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确有人劝他不要去那栋别墅,只不过柏原没听,他觉得不过是点小风雪,不足以让他改变计划。
或者说,在‘把林退当做自己生日礼物’这个大前提下,任何事物都不能阻碍他过这次生日。
既然林退当时听见了,那他为什么没拒绝跟他一块上雪山?
是为了给他过生日吗?
这是柏原最期待的一种可能性,这个念头一起被他认准了,完全没有再考虑其他可能。
他急需从林退冷冰冰的态度中,找到在乎他的蛛丝马迹。
虽然柏原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alpha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像是终于从棍棒中得到了一粒肉的恶犬,他从这粒还不够塞牙缝的肉里获得了满足。
“那好吧。”柏原说,“你不愿意签那就算了。”
林退的面色没因为柏原这句话缓和半分。
柏原小心看了眼林退的脸色,他烦躁地扯开了大衣里的衬衫扣子,对林退说,“你要清楚,前几天是他先挑衅的我,我什么都没做已经给你……已经给面子了。”
柏原说的是上次跟沈莫归差点动手的事。
见林退不说话,仍旧冷冷看着他,柏原手指不自觉摩挲着权杖上面那颗红宝石,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低落。
“算了。”alpha突然说,这话含着恼火、灰心、还有几分厌烦。
对beta沉默不语的厌烦,对他们总是剑拔弩张的关系厌烦。
柏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他的步伐并不快,权杖有规律地一下一下磕在地面,不像拄着它行走,更像把它当成装饰品。
但柏原确实需要它,只是不想在林退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
走了几步,他不甘心地回头,大声向林退宣泄自己的委屈,“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收到别人送的礼物当面骂恶心都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但我原谅你!”柏原用一种低喃的,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下次就不会了。”
他只再给林退一次机会。
不等林退有所回应,也不想听他的反馈,柏原立刻走了,这次速度比刚才快了很多,那条受伤的腿显得有些跛。
林退看着走路姿势有些狼狈的alpha,不知道他今天来到底什么意思?
林退虽然对感情迟钝了一些,但他并不是傻子,从柏原种种纠缠的行为看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他把这种纠缠称为征服欲,一个从来没被拒绝过的人,抱着稳操胜券的高姿态向另一个人‘表白’,结果被对方狠狠拒绝。
柏原觉得自尊心受挫,继而对他产生了征服欲,所以才有一系列古怪的行为。
林退没时间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把手里那沓废纸扔进垃圾桶,他上楼回了自己宿舍。
经过半个多月的排练,虞薪选了12月24号这天的晚上八点正式公映。
vip票价上万,最便宜的后排票也要两千八百八十八。
不过对于伯克尔顿的学生来说,这只不过是一顿饭的钱,因为林退跟虞怀宴这两个噱头在,大家还是很乐意掏钱看个热闹。
昨天开始在学校官网售票,曾有一个人试图包场,被虞薪直接拒绝。
她虽然想赚钱,但比起赚钱她真正想要的是更多的人来看她辛苦排出的这部歌剧。
她喜欢掌声,这让她有满足感。
除了学校的学生,其他人也可以在网上买到票,不过有身份限定,官网只有在伯克尔顿读过书的人能登入。
其他人就算有钱,能从别的地方弄到票,他们也无法进入学校。
阶层,这两个字几乎刻进伯克尔顿的血液,甚至可以说是办校的宗旨。
虞薪在讽刺阶层的固化,但她排出来的东西也只能给金字塔这波人看,她为之发声的人群却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最讽刺的。
沈莫归的票是林退给的,听说这么一张票买到六千多,贫穷的他差点留下辛酸泪。
这可是他母亲一个月的工资。
沈莫归坐在第三排,周围乌漆嘛黑,只有舞台上亮了几盏幽暗的光。
随着舞台幕布缓缓拉开,舒缓悦耳的钢琴曲缓缓响起,随着一个浑厚低醇的旁白声,琴曲激荡起来。
沈莫归抻着脖子,在舞台角落看到弹钢琴的林退。
等旁白跟钢琴声停下来,他第一个带头鼓掌,还激动地吹了一声口哨,就差站起来嘚瑟弹琴那人是他兄弟了。
所有人看了过来,沈莫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老实看戏。
第一场戏就有林退,他穿着庄重奢华的教皇长袍为教徒做弥撒。
因为林退无法发声,恭读圣经的事交给了大教主,男主人公约瑟书垂首立在林退身后。
直到弥撒结束,虞怀宴饰演的国王出场,把林退带走了。
下个场景就是约瑟书站在教皇寝室外,听着里面传来不洁的声音,他愤怒地握起拳头,踱步在门外一副想冲进去的模样。
听着断断续续的暧昧声音,沈莫归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卧槽,林退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演了个什么,这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吧?
沈莫归仔细听了一会儿,从声线判断出不是林退,但另一个声音绝对是虞怀宴。
虽然没上演大尺度戏码,但光听声音足够让人想入非非,沈莫归甚至听到身边有很重的吞咽声。
坐在vip首排座位的alpha犬牙紧咬,冰蓝色的眼睛燃烧着怒火,手掌撑在硕大的红包石,气极了拿着权杖用力往地面戳。
塞茵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宽慰妒火中烧的alpha,“这是在演戏,他们不可能在舞台上做什么。”
刚说完,室内就发出一记响亮的湿吮声。
柏原立刻跟舞台上的约瑟书一样生气,只不过前者是真生气,后者是演的。
见柏原快要按捺不住,塞茵做了此生最丢人的一件事——
当着柏原的面,塞茵亲吻着自己的手背,嘬出一记响声,然后对柏原说,“你看,这样也能发出这种响声。”
弄出来的声音太大了,不少人看过来,就连柏原也用一种万分嫌弃的目光扫向他,搞得他好像是饥渴的性变态。
塞茵气得简直要昏厥过去。
好在这个场景很快就过去了,约瑟书准备为了仰慕的教皇踏上了反抗之路。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林退的戏份,柏原兴致缺缺地摆弄着的古董权杖。
见他总算安静下来,塞茵放下心,把注意力放到舞台剧上。
后台林退正在为接下来的一场戏换装,虽然他戏份不多,但整场下来也有三套戏服。
“不要紧张,按最后一次彩排来演。”虞薪俯下身,平视着林退,极其认真地说,“你演的很好,非常好,保持专注就好。”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夸赞林退,给予他最高的肯定。
“记住,站在台上你就是教皇,是我的王牌,是整部戏的支柱。”
林退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嗯。”
虞薪深吸一口气,其实她比林退还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终于到了最重头的一场戏,也是整部戏的精髓。
虞薪对林退说,“上场吧。”
林退站在升降机,随着机器的运转,达到了舞台。
第37章
舞台上只有一束光从天窗投下来,照亮了身着华服的青年。
他清瘦苍白,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却并不显羸弱,唇角的弧度疏离而冷漠。
光影由明到暗,交织在林退脸上,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叹的美感。
远方传来孩童们吟唱的诗歌声,天使一般纯净的嗓音,伴随着鸽子展翅飞翔的声音,林退身上的神性仿佛被放大。
观众席上集体噤声,全都怔怔看着林退。
哪怕他们看不到林退脸上的情绪,但舞台这一幕真是太美了,灯光、音效、演员展露出来的气质,都非常完美。
所有人沉浸在神圣的氛围,就连沈莫归都觉得心潮澎湃。
一直听那些流量小鲜肉的粉丝吹捧什么舞台发光,沈莫归觉得特别好笑,但今天他终于领悟到发光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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