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归尴尬地抓了两把头发,分贝降低不少,“我妈说我从小就是大嗓门,每次挨打整栋楼都能听见我的哭嚎。”
看林退口干,沈莫归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林退手里,嘴上滔滔不绝说着。
“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要在这里过夜观察情况。你真是把我吓死了,幸好你没什么事。”
见林退迟迟不归,电话又打不通,沈莫归担心他出事,去学校教堂找了一趟,然后就看见满脸是血,怎么也叫不醒的林退。
当时沈莫归吓坏了,还以为他人不行了。
林退喝了两口水,低声跟沈莫归道了一声谢。
沈莫归仰着头,俊朗的脸沐浴着明亮的灯光,他大喇喇说,“你跟我客气啥,咱不是好兄弟?”
林退抬眸看了他一眼,慢慢垂下眼睛,低头啜着水杯里的水,对沈莫归那句‘兄弟’难得没有做任何反驳。
晚上沈莫归留下陪床,林退觉得没必要,但对方的态度很坚定。
他是担心柏原再欺负林退,所以才想留在病房陪着林退。
第二天一早,在医生的同意下林退离开了医务楼。
沈莫归跟在林退身后,看着面色始终平静的beta,他还是没忍住。
沈莫归跨上前,逼视着林退问,“你头上的伤是不是那个小白脸弄的?”
见林退没有开口的意思,沈莫归语气很是幽怨,“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如果是平时,林退不会理他这种喋喋不休,今天倒是很有耐心。
“这件事你不用管,你插手事情只会越乱,我自己会解决。”
这是一句实话,只是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
要是以前沈莫归早生气了,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林退说话方式,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沈莫归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担心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出毛病,哪怕你骂那变态两句,出出心里的火气。”
“不过——”沈莫归抖着眉毛看向林退,“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骂人,你会骂人吗?你骂他两句,我听听。”
林退当然不会理沈莫归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径自朝着宿舍方向走。
“诶诶,你骂两句嘛。”沈莫归追在林退身后。
想了想他又说,“要不你跟我学——艹你妈。来,跟我一块说,柏原艹你妈。”
林退蹙眉道:“我对他母亲没有任何想法。”
沈莫归也觉得这么说有点侮辱女性,思索两秒,然后开始攻击佩德罗家族的男性成员。
他一口气日了柏原n辈的男性祖宗,说的吐沫横飞,口干舌燥。
反观林退没事人一样,一句尊口都没开。
沈莫归打量了林退两三遍,怀疑道:“你老实说,你骂过人吗?”
林退,“嗯。”
沈莫归顿时来了兴趣,“骂的什么?”
林退停顿两秒,说,“杂种。”
沈莫归一脸‘我他么服了’的表情,“你这算什么骂人,起码得在前面加个狗。”
林退一时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转头看过来,“什么狗?”
“狗杂种啊。”沈莫归摸着下巴思忖道:“当然狗比杂种更好一点。”
林退微微一怔,尔后低头笑了。
沈莫归像是发现新大陆,拿肩膀用力撞了一下林退,贼兮兮道:“你这不是会笑吗?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面瘫病。”
林退眉头拧了一下。
沈莫归这才想起林退有伤在身,赶忙道歉,“对不起,忘了忘了,我不能碰你。”
医生特意嘱咐林退,不要做剧烈运动,也不要过度用脑,这两天最好卧床休息。
怕自己再磕碰到林退,沈莫归主动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走了一会儿,沈莫归突然问,“对了,你骂谁杂种了,是柏原吗?”
林退只说了一句‘不是’,之后就没再说话。
虽然林退跟沈莫归说会解决柏原的事,实际他没想出任何办法。
在宿舍卧床休养这两天,林退想出十几种解决方案,但随后又一一否决。
还没等林退想出解决办法,让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脑袋受伤的第三天,林退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他父亲林永廷打来的。
林永廷工作忙,他们父子平时很少见面通话,他打这通电话是为了公司。
林家是开航空公司的,也是亚联盟最大的航空公司。
但这两年公司进入了停滞期,为了突破瓶颈,林永廷推进了三个计划——寻找战略伙伴、开拓新的商业模式,以及扩张。
林永廷已经跟一家实业投资公司达成合作意向,还在加垃达州买了一块两百多万平方米的土地,准备盖新机场。
现在一切就位,只差政府的一个公章,林家就可以融到178亿。
本来这个章十拿九稳,现在却被人压了下来。
林退刚挂了林永廷的电话,又接到他母亲的来电。
任由铃声响了七八秒,他才慢吞吞接通了。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林退露出疲倦的神色,“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
听她又提到了林竞殊,林退心底涌出厌烦,眉梢按捺地压下。
他压抑着负面情绪,低声说,“我知道了……嗯,有时间我会去看您……好。”
林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掐断了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跟他母亲见面或者通话,都让林退有种窒息感。
大概是因为她总拿他跟林竟殊比较,那个私生子。
以前他母亲从不把林竟殊放在眼里,自从他分化成alpha,而林退只是beta,一切都变了。
林退躺到床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耳边回荡他母亲刚才的话——
“你现在不能出任何错,只有证明比他更优秀更出色,你才能得到公司董事,包括你父亲的认可,然后继承公司。”
这番话听多了就像一座巨山,压在肩头堵到心口,让林退难以喘息。
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伯克尔顿很注重学生的课余生活,所以学校有不少社团跟俱乐部。
林退找到台球俱乐部时,柏原正在打球。
他今天穿了一身军绿色的工装服,黑色马丁靴,身形修长,气质出众,林退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包厢有七八人,原本大家还在打闹,林退一进来仿佛摁了消音键,所有人默契地止了声。
帕斯卡第一个打破沉默,戏谑地看着林退,“你来干什么,又是来道歉的?”
他话一出,其他人哄笑起来。
林退并没有理他们,对柏原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帕斯卡笑了,“你以为你是谁……”
不等他说完,柏原强势打断了他,“你们都出去。”
帕斯卡扭头不可置信地望向柏原。
见他们迟迟没动,柏原不耐烦地扫过去,“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帕斯卡一边开口,一边隐晦地打量林退和柏原,“不用。”
等人都走光了,台球室只剩下他们俩。
柏原用球杆将三颗红球送进网袋,身后的人还是没开口的意思。
第四球角度偏了一点,黑球险险擦过球洞,并没有落网。
柏原像是厌烦了这个游戏,随手将球杆甩到一旁,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仰起头露出利落分明的下颌线。
柏原只喝了一口,低头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不是想跟我单独谈?”
林退看着柏原,问的直白,“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林永廷迟迟办不下那个证,是柏原从中作梗。
他把事情做到明面上,不就是想要他来求他?
柏原终于来了兴趣似的,意味不明道:“那就要看你能做到什么份上了。”
听着alpha恶意满满的话,林退一下子想起几天前教堂他对他的冒犯,惊骇愤怒地瞪着柏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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