘密还不知道要藏匿多久。
从宴任久处U国后外媒总有捕风捉影的绯闻消息,但那时候祁棠在国内忙得抽不出手,想都不会想亲自去扼杀舆论。
更何况他自己也算是舆论的根源,连澄清都变成说不清的耻辱。
洪田方叩了叩门,把宴任请进了祁棠的办公室。
宴任本以为会看到祁棠焦头烂额的一面,但眼前的祁棠太过放松,反而让他准备好的说辞毫无用武之地。
“坐。”祁棠示意他,“再一会我就下班。”
本该加班的紧急情况竟然还能按时下班,宴任的眸光瞥向洪田方,看到洪田方满脸有苦说不出,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历经七年的婚姻和工作经验,祁棠知道只要宴任把国外那个团队聘来,祁氏可以再度做到效益最大化。
他没必要急,而且回望过去也不再觉得蒙羞。
心态的变化让他相当平静,既然能够解决,就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
祁棠翻看着团队文件,发现和未来的团队相比,这些成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含金量的不足。
宴任虽然面上无波,但连目光里都能感受到难得的如坐针毡。
“宴任。”祁棠的视线移转,看着宴任略有疑虑的眼底,“你是因为祁氏团队辞职的事过来的吗?”
宴任一时无话。
说是,就确切插手了祁氏的内部事务,说不是,祁棠似乎已经知情,而他就变成了隐瞒。
祁棠的视线没有片刻离开过宴任的脸,极其难得地看到了宴任略微局促的神色。
浅淡的笑意被祁棠抑在嘴角,他看了一眼时间,“走吧,下班了。”
洪田方毕恭毕敬把两位老总送出祁氏,一脸烧心的神色比祁氏的老总更有几分真情实感的急迫。
上车后祁棠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洪田方紧急找来的团队,觉得质量都比较一般,想要如期发布这些团队恐怕做不到。”
宴任被祁棠一反常态的单刀直入带动得非常谨小慎微,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你现在有想法是吗?”
不知道结婚久了,感情是不是真的会逐渐消失。13年9月他们结婚,现在是17年,看到宴任种种略显踌躇不安的反应,祁棠竟然觉得宴任有种惊异的可爱。
像是细碎的闪光点被悄然发现,毕竟在之前的岁月里,在13年到20年的婚姻生涯中,他感到的更多是平淡无奇和被动的捆绑。
“你明天回U国?”
“……嗯。”
祁棠颔首,“我去U国接触一下那边的团队吧,明天跟你过去。”
宴任堪称寂静地看着他,受宠若惊的神色把他一贯沉稳内敛的形象打破。
此前是什么样的?
宴任得知团队即将解约的消息就返回祁氏,被祁棠遮盖下来。他对祁棠太过辛苦的拼命看不过去,明里暗里示意了几次可以帮他,都被祁棠无声抵挡,相安无事却绝不接受。
视线在疲惫的间隙里偶然微错,祁棠能感受到宴任失望的情绪,却在忙碌中一概忽视。
为什么当时的态度会那么强硬?好像接受一点付出都是对自己的折辱。
时隔七年,溃裂的情绪被时间美化,再看自己傲慢的坚持,祁棠离奇地产生了无法理解的感受。
好像如果不是踏上了离婚边缘,从死生的界限重返而来,他都没有反思过那些无意义的坚持带来的纵深伤害。
车窗外天穹转淡,仿佛云霭和煦,余晖交映,光色却并不绚烂。
隔日上午,他们乘坐宴任的私人飞机,抵达了清早时的U国阿尼。
驱车到宴任在阿尼购买的豪宅,祁棠隐约有种半个多月前刚来过的感觉,但实际是他在2020年重生来过一次。
错乱的时间频繁跳跃,现在是宴任购置有一段时间的17年。
富豪区距机场的距离不远,一方面是方便出行,还有一方面是这边和CBD相隔较远,环境优雅安静,空气清新。
宴任不喜欢外人太多,进门之后这种感觉尤其强烈。这里闲置着被当成办公休息的地方,没有佣人,没有刻意装修的痕迹,估计买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休息一下。”宴任领他去了卧室,“下午我们去见团队。”
祁棠接过陈志强鞍前马后送来的浴袍,刚要询问的时候就被宴任响起的手机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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